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公那边我也去过很多回了，也没有小舅舅的消息！」我都已经回到京
城两天了，为什麽小舅舅还没有回来？我著急的来回走动著。

　　「在那里等的人回报说没等到人，去找的人也没有发现什麽踪迹。」封尚湖
见我不停地走来走去，皱起好看的过分的眉头说道。

　　小舅舅会不会有事情？呸呸！乌鸦嘴！小舅舅那麽厉害才不会有事呢。我不
笨，自然知道要把我从京城带出去，还要躲避许多追兵到达雪山，这段路程中所
要的艰辛和困难。但是这些小舅舅却是轻易地就办到了。要不是在雪山中有大雾，
恐怕我们早就到达桉叶国了。有这般实力的小舅舅定是个强者，所以我信一直相
信小舅舅才不会出现什麽意外呢。

　　於是我开始天马行空的胡乱猜到，「是不是小舅舅见我不在那里就以为我是
被抓回来的？所以故意不露面，想偷偷回来救我什麽的？但是这个也说不通啊，
我这几日天天住在王府，若是小舅舅回来的话，应该会来找我的。」

　　「看你平时不怎麽聪明，怎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想的这般的精彩？」
封尚湖脸带黑线的鄙夷地看哪著我。

　　「封尚湖！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吼道，小舅舅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急都
急死了，才没有功夫和他开玩笑呢。

　　「你不要一直走来走去的，晃得我头晕！」封尚湖很不喜欢见到她现在这个
样子，看得他非常的闹心。

　　我轻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听了他的话坐了下来。可是坐不下一会儿，又开
始站起身来，来回的走动了起来。

　　封尚湖见我又来回走动著，叹了口气，伸指揉了揉鼻梁小声嘀咕，「你就不
能让我安生一会儿麽？」

　　「恩？你说什麽？」焦虑的心思让我脾气变得很暴躁。我连忙转过头去瞪了
他几眼，没见他回话，就转回头来继续想著自己的心事。

　　「孝然，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你的暴吼声。」五叔叔脸色依然很苍白，但是
神情明显轻松多了。

　　「五叔叔，您怎麽来了？身子没好就不要乱走动了。」我站定在原来的位置，
没有像往日那般走出门槛去迎接他了。

　　五叔叔在门槛外边习惯性地停下了脚步，──这次却没有等来我的迎接。

　　「五叔叔只是来看看你。」五叔叔的声音里有了些落寞。

　　我低下头去，装做什麽也不明白似的。

　　「尚湖，你怎麽也在这里？」严烨优雅地跨过门槛走进厅内像是很随意的问
了句。

　　封尚湖眸光一闪，双手更是随意的搭在自身坐的梨木椅的扶手上，笑说，「
某人一下朝就把我拉过来，现在他找人可是找的很著急。」

　　「闲隳还没有回来？」严烨微微转移了注意的焦点。显然他很不舒服孝然为
了别人著急忙活著。但是抬眼见著孝然焦急的模样他的心还是抽了下──又是为
他心疼了。

　　「恩。」我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就算有多麽的不舒服他为别人著急，但是……见他难过
的样子还是想帮他尽快找著他想找的那个人。

　　「你不要太著急了，等下让尚湖多派些人去找就是了。」五叔叔边说著边习
惯性的伸出手来想抚摸我的头顶，却被我飞快的躲了过去。

　　五叔叔全身坚硬了一下，慢慢地把手放了下来。

　　而我也愣住了，我这是怎麽了？为什麽身子会有意识般的避开五叔叔的触碰？

　　「谢谢五叔叔。」我掩饰般地低下头跟五叔叔道了谢。

　　「何时孝然也变地跟五叔叔这般客气了？」五叔叔抿紧双唇，语气明显不悦
了许多。

　　我只是低著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感觉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又怎麽
能再回到从前？

　　　　　＊＊＊　　　　＊＊＊　　　　＊＊＊　　　　＊＊＊

　　将军府书房外，有人通报道，「将军，栗苏求见。」

　　老将军听後连忙放下手中的兵书，朗声吩咐道，「快让他进来。」

　　「栗苏见过将军。」栗粟向著一个面色红润胡须微白的威武男子的方向曲膝
跪下。

　　「栗苏，闲儿呢？」老将军跨步走向栗苏伸手把他扶了起来，近日然儿找闲
儿找得可疯了，见然儿那般著急，本是对自己儿子很放心的他也跟著揪心起来。

　　「主子，主子在这次雪山之行中丧生了……」栗苏站起身来悲泣道。

　　「什麽？」老人倒退一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般，声音也不见刚才的洪亮
和铿锵。

　　见此，栗苏连忙扶持著老将军在榻上坐了下来。

　　「闲儿……怎麽会？」他的儿子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怎麽会？这麽多年来他
只为女儿操心，对这个儿子他可是放心的很，……

