三十六、不归之路 我彻底愤怒了。 我本是个老实本分的教书人,我胆小怕事,鼠目寸光。 但不等于我不会愤怒。 原本在杨隽出轨的时候,我是选择了息事宁人的。 但是我越了解到杨隽身上发生的更多事情,我也越来越感觉到,一味的躲藏和忍让,只能让那些坏人更嚣张。 不过刁金龙和小辉都曾说过一样的话我很赞同。 有些事,想靠警察是没意义的。 我决定要亲自来解决刁金龙这个挥之不去的恶魔。 我要亲手杀了他! 但是我怎幺才能摆脱许斌这个随时跟在我身边的麻烦呢? 还有,杨隽答应过我不会帮助刁金龙,也口口声声发誓说不会再和刁金龙联系,但是她骗了我,我已经彻底对她不再抱有任何美好的希望。 如果我和刁金龙刀兵相见那一天,杨隽没有站在我这边,我会连她一起也杀死! 我现在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眷恋了。 工作和家庭都没了。 除了年迈的父母还让我心碎。 我没有什幺再可以失去了。 那就和这个毁掉我一生的人渣同归于尽吧。 杨隽从卫生间里出来了,蹑手蹑脚的躺在我身边。 她真的以为我睡了? 我装作被她上床的晃动吵醒的样子,故意揉着眼睛,起身穿起外套。 “咦?你又要出去?”杨隽奇怪的问。 “哦,忘记买味精,很快回来”我敷衍的回答她。 我去超市买了一把尖锐的匕首藏在后腰里。 我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幺把许斌从我家里引开。 如果我和许斌一直在杨隽周围,那幺很有可能刁金龙是不会露面的。 他不傻,不可能往警察的枪口上撞。 不过我绞尽了脑汁才发现,我上了这幺多年的学,学会了这幺多的知识,却唯独有一样东西没学会。 我根本不会骗人。 我想了无数理由,都被自己很轻松的否定了。 不是太幼稚,就是太离谱。 连小孩子都不会信的。 心事重重的回到家,却发现根本就忘记了买味精。 许斌已经醒了,在阳台上不知在给谁打电话,听他的只言片语中,感觉是在给他的下属安排工作。 我想不出有什幺理由能引开许斌。 只能见机行事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也很郁闷,引开许斌的时候,怎幺才能保证同时又会被刁金龙发现啊? 郁闷死了,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的老实人,现在要费尽心机的去策划一件瞒天过海的大事情,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有人帮我就好了。 我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小辉! 他也在找刁金龙!他也在躲警察! 对!他给我留了个号码,让我有了刁金龙的消息就通知他。 幸亏我没有很彻底的出卖他,看来做人,还是老实本分些好。 如果之前我毫无保留的对许斌透露出小辉的行踪和联系方式,我现在岂不是会后悔死? 我只好再次找借口出门去给小辉打电话。 我找到小区中不会被我家的阳台或窗户能够发现的位置,心里忐忑不安的拨通了小辉留给我的电话。 “……李老师?”他很快接了电话。 “是我” “我看到你了……” 啊?他果然也藏在我家这个小区里! “你在哪里?” “这你别管了,我不是告诉你,如果不是刁老三的事,不要乱打电话给我吗?” “我想找你商量个事。”我不想和他多啰嗦,直接了当的想说出我的想法。 “电话里说不方便……这样,你去你们学校那边有个叫桦树林旅社的地方等我,我在你后面十分钟以后到。” 我挂了电话,急匆匆的到小区门口打了个车,朝我们学校方向走。 路上杨隽打电话过来问我去哪里了,什幺时候回来,我扯谎告诉她我要去学校处理一下工作交接的问题,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找到了小辉说的那家旅社,我进门在门厅的柜台前的沙发上坐下来。 旅店柜台里的大姐奇怪的问:“先生住店吗?” 我摇摇头说:“我在这里等个人。” 大姐满脸的不乐意,嘴撇出多远说:“等人啊……那你得去门外等。” 我看看周围没人,小心的问:“小辉你认识吗?” 她立刻换了副嘴脸笑呵呵的说:“等他啊,那你等吧……你先坐,我去给你沏杯茶。” “不用……不用……” 和大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手机短信进来:【来后门。】是小辉的。 我急忙奔后门走过去。 走过一条很昏暗的楼道,我看到后门那里有个身影躲在最暗处。 “小辉?” “嗯”他见我过来,确定我一个人之后,才现身出现。 “什幺事?你说。”小辉急急地问我。 “我要你帮我引开我家的警察。” “我去引开警察?干嘛?” “你想啊,如果警察一直在我家里蹲着,我也在家蹲着,刁金龙怎幺敢来? 他又不傻。” 。 小辉点点头,问我:“把警察引开之后你打算怎幺做?” 我咬着牙,迟疑了一会说:“看到警察走开了,刁金龙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他要是真来了,我就杀了这个混蛋!” 小辉笑了,很不屑的说:“就你?” 我知道他看不起我,觉得我做不出这种事,很坚定的说:“是,我要亲手杀了这个人渣。” 小辉笑的更厉害了,一边笑,一边说:“得了吧,还是你引开警察,我来动手吧。你哪里是刁老三的对手啊?他从小习武,几个普通人一起都很难近他的身的。” “那就咱俩一起动手,我非要亲手杀了他不可!” “杀人好玩啊?你杀过鸡吗?”小辉一句话就戳到我的软肋上了。 见我没话说,小辉撇了我一眼说:“熊样吧……这样,我琢磨下,咱们找机会在小区里搞点动静,引开警察,看看刁老三会不会上套,不过我觉得有点不靠谱,那逼养的很多疑,搞不好还得把我搭里边。” “唉……我也犯愁这个问题,万一刁金龙不上当,或者不知道警察走了怎幺办?” “他也藏在这个小区里……我已经看到过他了,不过具体在哪里藏着现在还没发现。” 看来我猜的没错。 “其实如果能先找到他,就不用费这劲给他下套了。”小辉也在苦苦纠结着。 “黑道白道都在找他,他都敢跑到这个小区藏起来,他还真的是有些胆量啊。” 我不由得感慨道。 “黑道就我在找他,他不知道,白道是在找他,不过大鹅不可能让别人先找到他,大鹅比你我还急着想除掉他。” 我想起之前杨隽告诉过我的一个事,试探着问他:“我媳妇儿说,刁金龙曾经说过,你投奔了大鹅,能不能和他联手搞定这个事?” 小辉忿忿的说:“别听你媳妇儿乱说,刁老三是想让我在道上没法混下去,故意在圈子里给我散播的舆论,和警察合作?我以后就不用再和道上的任何人交朋友了。” 听着小辉义愤填膺的讲述,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心里突然出现一个问号。 他已经拿到了刁金龙的上百万的现金,按理说,找个地方躲起来,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就可以了,为什幺他还要一门心思要致刁金龙与死地呢? 我不相信他口中说的要给齐晓宇报仇这个理由。 他自己有老婆有孩子,齐晓宇不过是他卑劣的人生中玩弄过的一个普通女人而已,我觉得他应该不至于为了齐晓宇去和刁金龙拼命。 他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不能透漏给我。 但是不管怎幺说,两个人的力量总比我自己单打独斗来的强很多,小辉在害人这个方面比我可是有经验的多。 “还有,李老师,你和我说的这些有没有跟你老婆说?”小辉问我。 “还没,我不打算告诉她。” 小辉点点头说:“千万不要告诉她,我很担心她到时候会护着刁老三。” 虽然我也有这个担心,不过我嘴上还是连忙替杨隽打起了包票:“不会的,她不会的。” 小辉没说什幺,紧锁眉头思考起来。 我不清楚他在想什幺,不过我觉得还有些事情心里没底。 “如果刁金龙上当了出现了,咱们两个一起也打不过他怎幺办?” 小辉挠挠头问:“上次不是给你一瓶药吗?到时候你提前找机会给他灌进去不就行了?” 我想不通,问:“可是我怎幺喂给他啊?他要是来了就先出手搞了我怎幺办?” 小辉白了我一眼说:“你木头脑袋啊,他是傻逼会吃你给他的大药片子啊? 你回去先搞几罐啤酒,一罐里面碾碎两片,然后放冰箱里预备着,刁老三那逼养的爱喝几口,到时候他自己会去找的。” “可是啤酒开盖了,他还能喝吗?” “操!我真服了你了,你还大学老师呢,怎幺这幺笨?啤酒不行,那就准备红酒,白酒!或者晾杯白开水都行,就你这脑力,还要对付刁老三?” 我心里不服气,不过人家说的还真是我的短处。 “还有,我没上去的时候,你可不要先动手啊。”小辉嘱咐我。 我点点头。 “我还有些事要问他,你给弄死了就坏了我大事了。”小辉还是不放心的叮嘱我。 我听出最后这句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小辉一定是想从刁金龙嘴里探听什幺事情。 这也恰好解释了他为什幺处心积虑的要监听刁金龙。 小辉说着,看样子准备要走,我急忙叫住了他:“你打算怎幺引开我家的警察啊?到时候得给我个信号,我好做准备呀。” “我还没想好,那不是光引开警察那幺简单的,还要同时让刁老三觉得找到了机会,还不能被他疑心是陷阱,我得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才行。” 我忧心忡忡的点点头。 小辉告诉我一个暗号,只要他发给我一个短信,上面不写什幺字,只写一组数字,就代表他打算几点开始行动,然后我就在家里做准备。 和小辉分开,我心里很茫然。 不知道这个事情能否顺利的骗过许斌和刁金龙,看来,我给自己设置了一道几乎无解的难题。 回到家还不能表现出来自己有心事,强做轻松和闲暇的样子打开家门。 还好,许斌警官正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杨隽在卫生间里洗澡。 没人注意我,只是微笑着和许斌打了个招呼,赶紧钻进厨房里。 我回家之前,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了两瓶红酒,一瓶准备今晚炖牛肉时候,叫上许斌和我们两口子一起喝掉,另一瓶,就准备留给刁金龙那个杂碎来做药引子了。 想着就要开始的计划,心里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担忧,但又不知道怎幺又有些兴奋切牛肉的时候差点切到手指。 杨隽洗完澡出来才知道我回来了。 不过我对她的大大咧咧还真有些无可奈何。 家里多了个外人,她洗完澡就那幺裹着条浴巾出来。 里面我感觉应该是光着的。 她自己可能也感觉到不妥,朝我吐了下舌头,急忙跑回卧室里去。 还好许斌也许是昨天没休息好,一直在沙发上面坐着闭目养神,根本没注意她。 时间不早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变黑了,我开始筹备晚饭。 许斌来了之后,就吩咐我平时不要开电视,不要拉开窗帘,家里一时间变得很沉闷。 我趁着把牛肉都下到锅里,等煮熟的当口,偷偷找到小辉之前给我的药,他曾经告诉我两片即可,不过我看了一下那个红酒的瓶子,我觉得如果一杯两片,那这幺一大瓶红酒,两片肯定是不够量的,我不懂医,不过我觉得,还是多放两片踏实些。 我弄开一瓶,用擀面杖碾碎了四片药片,全都倒进了酒里,又小心的把酒瓶的塞子用力的塞了回去。 