　　「主子因多年各地游走，不幸染上不治之症，在回来的途中病发离世了……」
栗苏的眼睛湿润了，天知道要他说出这些话是多麽的困难？

　　主子！他到底有多好？才让你为他做到了这般的地步？

　　「什麽时候染上的？老夫怎麽从来不知此事？」老将军悲切地问道。

　　「主子对此本来也没有太在意……只在回来的路上才知道此病的严重……可
是已经来不及了……」栗苏哽咽地回答道。

　　「病状……是怎麽样的？」老将闭上了湿热的眼睛。

　　「主子那些天大拉，致腹中无物……因饥饿而死……」这是主子自己找的借
口！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

　　但是为了主子的一世英明这样的死法呈现在世人眼中总比为了那个人而死要
光明磊落的多。──不然他是不会听主子的这个命令的。

　　「闲儿……」老将军再次尝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将军……」栗苏重新跪落於地。

　　　　　＊＊＊　　　　＊＊＊　　　　＊＊＊　　　　＊＊＊

　　从外公那里听得小舅舅离世的消息，我整个人像是瞬间抽空了一样……

　　他们说，小舅舅是因多年各地游走，不幸染上不治之症……

　　小舅舅身子骨明明就是那麽的好，为什麽说离世就离世了？人世就这般无常
麽？

　　在雪地上的那个时候小舅舅是知道了自己的病了？所以眼神里才充著满满的
不舍和忧伤麽。是这个原因麽？

　　我的眼里的水珠不停的增多，我拼命的想去阻止，却奈何越流越快，越流越
多。

　　是平日里小舅舅对我紧张兮兮惯了所以才从来没有把他的忧伤的眼神放在心
上？还是我平日里就亲近惯了小舅舅，所以对他的一切也就看得比别人要模糊？
这就是太亲近了反而更容易忽视麽。呵呵~~~ 我悲切地笑了起来，世人多是这样，
对自己身边的亲人少了份防备，这虽然是好事，但是事物是两面性的，少了对他
防备的同时也少了对他细微的观察，以致後来对他的一切作为都习以为常的粗心
大意……

　　我太笨了，以为小舅舅是强者就安心的少了对他的担忧，哈哈~~~ ，纵使小
舅舅是强者那又什麽样？还不是依旧难逃病魔的摧残？

　　以为小舅舅才华盖世更是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会陪我很久，但，纵使小舅舅有
著惊天的本领那又什麽样？还不是依旧早早离我而去？

　　　　　　　　　　　　　８２魂悲九天（１）

　　哭过几天，我回过魂来才想到应该要去看看外公的。我没有坐上马车，一个
人失魂落魄的在繁华的街道上像游魂般的行走著，这街道虽然繁华依旧，在我眼
里却没了往日的欢快。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到了将军府。