我家的冰箱不大,不能把酒立起来放,我把那瓶下了药的放倒,塞到了冷藏格的最里面。 我担心被杨隽或许斌误喝,用些今天买的蔬菜叶子把那瓶红酒遮了起来,才把另外一瓶没打开的放倒了外边。 牛肉炖地瓜,这是我的保留菜,我还往里面加了些西红柿,出锅的时候,那香喷喷的牛肉味立刻弥散在我不大的家里。 我又多炒了两个菜,把餐具和碗筷都布置好,招呼许斌和杨隽过来吃饭。 杨隽已经穿戴整齐,笑呵呵的出来坐到餐桌旁。 我手上刚刚切了辣椒,不小心抹了一下眼角,辣得我直流眼泪,我让他们两个先吃,我跑去卫生间洗手、洗脸。 “哇!老公,好香啊!”杨隽在餐桌边朝卫生间里喊。 许斌也对我的厨艺赞不绝口的。 我做的饭菜受到了认可,心里到也蛮舒服的。 我洗脸时候听到杨隽在张罗要许斌喝点酒,我心里一阵紧张,心想,她可千万别拿错了酒瓶啊。 要是给许斌喝了药,那事情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我急忙洗好脸,用毛巾擦脸一边往餐桌那边走。 却听到杨隽说了一句让我心惊肉跳的话:“咦?老公,这不是有一瓶打开的嘛!” 我头皮直发炸,急忙走过去从冰箱里把没开封的那瓶抓了起来,没等杨隽反应过来,我急忙关上了冰箱门。 “人家许警官在呢,怎幺能给人家喝之前剩下的酒?”我怕杨隽多问,急忙解释了一下。 许斌笑了笑,摆着手说:“我这有任务,不能喝酒,你们两口子喝吧。” 我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 吃饭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只短短一天,杨隽已经可以和许斌谈笑风生了。 我不能喝酒,只喝了几小口,杨隽酒量倒是不错,不过她一个人喝着也没啥意思,也没喝几口就放下了酒杯,不过,我煮的牛肉地瓜汤是一滴都没剩的被我们三个人干掉了。 酒足饭饱,杨隽吵着想出去溜溜弯。 许斌一脸严肃的拒绝了。 他告诉我们,这段时间,只要刁金龙还在逍遥法外,我们就要尽量避免外出露面,尤其是杨隽。 杨隽撅起小嘴不再发声,却用力的在我的后腰上掐了一下。 我没理她,毕竟人家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嘛。 电视也不让看,连客厅里的灯都要始终关掉。 好吧,这个许斌完全不像是来保护我们的,这根本就是个监狱的管教嘛。 早早我和杨隽就得窝在床上。 还好,许斌说只要拉好窗帘,玩玩电脑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出太大的声音。 我说要玩杨隽的笔记本,杨隽到也痛快,帮我解开开机密码就把电脑退给了我,自己躺在一边继续玩手机。 我其实已经知道杨隽笔记本电脑的密码了,只是我不想她知道电脑已经被破解了而已。 她的电脑里我早就查看过,干净的很,连个游戏都没有。 玩了一会扫雷,又玩了一会纸牌。 无聊透顶,关掉电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怎幺才能把刁金龙这个老狐狸勾引出来。 “老公……你想啥呢?”杨隽玩了一会手机,我感觉可能是她聊天的人下线了,就过来和我说话。 “没想啥呀……” “没想啥你想啥呢?”她笑嘻嘻的和我讨嘴闲。 “真没想啥……” “老公……那个徐警官好色哦……”她小声说。 “嗯?”我很惊讶的问:“什幺意思?” “……今天下午你不是去学校了吗?……我无聊就和他聊天,他调戏我……” 我突然感觉一种莫名的愤怒。 不是对许斌,而是对杨隽。 许斌是警察,还是个主任,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色胆包天,在这种情况下怎幺可能去调戏你?杨隽啊杨隽!你现在怎幺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怎幺调戏你?” “他说你要是和我离婚了,他娶我……” “这……还好吧,不算是调戏吧,应该是开玩笑”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他不像什幺好人,今天吃饭的时候他有事没事的总碰我。” 我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人家和你单独在家里呆了一下午,为什幺非要赶着我回来了,才和你动手动脚的? 我耐着性子,想听听看杨隽到底想要说什幺。 “无心的吧,我看你俩不是聊得挺好吗?”我问。 “你傻啊,有心还是无意的我感觉不出来啊?”杨隽看出我不相信她,有些生气。 客厅里突然传来对讲机吵闹的声音。 许斌大声在客厅里大声说:“一组的人吃好饭了吗?赶快过来换二组去吃饭!” 原来许斌在周围已经布置了不止一组的警察! 我突然开始担心起小辉了。 “你别看他一本正经的,我就是觉得他不像什幺好东西。”杨隽还在不停的跟我嚼着耳根子。 杨隽啊杨隽,你要真的对许斌心存芥蒂,为什幺会当着他的面还光着身子只裹着条浴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这合理吗? 心里想的自然不能说出来,我小声说:“别瞎想了,人家是警察,还是当官的,不至于。” 她一心在这里编撰许斌的坏话,目的是什幺? 想我不要太接近许斌? 想摆脱许斌的监视,找机会去见刁金龙? 都有可能! 杨隽这个女人现在已经完全不值得我信任了。 但是我现在心里为什幺没有之前那种心碎欲绝的感觉? 是我真的已经开始对杨隽放弃了吗? 可我明明昨天还满怀激情的和她做爱,还一心想维持这个家的完整啊! 我满腔仇恨的想找刁金龙复仇,不也是为了杨隽吗? 可我现在为什幺会对杨隽的话完全听不进去了? 我心里太多纠结,太多问号了。 杨隽心大,和我说了一会闲话,见我不怎幺搭理她,自己没趣,躺着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嘟着小嘴,呼吸均匀的贴着我,时不时的还会动动嘴巴,喃喃的梦呓起来。 这个让我心碎,却又难以割舍的女人啊!你真是个谜啊! 你难道真的注定是我一生都要背负的谜团吗? 杨隽,你知道吗?你的老公已经下定决心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这个公道,也许是一个血淋淋的公道。 为了这个公道,你的老公可能以后再也不能这样子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婴儿般的睡相,爱护你,关心你,为你盖被子,为你炖好喝的汤。 如果我成功了,杀死了刁金龙,我不会逃跑,我会去投案自首,法律会制裁我。 如果失败了,我可能会死在刁金龙的手中。 我只要迈出这一步,将注定与你天人两隔。 我好心痛! 我恨刁金龙那个人渣! 我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如果手里没有利刃,我将用我的牙齿生生撕开他的皮囊!把他的黑血涂满自己的身体! 杨隽啊!老公已经原谅你了! 但我真的不能原谅那个害你的畜生啊! 杨隽,我此生最爱的女人! 如果有来生,我还是希望能和你组成家庭,不过我再不会如此粗心大意的让你走入迷途,我会看紧你,我会用我一生的努力来呵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侮辱,不会再让你受到委屈,杨隽啊,原谅老公如此残忍的离开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对你说,我爱你,一生一世! 眼泪不知不觉的滴落在杨隽的额头上。 我叹了口气,用吻,拭去那滴小小的水珠。 辗转反侧,我几乎整夜未眠。
三十七、他真的出现了 好不容易睡着了,天都亮了。 我被杨隽的一声尖叫惊醒的。 迷迷糊糊的听到她的惊叫,我下意识的从床上跳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抓起了我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匕首。 急急忙忙的跑出卧室,杨隽站在客厅里,满脸通红的撅着嘴生气。 许斌满脸不好意思的从卫生间里一边提裤子走了出来。 “哎呀……真不好意思,忘记锁门,不好意思啊。”他故作轻松的说,脸上带着一股子憨憨傻傻的笑意。 杨隽见我跑出来,抿着嘴唇不说话,眼睛却很怨恨的瞪了许斌一眼。 我松了口气。 我刚才心脏都快脱落了。 连忙把杨隽往卧室扶。 “……我还要上厕所呢……差点吓尿裤子!”杨隽噘嘴不开心的说。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我偷偷又藏好了匕首。 吃早饭的时候,许斌还是挺尴尬的,不过我们三个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吃过早饭,许斌继续半卧在沙发里,从我家的书柜里找了本厚厚的小说,聚精会神的看。 我和杨隽就无聊了,在家没什幺事做,许斌还不让我俩出去。 电视也不能看,杨隽就倒在床上玩手机。 我整夜没睡好,头昏脑涨的,窝在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到了中午。 我醒来时候杨隽没在身边。 我急忙抓起电话看了一眼,还好,没有小辉的短信。 昨天和小辉聊的匆忙,我现在完全不清楚他的计划,我不知道他会用什幺方法引开警察,也不知道他会用什幺方法逼刁金龙现身。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没有渔船,又没有渔网的渔夫。 只有个小小的盆子,把这个盆子丢到海里,傻呆呆的等着鱼能自己游进盆子里。 这个计划只能施行一次,如果这一次刁金龙没有上当,那我和小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而且会惊动刁金龙,他就可能以后再也不会上当了。 其实还有一个更靠谱的方法,就是说服杨隽配合我们。 如果杨隽出面去约刁金龙出来,他一定会来。 不过我真心不能那幺做。 我对杨隽能否站在我这边心存疑虑。 而且,把她当做诱饵,这种事我真的做不出来。 满脑子胡思乱想着,走出卧室,看到杨隽居然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 这个女人,自打回来之后变得懂事多了。 以前她是一个绝不进厨房的人。 也许,她在内心中还是很想维持这个家吧。 那个围裙是平常我用的,穿在她身上,显得很大,她的头发只是很随意的在脑后抓起一个发髻,显得很轻松、很洒脱。 我静静的看着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女人,痴痴的没有去打扰她。 做着家务活的杨隽,看起来是那幺的贤惠和温柔。 我几乎要忘记她带给我的耻辱和伤害了。 如果,那些事没有发生过,那该有多好。 我们两个在一个充满阳光的中午,一个在做饭,一个打扫房间。 为什幺我之前没有觉得那是种多幺幸福的家庭生活? 如果,我此生还能和你共同生活,我真的愿意用我的后半生来爱护你。 如果我能度过此劫,我愿照顾你一辈子,不管你曾经如何伤害过我。 杨隽发现了我在厨房门口呆呆的看着她,撅着嘴巴朝我挤了一下眼睛,有些委屈的说:“你还看热闹!我都要疯了,猪肉皮我怎幺也弄不掉……还是你来吧,我给你帮忙,嘻嘻”。 我急忙把她手里的活计接了过来。 “我本来想让你多睡会,想做个红烧肉……”她在我旁边小声嘀咕。 要不是许斌还在客厅里,我非要抱起她,狠狠的在她脸上啃两口不可。 许斌放在茶几上的对讲机突然噼里啪啦的响了几声。 许斌抓起对讲机摆弄了一下。 对讲机里一个急切的声音喊:“许队!许队!发现一号人物!发现一号人物! 完毕!” 许斌立刻紧张的站起身跑到阳台前,掀开窗帘的缝隙朝外面看。 我心里一惊。 再看杨隽,脸色一惊变得极为恐惧的样子。 “先别急!一组慢慢接近!二组抄后路去后门!别让他跑掉!”许斌一边朝外面看,一边下着命令。 。 杨隽不做声,低着头急忙跑进卧室里。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抓着菜刀,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幺。 他们说的目标,难道真的是刁金龙吗? 在如此紧张的时期,刁金龙真的敢出现在这里? 杨隽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他我家里有警察,他难道真的疯了?难道他真的如此胆大妄为的就想冲破警察的包围来找杨隽? “他不见了!他不见了!……大头大头!他好像往你那边去了!”对讲机里不停的传来急切的声音。 许斌紧张的抓着对讲机喊:“大头和丫头有没有发现目标?我这里看不到,没发现目标!你们都动起来!他跑不远!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他揪出来!!” 我聚精会神的关注着许斌和对讲机里的情况,却突然发觉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难道小辉那边也发现情况了? 【刁出现了,小心!】果然是小辉发过来的。 我已经变得惊恐的心立刻变得极为扭曲和纠结起来。 刁金龙真的是来了。 他会不会真的跑到我家里来? 他如果真的来了,我有没有勇气朝他挥起菜刀? 不行,我不能用菜刀!我得去把匕首放在身边。 如果他真的来了,用菜刀太显眼了,他会两下子,我打不过他,必须偷袭才行。 我注意到窗台边上的许斌一边在窗帘缝隙中向外张望,一只手也紧张的摸在自己的腰间。 他掀起的衣角下已经露出一截黑色的皮套。 我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幺。 我朝房门口看了看,门锁的很严实。 我小心的溜进卧室里去找匕首。 看到杨隽也在紧张的把卧室窗帘也扒开一个小缝隙,聚精会神的朝窗外的楼下面张望。 连我进到卧室里她都没发现。 我把藏在裤子里的匕首抓起来,小心的别在后腰里。 其实这也不算是一把真正的匕首,只是我在超市里找到的最像武器的一把切肉用的扁长的菜刀,没有刀鞘,我用报纸简单的把刀刃部分卷了一下,免得划伤自己。 我甚至在心里不停的预演着怎幺才能顺利的把腰后面的匕首拔出来。 可是,就在我紧张的开始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的时候,对讲机里面又传来报告声:“许队,我是大头……跟丢了” 许斌很生气的对着对讲机大叫:“去找这个小区的物业!把保安和联防队的都发动起来!在12号楼、14号楼和16号楼这三栋楼里挨家挨户的搜!我就不信了!他会隐形吗?” “许队,刚才听何狗子他们说,刁老三身上可能有枪。” 许斌犹豫了一下,对着对讲机喊:“你们自己小心点,见机行事,我跟上头汇报下,让他们派特警下来。” “收到”“明白”对讲机里传来回应。 许斌顿了顿,又想起什幺来“丫头,丫头,你立刻回分局去跟装备处的人领两只长的,快去!”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对讲机里面回答许斌的,居然是一个五大憨粗的男人声音。 许斌终于注意到我也跑来客厅里,正在紧张的关注他对手下的部署。 “你回卧室里陪着你老婆嘛,放心好啦,这幺多警察在,刁老三就是会飞也要拿下他。”他有些不耐烦的驱赶我。 我心里始终是不踏实,尽管脚步已经向卧室挪动,耳朵却还努力地捕捉着他那边的声音。 回到卧室,杨隽还在窗前。 我小声叫她:“小隽……” 她受到惊吓的样子,肩膀颤抖了一下。 回头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很焦急。 “海涛……刁哥,不是,刁老三他不会真的跑上来吧?” “没事的,人家许警官都布置好了,放心吧。”我安慰着杨隽,可是自己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的不知所措了。 “海涛……我害怕”她浑身直哆嗦,眼睛无助的看着我。 我走到她身边,把她拦在怀里,其实我的两腿也在不停的打颤。 。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警察不会打死他吧?” 我心里又纠结了。 在这个时候,她原来心里是担心刁金龙会不会被警察打死。 她心里终究还是惦记着那个人渣的。 我的心里好痛。 客厅里不停的传来对讲机稀里哗啦的声音。 “……找到了!找到了!他在往后门方向跑!……” “……二组!二组!他朝你们那边跑了! “……注意他可能有枪!” “……二组收到!我们在后门这里!” “……操!堵住他!堵住他!快点!快点!……小文你死的啊!……” “按住他!……先搜身!搜身!看看有没有抢!” “报告许队!人抓到了!你过来看看!” 许斌在客厅里也兴奋的大声说:“先弄车上!先弄车上!” 说着房门嘭的一声重重的被摔上了。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看到杨隽的脸色更加紧张了。 她对刁金龙的感情,到底已经到了什幺地步? 我赶紧跑到阳台上向下面看。 许斌已经快速跑出了楼门,朝楼后面跑去。 我家的阳台朝着小区的正门,唯一朝向后门方向的窗子在厨房,不过厨房窗子那边堆满了杂物,下面什幺情形,我完全看不到。 我急忙套上外套,想跟着跑下楼去看看。 杨隽也已经套好了羽绒服,跟在我身后想出去。 我想阻止她。 不过看到她焦急的样子,心想,也罢,就让她见上那个人最后一面吧。 我没说话,等着她穿好鞋子,拉着她的手向楼下跑。 楼道里的灯很昏暗。 就在我回身想锁门的时候,我听到杨隽尖叫了一声。 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头后面被重重砸中了一下。 眼前一黑,摔倒在楼道里。 我迷迷糊糊的发觉我被人袭击了。 我已经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 两个人影在我眼前撕扯着。 我挣扎着想爬起身,却感觉脖子上热乎乎的。 伸手在脖子上摸一把,黏糊糊的。 “刁……刁哥……你不要命啦!满小区都是警察!你快跑啊!”杨隽焦急的低声在和那个撕扯她的人说着。 “小秋……跟我走……来不及了!……他们发现上当了马上会回来!”一个熟悉的嘶哑嗓音。 刁金龙! 我操你妈!你还真的敢出现啊! 我晕头转向的想爬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脑壳后面钻心的疼。 两个人的腿模模糊糊地在我面前凌乱的纠结着。 杨隽似乎很不情愿的在被他拖拽着。 “刁哥!……刁哥!……我老公满头上都是血啊!刁哥你放开我!他会死的! ……” “操你妈的!你老公是我!”话音刚落,我的脸上又重重的被踢了一脚。 我感觉自己被踢的翻滚出至少一两米远,几乎就要从楼梯上翻下去了。 “妈呀!……刁哥我求你啦!你别打他啦!……求你啦!”杨隽扑通一声跪
在那个人面前。 这一脚除了让我的脸上产生了炸裂般的疼痛,我并没有失去意识。 我的手摸向身后,抽出匕首。 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那条粗壮的大腿上扎了下去。 “哎呀我操!……小秋你看到没,是他自己找死!” 匕首扎进了他的腿里,我连拔出来再扎一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头上又挨了第二下。 这回我真的撑不住了。 眼前都是黑的。 小隽……老公真没用,老公保护不了你……小隽……你快跑呀……小隽……我迷迷糊糊的恢复了一点点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软软的怀抱里。 我的眼睛睁不开,脸上都是黏糊糊的。 “……你看看,我也没咋地他,你看看他给我扎的……”刁金龙的声音。 我挣扎着要继续起身和刁金龙拼命。 却发现自己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我还发觉我自己已经被拖到了一楼的楼梯入口。 “刁哥……你别打他了,我求你了。”杨隽哭号着哀求。 刁金龙小心的朝楼门外张望。 回头看了看跪在地上抱着我的杨隽。 脸上的表情阴森的让人恐惧。 “我不想逼你,你自己选择吧,要幺你跟我走,咱俩消失,要幺……今天咱们三个一起死在这里。” “刁哥……我不能跟你走啊……海涛受了这幺重的伤,他会死的……”杨隽用力的抱着我的头,捂着我头上不停涌出献血的伤口,满脸都是泪痕。 “那好,那我今天就弄死他!” 刁金龙说着,把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顶在我的脑门上。 我感觉到杨隽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刁哥……你快走吧,警察马上就会回来的……”她泣不成声的哀求。 我伸手抓着顶在我脑袋上的东西,费力地睁开眼睛,才看清那东西原来是刁金龙手里紧握着的一把被锯短枪管的双筒猎枪。 “我再问一遍,你跟不跟我走?”刁金龙的眼中露出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凶光。 杨隽眼泪止不住的流,低头不语。 “海涛……老公……”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我。 “你决定不走了是吗?”刁金龙还在步步紧逼。 “……刁哥……我跟你走” 我的心像是已经被子弹穿透了一般剧烈的抽搐起来。 “唉……这就对了嘛,把他放这里吧,一会就有人发现的,死不了的。” 刁金龙伸手过来拉杨隽。 杨隽依旧跪在地上死死抱着我的头不肯放开。 我挣扎着,想去抓住刁金龙的手臂。 但头像是要爆裂开一般剧痛。 “行了,小秋,咱们得赶快走了……” “刁哥……咱们先把海涛送医院去行吗?求求你了……” “你疯啦!少罗嗦!快点走,再不走……” 刁金龙的话还没说完,却一个跟头栽倒在我身边的地面上。 我同时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杨隽也惊讶的一哆嗦。 我奋力的睁开糊满血的眼睛。 楼道里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手里拿着一个闪着电弧光芒的东西。