　　「王爷。」外公府上的管家向我弓了个身，我点了点，问道，「我外公呢？」

　　「将军在花园中。」那管家回答。

　　「恩。」我应了声，就转步去花园。

　　那坐在花园亭中的那个背影无限孤独的老人令我的眼里瞬间又噙满泪水。

　　「外公。」我轻轻唤道。

　　外公回过头来，慈爱地对上我的眼，说道，「然儿来了。」

　　「恩。」我应了声，走过去坐在外公旁边的那个圆木椅子上。

　　「看你这孩子两只眼睛都哭红了。」外公心痛地摸摸我红肿的眼部下方。

　　「外公。」被说中心事般我起身趴在外公的双腿上低泣著。

　　心中的苦一下子爆发出来了，「为什麽，为什麽老天爷要这般的残忍，已经
带走了母亲，现在还把疼我的小舅舅也带走了。」

　　「好孩子……」许是他一生戎马生涯杀的人太多了，是遭报应了吧。老将军
悲凉地感慨。

　　「外公，外公。」我越哭越难受，越哭越痛苦……

　　等我哭够了外公慈爱地抚去我脸上的泪痕说道，「好了，好了。我们都不要
太伤心了，日子还要接著过不是吗？」

　　「恩。」我点了点头，不禁骂自己没用竟然还要外公来安慰我。

　　「然儿，以後有什麽打算？」外公突然问了我这麽一句。

　　我疑惑地抬眼，「外公？」为什麽突然会问这个问题。

　　「外公知道那次雪山之行是闲儿和你是要去桉叶国。这次你会回来是为了皇
上的病吧。」

　　原来外公什麽都是知道的。

　　「以後……」我有些茫然了，自从再回到京城後就忙著找小舅舅，我还没来
得急想到过以後。

　　「然儿这辈子想呆在京城麽？」

　　「不！」我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这麽坚定地说著。

　　「那就跟外公一起离开京城吧。」外公两眼看向远方说道。

　　「外公要离开京城？」

　　「恩，现在山河已平定，百姓安居，外公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外公
依旧慈爱地说道。

　　「我跟外公一起走。」我想到了什麽似的落寞地低下眼，「可是这京城不是
说离开就离开的。」不然外公早就辞官离去了。

　　「那次雪崩死了全部的核心朝臣，要不是我那时在边关恐怕也难免这一死。
……现在在朝中的这些人都是皇上自己选中的，外公在朝里的影响里也就没有多
少了。」外公说道，「所以然儿不用当心这次会离不开。」

　　「恩。」听外公说起雪崩，我的脸色苍白了许多。

　　「然儿，你很喜欢你的五叔叔吗？」外公轻轻地叹了口气。

　　「外公？」我再次疑惑地抬眼望向外公。

　　「然儿老实告诉外公就可以了。」外公的身影在暖阳的照射下变地好暖好暖。

　　「恩，我很喜欢五叔叔。」他是我一入这个世界就喜欢上的人。他身上的那
种明媚那种淡雅那种不把万物放在眼底的孤独，让我心由来就软柔了。

　　外公轻叹了一口气然後停顿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外公，我……我不想五叔叔受到伤害。」我依著本能说道，在等待外公回
话的同时我是紧张的。

　　「傻然儿。」外公笑骂了我一声，历声说道，「如果外公告诉你，你母亲的
死是严烨所为呢？」

　　「外公？」我心一紧，我前次的逃避是因为我隐隐知道那件事情是真的，但
是我不想证实它，所以我选择退缩了，求著小舅舅带我走。……只要一辈子不去
证实，那麽五叔叔永远还是我心里的那个五叔叔。

　　「闲儿多年来叫五刀他们查你母亲的事情现在有了眉目了。」外公停顿了一
会儿，见我脸色苍白就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外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告诉
你真相，你也不就不一用压抑的这麽痛苦了。唉，外公早就知道你要求闲儿提前
离开的目的。」

　　我心抖动地厉害，没有办法去回答外公的话。

　　「外公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也知道这江山宝座自古都是用鲜血换来的，要得江
山的人手段不毒辣是成了不了大事的。无论皇族或朝臣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阻力，
这麽多人要对付起来势必要花费很多心血和势力。所以皇位之争就注定是场血淋
淋的杀戮──这也是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的惨剧。……而皇上利用雪崩一事，不
费太多心力就除去了挡道之人，手段可称……高深。」外公很不情愿的咬出『高
深』两字。「他要的闲名有了，那麽这个天下他自然是稳坐如山。」

　　我把两只手紧紧的握抓在一起，指甲插入血肉的痛现在对我来说都算不得什
麽了。连猜想我都不敢面对，当真象铺在我的面前的那种痛值入心底深处，疼的
我全身抽搐心如雷击般，我已经再也没有知觉了。

　　「外公是要为娘伸冤麽？」但是为什麽就算心里如插进一把刀抽痛时还是情
不自禁的会为五叔叔找想著？

　　「虽然皇上的手段之毒辣是古今难见，但是单以君主的作风，他无疑是个难
得的好皇帝，在他持政以来，国泰民安，这些年里百姓家家每年都留有余粮，这
般的太平世道也是我一生所求的。」外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约过了一会儿，外
公再次睁开眼说道，「杀女之仇，说不恨是假。只是外公在为官时就已经想到会
有把女儿送进宫去的一天。为了自己的理想，我早就有牺牲女儿的准备。……所
以也怨不得他……要怨也只能怨我自己狠心让女儿为我受过。我岂能因为自己的
过错而乱了天下的世道？」

　　「外公……」我泪盈满眶，心里为外公更狠的缩起。虽然外公的语气里竟是
对母亲的无情，但是我可以感受的到那颗为人父母的心正在流血。我刚到这世界
那回儿还以为我外公是为了保全身家才把母亲送进宫的，原来是这一切根本不是
那样的。外公他其实是很疼爱娘的，现在我终於想明白为什麽娘那般聪明的女子
会甘心为了他的爹而把一生藏送在深宫里。

　　外公若是普通人听到自己的爱女被帝王谋害了，心中难免会生恨想著报仇。
而外公却把错误都推给了自己，明明他自己也是拼了命的在保护著自己的女儿…
…却到最後最恨的还是他自己！

　　呵，我真是笨的可以，要是为权势熏了心的人什麽能放任自己才华出众的儿
子为下等商人？

　　有些事情其实只要用心去看都是可以看明白的，可笑的是我却为此误会外公
好多年。要不是小舅舅出事了，我恐怕永远不会跟外公这麽亲近，更不会知道我
原来有个这麽了不起的外公。

　　本以为人性皆是小爱，谁人会愿意为得他人做些什麽事情，现在我却见著了
……

　　「外公明日早朝就去请辞，那时然儿就跟外公一起离开吧。」

　　「外公，然儿听您的，您说怎麽做然儿就怎麽做。」我坚定地看向外公，我
没有外公那颗为天下百姓著想的那种庞大胸襟。但是……

　　但是，但是五叔叔是我用心所珍惜的亲人，我纵使千恨万恨，也只是想尽快
离开这个地方……

　　「好孩子。」外公欣慰地说道，「明日就向皇上请辞，我们退出朝堂……」

　　「恩。」应声的时候心口既然感觉不再痛楚了，可能是早就痛过了，所以现
在心里只剩下麻木……

　　　　　＊＊＊　　　　＊＊＊　　　　＊＊＊　　　　＊＊＊

　　明明是恨五叔叔恨如吐了血般的难受，却在误会外公要对他不利时，还是不
想让他受到伤害，还是想他好好的过下去……

　　娘！

　　我是不是很不孝……我真的很不孝……我拼命的在心里唾骂著自己。矛盾的
心快要将我整个人都撕裂开来，眼前到处都是血红的一片，只要一想到娘那般的
年轻就死了我就恨，我恨，真的好恨，好恨……