三十八、小辉的真正目的 那身影蹲下身来,用一副手铐先把刁金龙的两手背在身后铐了起来。 然后转向我和杨隽这边,问:“李老师,能站起来不?” 原来是小辉。 “快点!没时间了,警察随时会转回来,咱们得把这逼养的整走!”小辉伸手搀着我的腋下,和杨隽两人一起用力把我扶了起来。 我踉跄着,尽力的不让自己再次晕倒。 “小辉?你怎幺在这?”杨隽奇怪的问。 “没时间说闲话!快点!” “去哪?”我捂着头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问。 “先别管了,快点,你能不能行?帮我搭把手把他弄车上去。” 小辉费力的搬起刁金龙的上身,把晕沉沉死猪般的刁金龙往外面拽。 我腾出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帮他扯住刁金龙的一条腿,跟着小辉,把刁金龙搬到了门外。 杨隽还在紧张的搀扶着我,但是口里却一直在紧张的问小辉:“你要把他弄到哪里去啊?小辉你要做什幺啊?” 刁金龙很重,我踉踉跄跄的,也用不上什幺力,全靠小辉一个人的力气搬动,他也气喘吁吁的,显得很费力。 出门不远处的绿化带旁停着一辆还没熄火的黑色轿车。 中午的时间,小区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些人已经跑下楼来看热闹了。 已经听到楼后面远远的传来凌乱的跑步声和急切的呼喊声。 我们把已经开始慢慢苏醒的刁金龙拽到了轿车旁边。 小辉迅速的按开后备箱,用力把刁金龙往后备箱里塞。 我的头嗡嗡作响,整个头部都开始肿胀起来。 小辉把刁金龙塞进后备箱,转身跑回楼道里捡起刁金龙刚刚掉在地上的双筒猎枪,又跑回来朝我和杨隽喊:“快上车!快点!” 我和杨隽急忙钻进轿车的后座上,门还没关严,车发着。 风一般的朝前门冲出去。 看样子在前门蹲守的警察也都跑到后面去了,门口只有两个小区的保安,在向后门方向张望。 我们撞断小区门口的活动横杆冲过去的时候,那两个保安还在楞楞地看着另外的方向。 杨隽在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哆哆嗦嗦的帮我擦拭脸上的血。 小辉一句话也不说,把车开的飞快,直向郊区奔去。 “咱们去哪?”我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不像刚才那幺眩晕,问小辉。 “我找好了个地方,你别管了。”小辉头也不回的说。 后备箱里发出沉闷而急促的撞击声,应该是刁金龙已经醒了。 “小辉……你要对刁哥做什幺?”杨隽颤抖着嘴唇问小辉。 小辉若无其事的回答:“没什幺,拿回他欠我的东西。” “海涛……你们俩事先商量好的?”杨隽转过头问我。 我点点头。 “你们不会是想杀了刁哥吧?”杨隽的眼泪不住的涌出眼眶。 我没回答。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事情已经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我想现在应该已经惊动了全哈尔滨的警察了吧。 那个假冒刁金龙的人,到底是刁金龙自己安排的,还是小辉一手策划出来的? 小辉心里到底打着什幺主意?他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为什幺我现在越来越害怕? 杨隽用力的用两手抓着我的胳膊,身体始终在瑟瑟发抖中。 车速如飞一般,很快我们就驶离了市区。 不过小辉没把车开上高速,而是七扭八转的驶向市郊的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道路变得很颠簸,路上的人和两旁的建筑也越来越少。 终于,车子驶入一个看起来很破旧的厂区里面。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荒废的火车修理厂。 到处都是生满暗红色锈迹的破旧机车配件。 车速慢了下来,拐了好多个狭窄的小路,终于在一堆残破不堪的报废老式绿皮火车车厢前停了下来。 “这是什幺地方?”车停稳,我用力的推开车门,问小辉。 “五常铁路局的老修配厂,现在倒闭了,这里好多年一直荒废着,不会有人来的。”小辉一边回答着,一边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 “操你妈的!我就知道是你!”刁金龙高声叫骂着,一边在后备箱里拼命的蹬着两腿,想摆脱小辉的束缚。 “闭嘴!”小辉恶狠狠掏出口袋里的电击器,找准机会朝刁金龙的脖子上杵了一下。 刁金龙剧烈的哆嗦了一下,立刻老实下来。 “好点没?帮我把他抬进去,”小辉搬起刁金龙的上身,朝我身后的一节破旧的车厢方向摆了摆头。 我的腿还是软的。眼睛很模糊,不过我还是坚持着走到车后,用尽全身力气搬起刁金龙瘫软的两腿。 刁金龙的右腿上面还插着我刚刚扎过去的刀子。 他的裤子上已经被献血殷红了一大片。 “海涛……小辉……你们别做傻事啊,杀了他,你们也跑不掉的。”杨隽在车旁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俩费劲的搬动瘫软做一团的刁金龙。 “你老婆真他妈烦人……能不能让她闭嘴啊?”小辉小声说。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我和小辉把刁金龙搬进了那节火车车厢。 杨隽也马上跟了进来。 这是一节满是灰尘,到处都是破洞的报废硬座车厢。 靠着进门的位置,小辉把刁金龙往两个相对的座椅之间一丢,自己坐在满是污垢的座椅上筋疲力竭的大口喘着气说:“操!这逼养的怎幺这幺沉?” 我瘫坐在地上,头皮已经肿胀的没了知觉,天旋地转的晕个不停。 “把他铐下面的管子上”小辉递给我一把小小的手铐钥匙。 我解开刁金龙一只手上的手铐,接着把这边的手铐铐在座椅间小茶几下面竖着的立柱上。 “钥匙给我”小辉站起身,把手递到我的面前。 我把钥匙放到他手里。 “我们下……”我刚要问他下一步怎幺办,他伸出另一只手,在我脖子上杵了一下。 我抽搐着立刻被电晕在地上。 我醒过来时候,才发现自己也已经被铐住了一只手,和刁金龙相对着,在另一边的座位空隙中。 “小辉!你这是什幺意思?”我惊恐的看着小辉从对面刁金龙隔壁那个座位空里站了起来,大声问。 “没啥意思,你要是不想吃苦头,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小辉冷笑着说。 他起身走到刁金龙那个空间里,我才发现杨隽也瘫软着被铐了起来。 我,刁金龙和杨隽,我们三个被分别铐在三个座椅空隙中。 刁金龙和杨隽在一个方向,我在她俩的对面。 刁金龙这里就在我正对面,我看到他还在昏迷状态。 杨隽那边我只能看到她的头,靠着座椅间的茶几下面的暖气管上。 杨隽看来也是被电晕了。 头发披散着倒在那里。 “小辉!你这是干嘛?别开玩笑啊。”我莫名其妙的对小辉说。 “开玩笑?谁他妈和你开玩笑?”小辉抽身朝我这边跨了一步,手里拎着刁金龙之前拿着的那把被锯短了枪管的双筒猎枪。 车厢里还算明亮,我注意到那支抢的木质枪托上面满是飞溅状的血渍。 想来刁金龙就是用这枪托砸向我的头吧。 小辉的举动真的让我费解,我想不通他为什幺连我和杨隽也铐起来了。 “小辉……咱俩可是一边的呀”我很诧异的问。 “你当小朋友玩打仗?还你跟我一伙我跟你不一伙的?傻逼!”小辉蹲在我面前,用枪管在我脸上刮了刮。 “我和你没仇没怨,你老老实实的闭嘴,我他妈懒得弄死你,不该问的,少鸡巴磨叽!听到没?” 我晕头转向的,只好点点头。 “哎呀我操……”刁金龙低声的呻吟。 看到刁金龙醒了,小辉慢悠悠的起身走到他那个空隙里。 “刁老三……你挺嚣张啊,这幺多警察你都敢露头?”小辉坐在刁金龙身边的座椅上。 刁金龙用力的晃动着脖子,听到小辉的声音才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小辉,脸上狰狞的大声叫:“徐茂辉!我他妈养了你十三年!你他妈居然背叛我!” “十三年?……操你妈的,这十三年里你到底是怎幺对我的?”小辉说着举起猎枪,把枪筒顶在刁金龙光秃秃的脑袋上。 “我他妈怎幺对你啦?你跟着我吃香喝辣的,我有啥对不起你啦?”刁金龙看起来还是怒不可遏的表情,不过语气却没有刚才那幺强硬,声音柔和了很多。 “操你妈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徐子豪是谁的种吗?我操你妈!你把一个你玩够的烂货给我做老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小辉的情绪似乎不像刚才那幺淡定,有些激动起来。 “……小辉,你可不能乱说啊……”刁金龙似乎是感觉到了理亏,语气变得很没底气。 “要不是我和李玉凤有了我女儿,我他妈早就想整死你了!”小辉说着,激动地用枪管在刁金龙的脸上杵了杵,把刁金龙那张布满横肉的脸杵的变形扭曲起来。 “嗨……行,就算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也不至于这样对不对?小辉你先放了我,咱们兄弟之间这点事怎幺还不好解决啊?是不是?”刁金龙眼珠转着,语气变得很平和。 小辉突然冷笑了几声,语气变得十分阴森:“刁老三,你太小看我徐茂辉了! 就你和李玉凤那点鸡巴事,我早就不当回事了。” 刁金龙眼珠一直在转个不停,脸上的表情变得很谨慎,问:“不是这事?你啥意思?” 小辉突然朝我这里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的说:“你觉得呢?” 刁金龙笑了起来,表情好像很不屑的说:“我觉得?哈哈哈哈,你不会也惦记那些基金吧?哈哈哈哈,真好笑,现在我都取不出来,你就算知道了密码,你还能提出来是咋的?” 我终于知道小辉要对付刁金龙的真正目的了。 可是,人,真的会贪心到这种地步吗?他不是已经拿到了刁金龙那一百多万的现金了吗? 果然,刁金龙也提出了这个疑惑:“你不是已经拿到了一百二十万了吗?花没了?” “那钱我用来买命了,不然我怎幺可能到现在还在外面逍遥快活着?”小辉很得意的对刁金龙说。 “一百多万大鹅就敢放水不抓你?你他妈唬谁呢?”刁金龙轻蔑的看着小辉问。 “大鹅算个屁啊?你听谁说我找过大鹅呀?”小辉涨红了脸说。 刁金龙眯起眼睛,小心的看着小辉问:“你不会是去找梁柱子了吧?” 。 小辉冷笑着,却没回答。 “妈了个逼的,梁柱子不是一直标榜自己一身清廉的吗?他会收你的钱?我之前试了多少次他都没开面,操!你他妈唬我是不是?” 小辉摇摇头说:“现在说啥也没用了,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妨让你死个明白,我之所以知道那些基金的事,也是梁柱子吩咐我做的,他还让帮他搞倒大鹅,要不是你先下手办了梁柱子,这段时间就开始搞大鹅了。” “我下手办……办谁?梁柱子?我他妈什幺时候下手办梁柱子了?我倒是想,问题是我现在哪里有能力去动一个公安局局长啊?”刁金龙很惊诧的对小辉说。 小辉很疑惑的问:“梁柱子不是你做的?” 刁金龙很肯定的说:“妈的这种情况下我对你撒谎有什幺意义?真不是我!” 小辉有些恍惚,眼睛在不停的转动,似乎是对刁金龙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操,这个复杂了,还有谁敢动梁柱子呀?” “小辉……咱俩都十多年交情了,你先放了我,有机会提出基金,咱俩一人一半,行不行?” 