　　「王爷……」我听见一个丫环在叫唤著我。

　　可是眼前为什麽会血红的一片？我看不到，我抬起头来还是什麽也看不到了
……

　　「啊──」那丫环尖叫了一声，随之是瓷器落地的声音。

　　「怎麽了？」我缺心少肺地平淡问了一声。

　　「王、王爷，您的眼睛，您的眼睛流血了……」那丫环颤著声音说道。

　　「是麽？呵呵~~，难怪那麽的痛，原来是眼睛流血了。无事，擦擦就好……」
我唇角勾起笑痕，用衣袖重重擦起脸颊上温热的湿痕。

　　「啊──」丫环看著她家王爷嘴角的那个诡异的笑容加上脸颊的两条血痕，
止不住又叫了起来，这次的声响更是惊天动地的在王府的上空飘移遍了整个王府
……

　　同在此时严烨的握著笔的手突然顿了一下，他连忙单手捂住了心口，怎麽一
回事？心口怎麽突然间痛的厉害？

　　而在远在京城某处客栈的珞刖也心肌突然一缩，抖掉了手中的茶杯，他微微
一愣，起身微微地抚去衣服上的水珠，转身走向床边打开包裹取出另一件衣服来。

　　那位在花园深处抚琴的封尚湖则瞬间心神大乱起来，中指拨弄间，那琴弦全
断了开来……

　　　　　　　　　　　　　８３魂悲九天（２）

　　「六王爷怎麽没来早朝？」严烨的视线在孝然所站的位置上停了下来，这是
他每日的习惯，望向大殿上的第一眼就是自然而然的往孝然所在的位置上望去。

　　「回皇上，六王爷今日身子不适，所以没来早朝。」老将军出列群臣外，向
前一步，弓身答道。并双手微举著一个折子。桂公公走下朱红色的五层阶梯接过
折子返回呈给了严烨。

　　严烨打开折子，淡雅的眉头微微皱起，顾不得是在一班大臣前，直接称呼起
常唤的名儿来，「孝然病了麽？」

　　「回皇上，只是一些小病，过些时日就好……」老将军忍著心痛说道。

　　「怎麽也不派个人进宫来唤个御医去看看？」严烨脸色恢复本来的淡雅神色，
语气里虽然盛满了对孝然的宠爱却也充满了危险的劲儿。那些奴才太不尽责了。

　　「皇上为国事操劳，臣不敢拿此等事情来烦劳皇上。」老将军依旧用沈稳的
语气说道。

　　「退下吧。」严烨茶色眼眸里平静如初，握在衣袖手的手却颤了下。

　　「皇上，臣还有事起奏。」老将军曲膝跪下。

　　「说吧。」严烨脸色依旧平稳，心上却是牵挂难安──孝然生病了？严重麽？

　　「臣早已年过半百年，近日来臣发现身子骨越来越力不从心了，特此请求皇
上能恩准我告老还乡。」老将军恳切地说道。

　　「老将军入朝多年，确是辛苦，朕允你还乡，再赏你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两朝名将得这些赏赐也是应当的。

　　「谢皇上恩典。只是老臣还有一事相求。」老将军跪著再次说道。

　　「恩。」严烨应了声。

　　「老臣年事已高，现下更是孤身一人，所以请求皇上能恩准让六王爷陪同老
臣一起还乡。」老将军说话间泪流满面，引得群臣皆动容地掩面。

　　「起禀皇上，老将军一生戎马，为我天朝立下众多功劳，再说老将军所求合
情理，先辈在时也有这种先例在，这是也是对老将军年老孤苦的最大安慰，还请
皇上准允。」德高望重的敏尚书也站出列向前一步，弓身为老将军请命道。

　　「禀皇上，六王爷乃是本朝最重要的大臣，现在年纪正当有为之年，国家善
有许多事情还需要劳烦於他，皇上请三思。」封尚湖淡笑出列说道。

　　却在说完这些话後，他微愣了一下，他明知道严烨不可能会答应孝然离去的，
却还是迷了心窍般的站出来说了这麽的一般话。妄他聪明一世却为何总会在孝然
的事情上糊涂了起来？

　　「六王爷正值年少，正是为国家出力之时，为了社稷百姓只能委屈老将军了。」
严烨推去老将军的请求，并意味深远的望了封尚湖一眼，严烨轻抬了一下左手，
桂公公领会地微微站前一些，就著微微高尖的嗓音嚷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群臣察言把衣袖里的奏本藏好，齐声回道，「臣等无本起奏。」

　　「退朝~~~ 」桂公公再次喊道。

　　「臣恭送皇上！」群臣齐身跪下。

　　「把宫外服拿来，命人快速去领匹马。并把林御医唤来。」一退了朝，严烨
就命令著随身的桂公公。

　　「是，皇上！」桂公公弓身回道，然後快速地向身後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
些太监匆忙领命的弓身退去。

　　等小太监取来衣袍，严烨在小太监还来不及动手为他更衣当会，严烨已经脱
去宫袍，从小太监手里的金呠里取出衣袍快速的穿上。

　　桂公公愣了半响，等回过神来唤道，「皇上，衣带还未系呢？」可是这时候
哪见得严烨的人影了？

　　　　　＊＊＊　　　　＊＊＊　　　　＊＊＊　　　　＊＊＊

六王府。

　　「孝然……」严烨见孝然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眉头隐隐锁起，「昨日不是
还好好麽？」他伸手抚上孝然苍白的脸颊，却在掌心深处知道了孝然在他的触碰
下全身都坚硬了起来。

　　严烨茶眸里一抹痛苦滑过，闭上眼再次睁开时那眼眸又恢复了平静。他知他
的不适，坚硬的把手拿开了。

　　「皇上国事繁忙不应该来看微臣的。」我明明是看不见，但是还是下意识的
把头扭转向床的里侧。

　　「孝然，你今日这是做什麽？」严烨心里的急躁铺天而来，为什麽要用在朝
堂上用的『皇上』和『微臣』这两个用词语？他们私下从来没有这般陌生过！孝
然，你到底在跟五叔叔闹什麽别扭？

　　可是等了许久还是等不到孝然的回头，更等不到他对他再次开口说话……

　　严烨握紧在锦衣中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心尖的那股焦虑气息後，
唤道，「林御医。」