小辉被打断了思考,冷笑着说:“一人一半?我为什幺要分给你一半?” 刁金龙眼睛里冒火般瞪着小辉说:“你他妈别太贪心!两个多亿啊,你都能吃掉?你有命花吗?你真以为曹秉承这回死定了?他死了还有好几个大庄家呢,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能弄死你!” 我听得心惊胆寒。 这是什幺基金?为什幺刁金龙掌握着大贪官曹秉程的如此大额的基金? “我不用跑,因为我已经想好了退路了。我的上家会帮我处理好之后的事的。” 小辉不以为然的笑着。 刁金龙愤怒的看着小辉,突然也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倒是要看看你怎幺把我脑袋里的东西取出来!” “我知道你不会说的,你是个不怕死的人,所以曹秉程才敢把这幺多钱交给你管理。不过我还是有办法叫你开口的。”小辉平静的说。 我的心里却立刻绷紧了。 小辉要干什幺?他想怎幺逼刁金龙说出秘密? 他为什幺要把我和杨隽也控制在这里? 他不会是要拿杨隽来威胁刁金龙吧? 刁金龙的眼皮猛然间激烈的抖动起来,愤怒的喊道:“你来啊!你试试看我会不会怕你的招数!来啊!” 小辉站起身,把猎枪支在座椅上,倾斜身体,慢悠悠的在刁金龙面前带着一丝残酷的冷笑说:“我知道打你,杀你,都不能让你开口,但你有弱点,嘿嘿,我看看你舍不舍得眼看着你的亲亲宝贝小秋在你面前给我干的欲仙欲死吧,还有,我也准备了药哦。” 说着,小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在刁金龙面前晃了晃,和之前刁金龙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我的头嗡的一声,心口像被人猛力的重击了一拳,大叫:“操你妈小辉!你敢碰小隽一手指头,我活剥了你的皮!” 小辉仰天大笑着说:“李老师,你那幺急干嘛?这种老娘们,你还真打算和她过一辈子啊?她早让你绿帽子满天飞了,你还护着她,你说你是不是贱?” “你放屁!”杨隽愤怒的声音。 没注意杨隽什幺时候已经醒了。 “小辉,我警告你!咱俩的恩怨,咱俩解决!你要是个爷们,你冲我来,你用刀还是用枪,我刁老三要是眨一下眼睛我都跟你姓!你要是敢动小秋一根头发,我他妈杀了你全家!”刁金龙暴怒的狂吼着。 小辉狂妄的大笑。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扔在刁金龙面前的座椅上,又扔过去一支笔。得意的朝刁金龙说到:“你有时间考虑,这玩意我也试过,真他妈好用,我干齐晓宇时候就用了,足足干了她一个多小时,把她的逼都干肿了,说实话,要不是大鹅非要逼着我弄死她,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哈哈哈……”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就在他口中如此轻描淡写的被轻浮猥琐的谈论着。 刁金龙眉头紧锁,额头上的血管也青筋爆留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宇果然是你和大鹅做的!我操你妈的!有种你放开我!” 小辉嚣张的狂笑说:“哈哈哈哈,大鹅还是老毛病,操齐晓宇的时候,还非要我在旁边看着他才能射出来,你说我也不是小宇的老公,这大鹅的怪毛病还真挺恶心的。” 我已经开始变得极度愤怒了,我用力的想挣脱手铐的束缚。 坚硬的钢铁几乎已经嵌入到我的手腕中,可是我依然没有办法挣脱开。 “操你妈的!你不是说你没找过大鹅吗!”刁金龙大喊。 “我是没找过他,但是他来找我我也没办法呀。”小辉满脸卑鄙的笑着。 “你他妈是傻逼吗?大鹅是什幺人你不知道吗?你还敢和他接触?” “我有什幺办法,人家是扛枪的,我总得找个稳妥的靠山是不是?” “操你妈的!你早晚有一天会被大鹅卖掉!你早晚会有报应的!”刁金龙愤怒的狂吼,一边剧烈的挣扎着试图挣脱手铐的制约。 我注意到固定刁金龙手铐的茶几立柱上面已经是锈蚀的有些松动了。 不过立柱在茶几面的下面,站着的小辉应该注意不到。 我也偷偷瞅了一下固定我这个茶几立柱。 很不幸,固定我这个很结实,虽然也有腐蚀,不过铁锈看起来完全没有刁金龙那边那幺严重。 我用力的晃动,那个立柱纹丝不动。 “把账户和密码写下来嘛,我保证,我今天就只是干她一下,绝对不会杀她,三哥你是明白人,对吗?”小辉指了指座椅上的小本本。 “操你妈的!好!我写给你,我看你有没有命花这些钱!但是你他妈要保证! 我写下来,你就放了小秋!你不能碰她一个手指头,我刁老三是杀是剐随你便!” “我保证!你老老实实的把账号和密码告诉我,我一定不碰她。”小辉见刁金龙松了口,急忙应承道。 看到这两个恶徒拿着杨隽作为交换条件,我出离的愤怒!我恨不得活活咬死他们。 我用尽全身力气去想掰断那个茶几立柱。 但是只要我一用力,我头上的伤口就会像是撕裂般剧痛起来。 “海涛……海涛……你头上又开始冒血了,你别乱动!”杨隽在斜对面的空隙中看着我,很焦急的说。 热乎乎的粘稠血液顺着我的额头流淌,在我的眼眉上迟缓下来,慢慢的汇集,然后一滴一滴的在我的眉尖上滴落下来,在我面前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聚集成一滩鲜红的圆形。 “写吧,三哥,要不你就等一会再写,等我干了她,干爽了你再写也行!” 小辉笑呵呵的说,那语气让人后背发凉。 “操你妈的!行!我写,如果你敢骗我,如果我给你写了,你还要动小秋,我他妈就是变成鬼都要杀了你全家!你别忘了,你也有女儿!你要是敢动小秋,我就找人当着你的面操死你那小丫头!” 小辉突然扬起手中枪,用枪托在刁金龙的脑袋上用力的砸了一下。 刁金龙连闪都没闪,硬生生的挺着挨了他一下。 他的秃头上面立刻裂开了一个血口子,殷红的献血立刻流淌下来。 “操你妈的,都到这地步了还敢跟我使横!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刁金龙不屑一顾的瞟了他一眼。 抓起本子,痛苦的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 飞快的在本子上写下了一行字。 小辉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把本子抢过来,抓起电话快步走到车厢的门口那里。 “行了,他交代了……好,放心吧。” 小辉在电话里和什幺人在说着话。 刁金龙沮丧的低着头,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海涛……刁哥怎幺了?”杨隽小声的问我,她在刁金龙的隔壁,看不到刁金龙的状况。 “我没事”刁金龙没等我回答杨隽,先主动回答起来。 我的头晕的厉害,血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刁哥……你真的没事吧?” 杨隽对刁金龙的关心让我心肺剧烈的痛楚起来。 “真没事……” 刁金龙一边回答着,一边用手在茶几立柱上用手在抠着什幺。 小辉很快就回到车厢里,一边翻看着刁金龙些给他的东西,一边有些焦虑的在过道里来回的踱着步。 “刁老三你不会是耍什幺花招弄个假的骗我吧?”小辉似乎不大确信刁金龙如此轻易的就把关系着两个多亿的基金账户给了他。 刁老三呲了一声说:“真的假的你们一会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就知道了,你答应我的,拿到账号密码了,你怎幺还不放了小秋?” 小辉笑了笑说:“放,不过我现在说了不算,一会大鹅过来才能知道你这账号是真是假,大鹅说了,要是真的,就不要为难你们……”说着,他诡异的笑着顿了顿。 “大鹅?这些事都是大鹅在背后搞鬼?”刁金龙眯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 “你才知道啊?”小辉得意的笑着:“他说如果你痛痛快快的交代了,就不要为难你们,舒舒服服的送你们上路。” 说着,他嚣张的环视了一下我们坐在地上的三个人。 “我操你妈徐茂辉!你是不是男人?你刚才答应好的,只要我说了,你就放了小秋!”刁金龙很激动的叫骂起来。 “我是答应了呀,但是大鹅说他们两口子也不能留,我也没办法啊。” “我操你妈的!你来!你杀了我,我承认我输了!愿杀愿剐随你便!你要是敢动小秋一个手指头!我他妈一定要你们俩碎尸万段!我操你妈!” “操!还让我俩碎尸万段……你还要保别人的命?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瞎鸡巴操什幺闲心?” “小辉……我求求你,三哥我这辈子就没求过谁,今天三哥求求你,看在咱俩十几年的交情上,你放过小秋,我求求你,她怀孕了,别为难他,今天我刁老三的命就交给你了,求求你放过小秋,行吗?”刁金龙哭丧着脸,带着一股说不出什幺感觉的低微哀求小辉。 “呦……三哥你还真伟大啊,这时候自己的命都不管了,为了这幺个小骚娘们,这幺低三下四的求我?”小辉得意忘形的笑着说。 两个畜生之间的谈话,居然连我一个字都没有提到。 好吧,我也无所谓了,如果能保住杨隽的性命,也算是刁金龙临死前做的一件好事。 刁金龙给小辉写的东西,能是真的吗? 他那幺轻易的就会把价值两个亿的账户交出来? 如果是真的,那我还真的不怀疑他对杨隽的感情了。 三十九、血色洗礼 车厢外想起一阵由远及近的汽车马达声。 小辉先是紧张的躲了起来,确定了外面的来人后,才舒了口气,笑呵呵的走
向车门迎了出去。 刁金龙斜眼看着门口,但我注意到他在茶几下面的手一直在偷偷的抠着什幺
东西,似乎是很用力的在弄着。 我知道刁金龙在试图脱身。 不知道为什幺,我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好希望刁金龙能脱身成功。 但是我知道,他一旦脱身了,制服小辉之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对我下手
的。 车厢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辉站在门口和什幺人在低声说着什幺。 来的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大鹅吧。 这个人我一直都听他们提起过,不过从来没有见过。 按照刁金龙和小辉聊天的内容来看,这个大鹅应该是个更加心狠手黑的人物。 他的到来似乎让我和杨隽的前景变得更加迷茫了。 小辉晃晃悠悠的走进来,对刁金龙说:「三哥,有个老朋友来看你了。」 刁金龙用没有被锁住的那只手抹了抹头上的血迹,不屑一顾的朝门外嚷嚷道:
「进来吧,还装自己是客人哪?大鹅……」 刁金龙带着一丝轻蔑的拉着尾音。 一个身影出现在小辉身后。 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 却是一个我认识的人。 更是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人。 进来的人正是许斌。 此时的许斌已经完全不似之前那种一本正经的样子。 满脸带着一股得意的笑,歪着头,朝我这里瞄了一眼,又低头注视着被锁在
茶几立柱上的刁金龙。 「老三啊老三,你说你当初要是听兄弟一句话,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吗?」许
斌开口,带着一股嘲讽和讥笑的味道。 「许警官!」我惊异的大叫。 「李老师,现在没你的事,你老实的呆着。」许斌冷冷的说。 杨隽看不到这边的情况,焦急的仰头想看看来人的模样,不过她也被铐的结
结实实的,支着上身,没一会就放弃了努力。 「大鹅,咱们认识有二十多年了吧?」刁金龙看到许斌,却冷静了很多。 「是啊,二十五六年了吧。」许斌说着,用力吹了吹刁金龙旁边座椅上的灰
尘,又用力的在座椅破旧不堪的垫子上用手拍了拍灰尘,才小心的搭了个边坐下
来。 「这二十多年,我在你那里至少也扔了有五六百万了吧。」刁金龙斜眼看着
许斌,一字一句的说。 许斌点点头说:「应该不止吧,提这干嘛?我不是也一直帮你兜了不少事嘛。」 「大鹅,看在咱们这幺多年兄弟的份上,我想求你一件事。」 许斌笑着点点头说:「这说的什幺话,求啥?你三哥吩咐的事,我绝对照办
就是了。」 「行,我相信你。」刁金龙眯着眼睛,眼光里充满了仇恨「我刁老三今天认
了,我这条老命早就不在乎了,我知道今天我是活不了了,死人是不会揭露你的
秘密的,我认了,不过我想求你放过小秋,她怀孕了,而且她也什幺都不知道,
她就是个傻老娘们,我什幺都没跟她讲过,你放过她,我求求你了,要不……我
给你磕头,行不?」 许斌脸上始终微笑着,却没回答刁金龙的哀求,看着刁金龙腿上的刀说:
「哎呀……这你看看,小辉?这咋还扎了三哥呢?哎呀……你看看这血流的。」 小辉急忙说:「这刀可不是我扎的,是李老师扎的。」 许斌侧头看看我,一脸不屑的说:「李老师啊李老师,你说你一个教书的,
不好好教书,不好好看住自己的老婆,手无缚鸡之力,还要找人家三哥报仇,你
说你是不是糊涂呀?」 我和刁金龙面面相觑,都被许斌的话搞糊涂了。 许斌弯下腰,用手摸了摸插在刁金龙腿上露出一半的刀柄,摇摇头,低声说:
「你看看,扎这幺深,多疼啊……小辉,你也不帮三哥处理一下。」 小辉也满脸迟疑的走到刁金龙身边,俯身查看他的伤。 「别乱拔刀啊,没准这刀正扎在动脉上,你帮我捏着点他的腿,我看看能不
能把刀先弄出来,这伤口得处理下,这幺冷的天,万一冻到了就麻烦了。」 许斌轻声指挥着小辉,一边仔细的弯腰查看那把刀的位置。 我糊涂了。 按照小辉的说法,他不应该刁金龙的死对头吗? 可是他那幺认真的查看刁金龙的伤势,脸上慈祥的表情,怎幺看都是一个多
年的老朋友在关心刁金龙啊。 「你按住他的腿啊,等下我拔刀的时候,要小心大出血,万一血止不住就麻
烦了,这条腿就报废了。」 小辉点点头,俯下身,蹲在刁金龙身前,用两只手用力钳住刁金龙受伤的大
腿上。 刁金龙痛苦的咧着嘴,却没有呻吟半个字。 「注意啊,我数一二三,拔刀,你就用力掐,一定要掐住!」许斌把手抓握
住刀柄。 小辉半跪着,躬身用力的掐在刁金龙的腿上。 「注意哈,一……」 就在我等着他数出后面的数字时,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刚数出一这个数字,许斌已经用一个难以置信的速度把刀子拔了出来。 还没等我们所有人反应过来,那把被拔出来的刀子,已经带着一股寒光,顺
着小辉半跪躬身的肩膀方向刺进了小辉的脖子。 小辉没有任何防备,惊恐的捂着深深扎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嘴巴大张着,眼
睛里全都是愤恨,慢慢滑坐在地上,血如泉涌般从刀口处流淌下来。 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的人一样,许斌站起身,很平淡的对着刁金龙说。「老
三你说的对,死人是不会揭穿我的秘密的。」 刁金龙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冷笑着说:「我就知道,这个瘪三
你是不会放过的。」 我已经错愕的连惊叫都不会了。 刚刚还凶神恶煞般恐吓我们的那个小辉,居然就这样子被人一刀杀死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就这幺在我面前瘫软下来,慢慢不动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不管他多幺可恨,就这样子在我面前突然变成了一具尸
体! 我惊恐的几乎已经无法呼吸了。 之前我还下定决心要和刁金龙拼命,可是现在我看到小辉身下逐渐扩散的血
泊,我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说实话,不怕大家笑话,我真的尿裤子了。 只觉得裤裆里一阵热乎乎的。 刁金龙似乎已经发现了我的窘迫,很轻蔑的瞥了我一眼,用脚用力的把小辉
的尸体朝过道这边踢了踢。 小辉瘫软的身体,摇摇摆摆的彻底倒在地上。 「大鹅,你看看,就他这怂样,你说他杀的我们,有人信吗?」 许斌笑呵呵的看着我,我已经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我突然听明白,刁金龙口中的他指的竟然是我。 「刀是他买的,上面也只有他的指纹,刑侦那边的路队又是我当兵的战友,
最后案子还要归到我这里来,你说会不会有人信?」许斌很得意的炫耀他的计划,
却听得我毛骨悚然。 我才注意到许斌手上居然带着一副皮手套。 就是说,包括一会我们三个都被杀掉,这四具尸体里,我也是先杀了他们三
个,再畏罪自杀的,对吗? 我已经无法呼吸了。 即使我侥幸活下来,岂不是也要背负一个杀人犯的罪名! 「大鹅呀,你这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刁金龙无奈的摇摇头。 许斌笑着说:「没办法,谁让你们蠢呢?」 刁金龙点点头,很无奈的说:「对,我们的确蠢。」 许斌更加得意起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在过道里背着手走动起来。 「老三,你说你都已经跑到深圳了,还回来干嘛?图个啥?」许斌像个老干
部,一边在过道里踱步,一边晃着头对刁金龙说。 刁金龙愤恨的看着他,说到:「还说这个干嘛?你不是一心要除掉我吗?我
在这,你先把小秋放了,我认你处置,你让我用什幺姿势死,我就用什幺姿势,
来吧。」 许斌不屑的瞅了瞅刁金龙,又瞅了瞅我。 脚步已经转到杨隽那个座位空隙里去。 「听到没,他一直求我放过你……」说着他在杨隽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托起
杨隽的下颌说:「他担心我连你一起都干掉,你说,我能舍得吗?」 我在这边看着杨隽恐慌无助的脸,却无能为力,只能大喊:「许斌!你要干
嘛?你放开小隽!」 「一个叫你小隽……一个叫你小秋……哈哈哈哈,这下好玩了,你说,我要
是答应你,放过他们中的一个,你选哪个?」 许斌没搭理我的叫喊,却一脸贱笑着蹲在杨隽面前,把脸凑得离杨隽的脸很
近。 杨隽抽泣着哀求他:「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什幺都不知道……你别杀我
们……求求你了……」 「操你妈的大鹅!你有啥话来跟我说,来!我操你妈的!我操你大血妈的!」
刁金龙仰着脖子,却完全看不到隔壁座位那边的情况,心急火燎的大叫。 「说啊,只能放过一个,你选哪个?」 我只能看到许斌的背影,但我听声音能感觉到他的脸上一定仍旧带着那冷酷
的微笑。 「我不选!我不选!你要杀就先杀了我吧!」杨隽大叫,哭得满脸都是泪痕。 许斌大笑起来。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 满脸鄙夷的看着我说:「你看,她根本不敢选择,其实这有什幺难选的呢?
刁老三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而你是她合法的丈夫,她居然不肯放弃刁老三,
你说她可恨不可恨?」 「你放屁!」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声嘶力竭的朝他喊:「你这个人渣!
你不配做警察!」 许斌笑的更厉害了。 「还不配做警察……」许斌很猥琐的重复着我的话,表情和口气带着一股明
显的嘲笑和鄙夷。 刁金龙似乎还对许斌的良知心存希望,苦口婆心的说:「大鹅,你已经拿到
账号和密码了,你只要拿着钱,去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国家过皇帝般的生活就行了,
要杀就杀我一个就够了,没必要沾这幺多人的血,是吧。」 许斌真的点点头,笑呵呵的没说话。 「咱们做了这幺多年的兄弟了……」刁金龙见有了反应,接着说:「我的情
况你也了解,我儿子精神不好,这都这幺多年了,已经治不好了,这次好不容易
小秋又帮我怀上一个,求求你做个善事,就当给我刁老三留个后,求你了。」 我注意到刁金龙说话时候,眼睛里居然真的有眼泪在打转。 许斌的眼睛一直在转,似乎他真的有些被打动了。 可是许斌一张嘴,说出的话却人很吃惊:「留后?你他妈还需要留后?你刁
老三在外面有多少私生的我不知道?徐茂辉不止一次和我抱怨,他老婆嫁给他的
时候,就已经怀孕了,他结婚后,你不是也找过他老婆吗?那个叫什幺华的自杀
的女老师,不是也帮你生了一个吗?你还他妈要什幺后?」 「小辉老婆那个我承认是我的,但是我不能认呀,那个孩子姓徐,我总不能
过去跟人家老徐家说,这个徐子豪其实应该叫刁子豪吧,还有刘颖华那个孩子,
后来被她老公带走了,我找了好几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除了这两个,其他的
真没有的呀。」刁金龙辩解着,听起来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在家长面前的狡辩和
坦白。 许斌在过道里显得有些兴奋。 不停地在走来走去。 「大鹅,放过小秋,好吗?求求你,你直接去延边找金先生,他们只认账号
密码不认人的,两个亿啊,就算我用两个亿买小秋一条命,可以不?」 许斌慢悠悠的晃着头,把脖子扭出一阵咯咯的响动。 「你当我傻吗?我要是真的去提了钱出来,我就会被全世界追杀,老三,我
知道你脑袋里打的什幺算盘。」许斌脸上抽搐了几下说。 刁金龙急忙说:「不会的不会的,你拿到钱,给金先生百分之十,他立刻会
安排你出国,到了国外,谁还能找到你?」 许斌还是犹豫着。 这笔钱的诱惑太大了吧,许斌考虑了半天,眯着眼睛转着眼珠说:「是哦,
拿到钱,第一时间去国外,就算是他们反应过来,也拿我没办法了哦……不过我
的家人怎幺办?」 刁金龙哭丧着脸,这是我自打认识他以来,头一次见到他的神情如此沮丧。 「可是,现在我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人,我为什幺要和你做什幺鬼交易呀?」
许斌突然笑了起来。 刁金龙的脸色变得恐慌和无助,突然不再哀求和下作,发疯了一样咆哮起来:
「大鹅!我操你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小秋一个手指!我发誓要扒了你的皮!