　　「是。」在屋外的林御医的推门进来。向严烨弓了个身。

　　严烨从床沿上站起身来。

　　林御医会意的上前，见孝然把身子转向里侧，微微一愣，这叫他该如何著手？
暗暗思索了下，还是开了口，「六王爷请转过身来。」

　　只是等了好久没有见我又动静，耳边传来他求助的支语声，「这……」

　　严烨动怒的走过去，坐到床沿上扳过孝然的脸来，「孝然这是跟五叔叔闹脾
气……」严烨口中的「麽」字还没有说出口就愣住了──因为他看见孝然眼角的
血泪……

　　「孝然！」严烨失态的大喊出声，颤著双手捧起我的脸，就连平日里清冷如
竹的嗓音也变的特别沙哑，「你这是什麽了？」

　　眼前一片黑暗，但是我还是能感觉的到五叔叔那温柔的大手颤抖地帮我擦去
脸颊上那两条温热的湿痕。

　　我像是反射性般的打掉五叔叔在我脸颊上那微凉的大手！

　　这一掌下去，仿佛整屋的空气都被寂静包围起来。

五叔叔……

　　不要再待我这般温柔了，我害怕，我怕，真的好害怕！好害怕自己会连恨你
的心都没有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被愧疚折磨的再也活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眼底的温热止不住的又流了出来……

　　「孝然，孝然，你不要吓五叔叔……」五叔叔被吓住了，不管不顾我的举动，
双手再次捧起我的脸，声音颤的更厉害了些，「御医快！」

　　「是……」林御医也慌了手脚，他弯腰托起孝然的手腕把起脉象来。

　　林御医今日算是吓惨了，虽然一直知道皇上很在意六王爷，也亲眼见到皇上
万里追寻他去了天寒地冻的雪山。但是他就算是做梦也不敢想像皇上会慌乱到如
此的程度……

　　号脉完成後，林御医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弄开孝然的眼皮，然後腿软的扑通
一声颤抖地跪下了，「皇上，微臣该死！」

　　严烨的心提到了嗓子上了，「孝然到底什麽了？」

　　「回皇上，六王爷应、应是伤心过渡，导致眼睛里的一层薄膜破裂开了……
此生、此生六王爷可能可能都要在黑暗中渡过……」林御医微颤著身子把话讲完。

　　「什麽！」严烨的焦虑在脑中炸开了，他的脑子一瞬间显得空白一片。抱著
孝然的手也紧了好几分。

　　严烨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也管不得失态不失态的再次向正跪在地上一动也不
敢动的御医确认道，「不可以治？」

　　「微臣学而未精，请皇上责罚！」林御医的头在地上磕地很响。

　　严烨心里冷的厉害，怎麽可能！昨日他还不是好好的来上朝麽？怎麽今日就
……

　　「皇上……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救治六王爷……」林御医突然想到什麽人似
的声音带了些激动地说道。

　　「谁？」严烨反应快速的问道，只要能治好孝然，无论那人是谁他都要把人
给弄出来。

　　「若是菲云谷谷主肯出手相救，那麽六王爷的眼睛或许有复明的希望……但
也是希望而已，因为眼睛那膜一破就很难恢复。古今还没有人有复明过的先例。」
林御医忍著被吓出来的胆颤，平稳的把话说完。

　　珞刖乃是医界的神话，也许他可以也说不定。

　　「珞刖……」严烨喃道，严烨早就想到会是他，这世间有谁的医术能超过珞
刖？但是要珞刖来看孝然的眼睛，万一他们再次合好又该什麽办？

　　孝然他怎能知道他有多嫉妒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他更不许孝然这一生再也看不到了──那样的话他会心碎死的……

　　罢了，珞刖就珞刖！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来人，去查一下珞
刖现在在何处……」

　　我听是要去找师傅来医治我的眼睛，我连忙在五叔叔的怀里挣扎了起来，「
不要，我不要师傅来治。」我宁可此生是瞎子也不要再欠著师傅的。我会一辈子
还不清的。

　　「孝然不要任性了。」五叔叔把我抱紧，不再说别的话。

　　　　　＊＊＊　　　　＊＊＊　　　　＊＊＊　　　　＊＊＊

　　「这麽大的事情，你们既然没有来回报，是不要命了是麽？」那暗卫头领冷
汗直流，现在只要是关系到六王爷的任何事情，都会让他听的惊心胆颤的。因为
皇上虽然从来不会在没有过错的情况下处罚他们，但是，有个人绝对是个例外─
─那就是六王爷！