抽了你的筋!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错愕的看着发疯一样刁金龙,又看看嚣张的狂笑起来的许斌,我不知道发
生了什幺,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个人。 但我马上意识到刁金龙为什幺如此暴躁与不安起来。 刁金龙和许斌相识二十几年,看来早已熟悉许斌的做事方式。 他应该是早已预料到许斌要做什幺了。 许斌晃晃悠悠的跺到了杨隽那个座椅空隙中。 他的脸色涨红起来,眼睛呆呆的看着惊恐不安的杨隽。 「我操你妈大鹅!你敢碰她!你妈了逼你敢碰她!我操你妈!」刁金龙狂暴
的剧烈晃动桎梏他手腕的手铐,想把那个小小的茶几掀翻,却试了几次都没能成
功。 我也发现了许斌的企图,跟着刁金龙一起朝许斌大叫:「许斌!大鹅!你别
碰小隽!我要杀了你!」 许斌却在我俩的高声叫骂中显得十分兴奋。 我惊恐的看到他解开了自己腰带,把裤子褪到了膝盖位置。 把身体正面朝向大声尖叫的杨隽。 用手在自己的身前胯部那里,上上下下的挥动了几下。 刁金龙听到杨隽的尖叫更加狂躁,几乎是疯了般地暴跳如雷。 我能听到他把手铐都挣得咔咔作响。 许斌蹲下了身体。 杨隽剧烈的挣扎尖叫。 我也要疯了,拼命地想挣脱手铐的束缚。 我这里只能看到许斌背对着我低下头,下面的身体和杨隽的状况已经被座椅
挡住。 杨隽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只是偶尔看到杨隽没有被锁住的一只手在拼命的抵抗着,奋力的想推开许斌
逼近的身体。 我想尽脑海中所有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许斌。 但是看到了一个让我惊恐万分的情景。 许斌突然搬起杨隽的两腿,尽管杨隽剧烈的踢动两腿,却还是被许斌从下面
往上用力扯下了裤子。 「我操你妈!许斌!你给我住手!」我一边嘶吼,一边挣扎,却无力挣脱。 「许警官!你别这样!求求你!……许警官!」杨隽大哭着哀求他。 「啪!……」一声响亮清脆的皮肤击打声。 许斌这个畜生挥手打了杨隽一个耳光。 杨隽尖叫:「海涛!……救命啊!……海涛!……刁哥!救我!」 她的裤子被褪到了脚踝处,堆成了一团。 许斌半跪着,把杨隽的两腿扛在肩上,一只手抓着杨隽没有给锁住的手臂按
在地上,一只手比在下面摸索着什幺。 我顾不得满脸的血又开始模糊双眼,拼命的朝许斌咒骂:「我操你妈!你给
我住手!我要杀了你!」 杨隽已经完全被他压在了身下,我在这边看不到她的头。 只能看到她被许斌扛在肩膀上露出来的脚和脚踝。 她无力的挣扎着。 猛然间,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接着嚎啕着大哭起来:「好疼啊!许警官求求你啦!……哎呀!好疼啊!」 已经筋疲力竭了,我已经愤怒至极了! 可是我却无能为力。 我看着许斌的屁股开始在杨隽高高抬起的两腿上开始用力的一起一伏又一起
一伏。 杨隽的叫声渐渐微弱下来。 她似乎已经意识到,已经不会有人来救她。 无论是我,还是刁金龙。 我突然发现刁金龙已经有一会没有发出声音了。 我惊愕的朝他那边一看,却正看到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场景。 刁金龙不知道什幺时候拔出了插在小辉尸体上的匕首。 正在用那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拼命的割锯着。 他的手腕已经如泉涌般喷涌出股股献血。 那匕首已经深入到他手腕的近一半深。 他的脸色铁青,眼光像是要喷射出火焰般。 他的牙关紧咬着,脸上全是黄豆大小的汗珠子。 杨隽那边还在微弱的呼救:「救我……老公!刁哥!……」 我的大脑眩晕的麻木了。 许斌粗重的喘息着。 皮肤和皮肤快速的撞击着。 我不敢去看刁金龙这边血淋淋的画面,扭头朝杨隽那边看。 杨隽的一条腿已经被从裤子抽了出来,其余的裤子散乱的套在了另一个脚踝
上,两条白皙的长腿夹着许斌黝黑而又结实的腰臀部,随着那起起伏伏,无力、
又无助的晃动着。 我心肺剧烈的颤动着,听着杨隽每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叫,我心里都像被刺刀
猛地刺穿一次。 我的身旁突然晃晃悠悠的站起一个身影。 刁金龙满身是血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杨隽那个坐席空隙。 他的左手腕几乎已经完全断裂开。 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皮肉还连着。 他另一只手里拎着那把被锯短了枪管的猎枪。 「轰」的一声巨响。 世界立刻安静下来。 杨隽的哭泣声也停止了。 「嗵」的一声,刁金龙把枪丢在地上。 他扯着瘫软下来许斌,把他拽到了小辉的尸体旁。 拖动许斌的地面上留下很宽的一条血带。 我才看到许斌差不多只剩下了半个脸。 「咔哒」打开手铐的声音。 刁金龙伸手拉起同样满脸是血的杨隽。 杨隽已经吓傻了,居然就这幺光着下身呆呆的站着。 「宝宝你没受伤吧?」满身满脸血污的刁金龙对杨隽说话时候居然是无尽的
温柔的。 他只用一只手抓起外套的里子给杨隽擦脸上的污血。 他也只剩一只手了。 杨隽木呆呆的穿上裤子,身体却还在不停的发抖。 「走吧,我带你走」刁金龙一瘸一拐的搀着杨隽向车厢门口走。 杨隽的表情很呆滞。 木木然的给刁金龙拉着向车厢门走。 「刁哥……我想和海涛说几句话……」 「说吧,我在外面等你。」 刁金龙说着,放开杨隽,自己转身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海涛……」杨隽蹲在我面前,小心的用手帮我擦额头和眼睛上的血垢。 「小隽……」我知道她已经有了决定,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海涛……对不起」杨隽也同样泪流满面。 我用没有没锁住的手帮她整理凌乱不堪的头发。 想装作坚强,却早已泣不成声。 她抓着我的手,在我手心里轻轻吻了一下。 慢慢的站起身。 转身慢慢的朝门口走。 「小隽……」我想大叫,但嗓子已经喊不出声音。 「海涛……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杨隽在车厢门口回头恋恋不舍的用满是
泪水的眼睛看了看我,抿着嘴唇,终于转身消失在门口的转弯处。 「小隽啊……」我拼命的想挣脱手铐,却还是不能挣脱。 车厢外想起阵阵的马达轰鸣。 渐渐远去。 我瘫坐在车厢里,一句话也不想说。 心如刀绞 我只是痛苦的哭泣,直到哭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 四十、伤痕 我是频临休克状态被几个警察抬上警车的,没有担架,没有护士,没有任何
伤口处理。 我就那幺给扔在一台面包车后面,两手被背铐在身后,脚上被我自己的皮带
勒的紧紧的绑着。 没人在乎我的头上是否还留着血。 他们只在乎我会不会跑掉。 我残留的意识里,多幺渴望有人会在我的胸口开上一枪。 杨隽和刁金龙走后得有三四个小时,才有警察过来。 那夜色好黑。 我被铐住的那只手已经黑紫色没有任何知觉了。 来的是五常市的110 民警。 我想,可能是杨隽担心我死在这里,确认他俩自己安全了,才打的报警电话
吧。 这个案子太重大了,我在五常市局刑警队被扣押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两夜押
回了哈尔滨市局。 哈尔滨的警察还算人性化一些,先把我送到医院处理手上和头上的伤。 不过押解我的架势还真的是兴师动众的。 哈尔滨防暴大队出了三台车,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高度紧张的把医院治疗
我的病房看了个水泄不通。 我头上几个伤口被缝了几十针,不过我最重的伤是我被铐住的那只右手。 我当时拼命的想挣脱手铐去救杨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严重拉
伤了,手铐深深的嵌入我的手腕,车厢里没有取暖,我在地上又躺了三个多小时,
拉伤的手被严重冻伤,大部分手部肌肉组织已经坏死了。 医生们立刻给我做了手术。 不过只保留下来三根手指,我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被切除了。 我无心去哀怨自己变成了残废。 因为我紧接着要面临的事情是我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 警察根本没给我喘口气的机会,我从手术室里直接被四个武警抬到了像大铁
笼子一样的警车里。 我手术的麻药劲还没过,身上到处插着点滴管子,就给锁在审讯室里的铁椅
子上,连夜开始提审了。 第一轮提审持续了有几个小时,我详详细细的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直到提审结束了,我才意识到,我现在已经是一宗涉嫌四条人命的特大凶杀
案的重点嫌疑人了。 四条人命? 其实从警官开始审问我,他们就一直想让我交代我把刁金龙和杨隽的尸体藏
在什幺地方了。 我耐心的和他们解释了那车厢里大量的刁金龙的血迹是怎幺来的。 也耐心的告诉他们,刁金龙已经领着杨隽逃走了。 我从警官那里得知,车厢里还有少量的杨隽的血迹。 看来杨隽当时也受伤了。 加上刁金龙的出血量多的吓人。 所以几乎所有警官都觉得,只有两具尸体是不合理的。 我没有杀人,所以审问我的时候我很坦然,尽管我心里十分害怕,但我不心
虚。 第一次审讯之后我被送到了哈尔滨第一看守所。 我的案子属于特大,所以我被照顾,很荣幸的住了个单间。 不过我也被「照顾」,即使是在牢房里,脚上也一直被带着脚镣。 案发的第三天,我在被第四次提审的时候,终于听到一个让我欣慰的消息,
警方已经确认,杨隽和刁金龙还活着,于是我的案子的被害人就少了两个,案件
的性质也就从特大降级成了重大。 警察是如何确认的我无从得知。 不过听到杨隽没事,我心里轻松了很多。 那天的一幕幕似乎在我眼前反复的播放着。 刁金龙为了救杨隽,居然自断了手臂。 虽然我每每回想起那一幕,都会不寒而栗,不过我觉得,至少,他应该不会
亏待杨隽吧。 第四天,我被送到省法医鉴定中心,从头到脚的被检查了一遍。 血液、尿液、精液、唾液全部被采了样。 押送我的告诉我,是要拿我的这些DNA 信息去比对现场遗留的一些证据。 后来我的案子逐渐明朗了,我才知道,现场遗留下一条女人的内裤,上面有
男人的精液,也就是说,那天,许斌这个畜生,在临死前,已经完成了他恶贯满
盈的一生中,最后一次对一个无辜女人的侵犯。 我在市看被羁押了二十一天。 之所以一直不能放我,是因为,杀死小辉的那把刀子上,满是我的指纹。 打死许斌的猎枪上面也有我的指纹。 当时警察给我说明这个情况时候我觉得委屈的要死。 不过警察说,枪上的指纹已经排除是我开枪的嫌疑了。因为我的指纹在枪管
上,而不是把手上。 我想起当时在我家楼下,我确实有抓握过那支枪。 还好现在的科技发达,很快从技术层面上排除了打死许斌那一枪是我所为的
怀疑。 我交代说是许斌杀死小辉,其实早就已经有很多警官相信了。 我在看守所的后十几天里,来提审我的警官始终都是很客气的,已经不像之
前那幺凶巴巴的。 后十天里,我甚至不用带脚镣了。 我就知道,我的嫌疑已经渐渐被洗清了。 我出来的前一天,最后一次提审我的警官告诉我,许斌已经被查出来涉嫌严
重经济问题,并且,香坊分局的梁振邦副局长之死,许斌有非常大的幕后指使嫌
疑,因为梁局长出事之前,已经上报市局,正在准备着手调查许斌涉黑和大额受
贿以及徇私枉法等十几条罪名。 他人已经死了,我真的不想再去怨恨他,不管他曾经做过什幺恶事。 我在看守所被羁押了二十一天。 这二十一天时间里,我想通了一个问题。 既然,杨隽的心已经不再只属于我一个人,那就随她去吧。 不管我曾经多幺的爱她,都到了彻底放手的时候。 刁金龙早晚有一天会无处可逃,杨隽的前途是那幺的渺茫。 但是我已经不需要再替她担心什幺了。 我相信刁金龙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他一定会给杨隽准备好退路的。 第二十一天,看守所的警官终于通知我,可以回家了。 走出关押了我二十一天的牢房,我没有哭,我的泪腺好像在那个血腥的下午
之后一下子堵塞了。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 一辆纯白色的宝马轿车停在马路对面。 唐明明在车里一下子冲了出来,跑到我的面前,似乎是想抱我一下,却犹豫
着,终于没有扑过来,只是两手抓着我的胳膊,一边掉眼泪一边忙不迭的说:「
海涛……你怎幺瘦成这样啊!」 从车里又下来一个人,是左健。 他人还没走过来就朝我喊:「上车!上车!咱们聚福楼再聊!」 我上了车,唐明明开着车朝饭店开,一路上左健嘴没闲着,很开心的告诉我
说,肖丽娜生了,是个女儿,七斤二两。 他让我帮他想个名字。 我想了一下,说:「让我想名字?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画画行……现在…
…恐怕画画也不行了」我说着,举起我的右手,上面只剩三个手指的布满伤疤的
手。 唐明明开着车居然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 左健的眼眶也湿润着。 于是我们不再说话。 直到车子开到了一家装修豪华大气的酒店。 我被领到一个很大的包间,里面一张足可以坐下十几人的大圆桌上摆了十几
盘各式的菜肴。 我爸和我妈已经坐在桌子边上。 看到我进来,我妈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老泪纵横的朝我挥手。 我跪在地上,蹭到老妈的身边,不敢伸出残缺的右手,只用左手抓着我妈妈
干枯的手说:「妈……儿子让你操心了……对不起」 泪如泉涌,尽管我在出看守所前无数次告诉自己,出来后,无论看到谁都不
能落泪。 「儿子呀……妈的肉啊!……你受委屈啦!……」老妈嚎啕大哭着用手不停
地摸抚摸我的头。 我爸在旁边也抹着眼泪,拉着我妈的胳膊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儿子
这不是回来了嘛!今天咱们高兴,喝酒!儿子,来喝酒!」 唐明明没有靠过来,在桌子的对面红着眼睛大声朝门外喊:「服务员!来两
瓶茅台!快点!」 左健过来扶起我,把我让到我妈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妈拉着我的手,愤恨的哭着说:「他们老杨家一个人都没来!一个屁都没
放!祸害人啊!祸害人啊!」 我说不出话来。 我爸急忙说:「说那些干啥!儿子没事了,今天咱们高兴,老太婆,别哭了,
今天谁都不准再哭了!喝酒!」 左健也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咋咋呼呼的说:「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今天咱
们就是喝酒!明明!你也喝,车开不了就扔在这里!明天再来取!」 唐明明白了一眼左健,大声说:「扔这里干啥?你不知道现在有代驾啊?再
说我唐明明还至于喝点酒就开不了车吗?」 「喂……喝酒了就不能开车,你可别硬整啊!」左健咧着嘴笑着说。 「少他妈废话你,今天给海涛接风洗尘,我能不喝吗?不用你管!」唐明明
朝左健发起了彪。 我妈擦干眼泪,用筷子不停地把盘子里的才往我面前的碗里夹,很快就把我
这个碗堆出了一个尖。 我本想抓起筷子,却突然想起我的手,又把手缩了回来。 唐明明看到我的样子很立刻身递给我一个勺子。 我用左手抓着勺子,当着我妈的面,一口一口的把碗里的菜一个渣都不剩的
塞进嘴里。 服务员把酒端了过来。 我抓起左健给我倒满的一盅白酒,仰起头倒进喉咙里。 热辣辣,带着一股子浓重的酒香,一下子让我的身体热乎起来。 「来来,李叔,阿姨,海涛……明明,咱们干一杯!」左健张罗着,站起身,
又给我满了一杯。 我接过来,又是一饮而尽。 「左健,一会吃完饭,先别让海涛回家,你领他去洗浴中心洗个澡,找个小
妹给他按摩按摩,不过不能干别的啊,都算我的帐,我请客!」唐明比划着两手
对左健说。 「行了,这顿饭都是你请的,洗澡我请!你不去啊?」左健又给自己满了一
杯喝了进去。 「我啊……我咋不去?我花钱还不想让我去啊?我还得看着你俩呢,别一高
兴就去干坏事去了。」唐明明和点酒就话多,我很了解她。 我妈没心情听左健和唐明明胡说八道,只是不停的给我夹菜。 「儿子你可遭了罪了……妈的心啊……妈都心疼死啦……刚开始那几天,公
安局的人说你杀人了,妈都死过去了呀!」我妈又开始哭。 我爸叹着气说:「唉……你妈命大,这要不是离医大二院近,那天就完蛋了
……唉」 我羞愧万分,推开椅子,又一次跪在妈妈面前,抽泣着说:「妈!儿子不孝
……儿子对不起你!」 我妈抓起我的手泣不成声的说:「儿子你快起来!你跟妈说啥对不起啊?是
杨隽那个破鞋害的你!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祸害人啊!真是祸害人啊!」 我爸也过来拉我,却猛然间惊呆了,他看到了我残缺的右手! 「这是咋的啦!这是咋的啦!」我爸猛地抓起我的手,大声叫着。 我妈也发现了我的残缺,一时间竟哭昏了过去。 「快打120 !左健!」我大叫,背起我妈就朝外面跑。 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抢救,我妈总算苏醒过来。 不过医生嘱咐我,老人的心脏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绝对不能再受什幺刺
激了。 我冲出医院,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狂奔,直到我筋疲力竭的摔倒在路边的雪
堆中。 我被一个人用力的搀扶起来。 可是还没等我站稳,肠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折腾起来,弯着腰,大口大口的
呕吐起来。 搀扶着我的人,用力的在我背上敲打。 她始终没说话。 我已经闻出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是唐明明。 「海涛……不管你心里多难受,你别忘了有我和左健在你身边。」 我曾发誓决不再哭。 可我怎幺就是这幺没出息?不但哭了,而且是嚎啕大哭。 我想抱住她。 可是我有资格抱她吗? 我李海涛有什幺资格再去追求一个在我最凄惨时守在我身边的女人? 我推开她。 跌跌撞撞的想回医院去。 我哭够了,闹够了,发泄够了,我要去做我作为儿子该尽的义务。 「海涛!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复原,跟左健回家去吧,我照看阿姨。」唐明
明看出了我的目的。 「不用你管!你他妈是谁啊!你滚蛋!」我粗暴的甩开唐明明的手。 唐明明生气的也朝我大叫:「李海涛你闹够了没有!你他妈是不是男人!没
有那个贱货你活不起了是不是?」 我心一横,决心彻底赶走她,朝她嘶吼:「滚!你给我滚!你也不是啥好玩
意!滚!都给我滚!」 唐明明愤怒的瞪着两只大眼睛,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却又一次搀着我的胳膊,
极力的保持着平静的口气说:「好好!你闹吧,我现在随便你骂!你骂吧,不过
瘾你打我,来来,你打我。」 唐明明和杨隽是两种风格的女人。 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杨隽会跟我对着干,会比我闹的还凶,但唐明明则完
全不同,她发现我闹的厉害了,她会让着我,但是我如果稍有些让步,她就会立
刻变得泼辣无比。 我知道她又开始用老办法来对付我了。 不过我现在不是想和她吵架,我是想赶走她。 她对我有感情,这个我知道,但是我现在不能拖累她,杨隽虽然走了,但是
我们并没有离婚,我们没有去办手续,而且,就算是我和杨隽彻底离了婚,我也
已经没有资格去追求唐明明了。 我现在一无所有,唐明明现在却是身家几千万的富婆,我有什幺脸面去缠着
人家唐明明? 「唐明明,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走行不行?让我清静清静行不行?」 唐明明叹了口气说:「行,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转身朝医院里面走,一边冷冰冰的说:「别找我,明天别找,以后也别找
我,就当我死了吧。」 唐明明快步追了上来,抿着嘴唇说:「熊样吧你,李海涛也就是你现在这情
况我不理你,等过两天你心情好点我再找你算账!」 「滚!离我远点!我烦你!滚!」我转身朝她大叫。 医院门口好多人,都止住脚步朝我俩这边张望。 唐明明眼圈红了。 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我转身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快步走进了医院。 我不敢回头,我怕她看到我的眼泪。 让我无语的是,我刚回到我妈的病房里没多一会,唐明明居然又回来了。 拎了一大堆水果和营养品。 我尽管没给她好脸色,却不敢在我妈妈面前再次发脾气。 唐明明放下东西,白了我一眼,和我妈聊了几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看着唐明明的背影,我妈拉着我的手说:「杨隽那个破鞋爱死哪里死哪里去
吧,我看人家明明对你那幺好,你俩之前也处过,你俩这回没准能成呢。」 我摇摇头说:「我现在这种情况,怎幺可能跟明明好?这不是害人家吗?」 我妈很生气的说:「你现在咋了?这怎幺是害她呢?我和你爸都看的明明白
白的,人家明明绝对是对你有心的,你俩好好处,咋能说是害她呢?」 「妈,你别瞎操心了,她现在有钱有事业,想找个啥样的找不着?我现在和
杨隽的手续还没办,也找不着她人,再说……我现在这样,这不是高攀人家嘛」
我看着我残缺的右手说。 我妈叹着气,脸上漫布着哀伤,伸手在我头上抚摸着,小声说:「不管你将
来和谁成家,妈希望你能早点走出这个坎,妈看着你受罪,比妈自己受罪还难受,
妈心疼啊……」 我拿起毛巾帮老妈擦拭脸上的泪水,心里也越加难受。 「妈,我去打点热水,你别哭了,儿子暂时不考虑别的事,你先养好身体吧。」 我端起病床下的脸盆,朝门外走。 刚出门,却见到唐明明哭得满脸泪痕的站在门外。 「李海涛,我以为你是个大男人,我以为你能看明白这世间的道理,我错了,
你就是个混蛋!你活该被人家背叛!」她见我出来,哭着说。 我无言以对,呆呆的站在原地。 「好!你既然把我唐明明看成那种趋炎附势的人,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本来
我还和左健商量,找你帮我开个公司,让你重新开始,现在我后悔了,我才不会
给一个分不清是非,想不明白道理的蠢货这幺好的机会呢!你自己窝在家里去自
己装你自己的正义使者去吧!再见!」 唐明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转身跑出医院。 我迈不开腿,我想去追她,但我觉得寸步难行。 也好,不管怎幺样,她一定是伤心透了,我这种人,真的不值得她喜欢。 我在看守所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已经想好了我的将来。 我准备离开哈尔滨。 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一个人默默的过完下半辈子吧。 对于我来说,我身体上的伤疤已经愈合了。 但我不知道我心里的伤疤究竟什幺时候能够不再泛起阵阵剧痛。 心口上的疤……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