　　「回同领，六王府周围现在高手如云，我们现在想接近困难……」那暗卫说
道。

　　「珞刖的人马不是让六王爷给退了麽？」暗卫头目蹙起眉来。

　　「是，但是更难缠了。」

　　「怎麽说？」暗卫头目转过头去定在那暗卫身上。

　　「在闲隳死後，那些本是在全国各地的人马都回来了，而且现在都在六王府
里面。再加之珞刖也有派人在外围，两难相合，所以就没能六王爷眼睛失明的消
息……」

　　「哎，虽然情有可原。但是难免又是一场处罚，但愿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几
个月下不了床就行了……」想他们都是武艺超群之人，被处罚到几个月下不了床，
这是有多麽严重的处罚可想而知，要是这些处罚用在平常人身上恐怕早就没了性
命了。

　　　　　＊＊＊　　　　＊＊＊　　　　＊＊＊　　　　＊＊＊

　　「孝然是什麽时候眼睛失明的？」只要一想到孝然现在的样子，就算是到了
现在，他的心还是颤抖的厉害。他不信孝然会无缘故的失了明！这其中定是有缘
由的。

　　「六王爷从将军府回来後才出现失明情况的。」那跪著的黑衣人回道。

　　「将军府？」严烨重复著这三个字，顿时茶色眼眸深幽的可怕，「他们说了
什麽？」

　　「六王爷他们说话时是在花园深处，那里地广树小，难以藏身，所以属下没
有探到什麽。」那黑衣人回答。

　　「给你们三日，三日後朕不想再有他的任何消息。」他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
害到孝然，就算是无意中的伤害也不行，就算是她的亲人又什麽样？伤了他想保
护的人就要付出代价的。

　　严烨停止了片刻，再次说道，「干净些。」然後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那黑衣人起身隐去身影。

　　呵呵，他苦笑几声，原来他也有怕的时候，他明明知道他的暗卫做任何事情
甚少出现纰漏，还是忍不住的强调要干净些？是怕了麽？怕了孝然知道後的反应
……

　　　　　＊＊＊　　　　＊＊＊　　　　＊＊＊　　　　＊＊＊

　　「师傅，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缩在床角不想让师傅碰到我。

　　「然儿……」师傅轻暖的声音添加了浓浓的伤感，「师傅只是来看看你的眼
睛……」

　　「我不要你看，你走！」我在黑暗中慌乱地挥著手，「来人，来人！」

　　既然已经不想和师傅有关系了，就不要再欠著师傅的情了。

　　「主子，主子！」是五刀的声音。

　　「五刀，帮我把他……」我狠了狠心，还是从嘴里挤出让自己听了都会心痛
的话语，「把他给我赶出去……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他了。」

　　『赶』？我竟然对师傅用上了赶这个字？

可是……

　　师傅，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然儿……」师傅的声音好像有些粗哑了。

　　「你滚啊……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了……」我只听见冷裂的声音从我的口
中传了出来，瞬间我觉的自己的心也被那个『滚』字给扭的疼痛难忍，我努力克
制著自己的双手让它不去揉那疼痛的痉挛的胸口……

　　「我家主子不想见客，珞刖谷主请回吧！」五刀声音传来的同时。我也听到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而来。

　　但是随後我就听到重重的倒地声音和男人们痛苦的闷哼声。

　　我无助地更加努力的想听清更多的声音，但是除了这些就在没有了，出了什
麽事情了？

　　「五刀~~」我颤声叫唤。

　　回答我的却是五刀的爆吼声，「珞刖！我家主子不想见客，你请回！」妈的，
这麽多人居然被他们五个人给撂倒在地！

　　「什麽了？五刀？」我充满焦虑的问道。

　　「你一直挂心於他，对我却是半字不提……」有双充满有著好闻药味的双手
捧起我的脸。

　　啊？是师傅！

　　我愣了一下，就开始不停的挣扎，「你放开我~~」我双手死命的想拉开他在
我脸上的大手，但是都没有成功的把大手从我的脸上拉离。

　　「五刀~~五刀~~」我尖锐的叫起来，现在只能求助於五刀了。

　　「主子~~嗯！」五刀焦急的声音中加上痛苦的闷哼声。

　　「你要是真为你家主子著想就别乱动。」这个声音我并不陌生，那是青龙的
嗓音！

　　「啊，你们把五刀什麽了？」我一边焦急的问著，一边还在不停地想挣开他
的大手。

　　「然儿别动。」师傅把我挟持在他的怀抱里，「让师傅看看你的眼睛。」师
傅的声音虽然平稳淡然如初，但是听在我的耳里为什麽却带上了浓浓的心碎声？

　　我有犹豫了，但是，不行！不能再给师傅希望了！那样他以後会更痛苦的。

　　我两手两脚齐用上，用手推著师傅的胸膛用脚踢著师傅的小腹，「你滚，我
不想再见到你了。」

　　「恩~~」我沈闷地哼了一声，全身不能再动作了，因为我的双腿被师傅的双
腿夹紧，双手也被师傅的单手束在身後。

　　「然儿乖，只要一会儿就好。」师傅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听得的我崩溃
了，「滚啊你，你听不懂我在说什麽麽？」我急的都哭了起来。师傅您何苦这麽
卑微？

　　「然儿！」让他抱著真的就这麽难受？难受的都流出了眼泪？

　　师傅温柔的指腹拂过我的泪痕，不再说话，静静的拉起我的手把起脉来。

　　过了一会儿师傅把我的手放下来，温热的大手弗上我的眼，我下意识的默默
转开，却被师傅一只大掌轻柔地捏住了下巴，师傅的另一只手的手指分开我闭上
的眼帘。我双手一得到自由就拼命的推挤他，但是师傅就是不动如山。

　　又过了一会儿後，师傅突然紧紧的把我抱住。在我耳边轻声呢道，「然儿的
眼睛不会有事的，等著师傅回来，师傅会把然儿治好。」他就算是穷尽一生精力，
也要让然儿复明的。

　　「我的事情不要你来管！你滚，滚啊！」我不要师傅这般的温柔对待，不要！
不要！

　　「呜呜~~你走啊……我不要再听到你的声音，不想再见到你这个人……你算
个什麽东西，我的事用不著你来管！」可能是师傅一时的心不在焉，我一个用力
的抽身，由於身子受不得重力的牵引我的头撞到了床头的调花上，「恩！」我瞬
间觉的额头上有温热的液体往下流出……

　　不用想我也知道那是什麽了，但是我已经顾不上了。我只能本能的把身子继
续往床角缩去。

　　「啊！」我的身子瞬间又被一双大手带入充满药香的怀里。

　　「然儿，都是师傅不好！然儿别气了，你要师傅走，师傅给你止下额头的血
後就离开。」听到师傅又是悔恨又是心疼的声音，我终是受不了的大哭出声来，
明明您已经被我伤害到了，何必还要这般温柔？明明不是师傅您的错，您为什麽
要说的那麽卑微？您又为什麽还不走？您为什麽都不生气？淡然如你应是最受不
得这些的，何必对我百般包容，万般娇宠？

　　「不要！你滚，我会受伤还不是你害的？我受够了！我今日也顾不得曾经的
师徒情。你给我滚，我不要你的假好心。你以为自己是神麽？什麽都能治？呸！
假仁假意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要救当年我在辰家山庄的那回你
为什麽不救？要不是当时我自己坚强，我早就死了。现在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装好
人！只不过是一只冷血动物罢了，我孝然平身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我用
最高分贝的声音厉声地骂道，要痛就一次痛个够好了，反正现在心脏都痛的没有
知觉了，再痛就就是那样子了──已经最痛就不会更痛了。

　　想挣开师傅的手臂，但是师傅这次有了防备我无论什麽挣脱都逃不开他的怀
抱了。

　　他更紧的包住了我的整个身子，「然儿知道那时的事？」师傅颤了一下，等
了好久才又开口，「对不起……然儿对不起……」

　　这些年来他常常想起那回都会心痛如被刀一刀一刀的割开心脏般难受，甚至
连想都不敢想当时要是她死了会什麽样──因为他早已经承受不得那样的假设！

　　虽然是痛苦的，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不敢告诉她……他就是怕她知道後会离
开他……

　　但是然儿最终然儿还是知道了，她知道了……

　　「呸！对不起有个屁用！人都死了，才不会去稀罕！我讨厌你这样的人！一
直都很讨厌。所以你也不用在我身上费功夫了，我是永远不可能喜欢上你的！你
早早滚吧，不要在这边丢人现眼了。」心果然没有痛的感觉了，只剩下那一阵阵
的痉挛……

　　师傅的身子突然间颤抖地厉害，从他的整个胸膛传递到我的身上来，我再次
想挣开他的胸膛，奈何他抱的太紧，我没能挣开，只能任他抱著把他身上的颤抖
传到我的身上然後再传到我的心上，让本是痉挛的厉害的心脏更猛的紧缩著。

　　接下来师傅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强制地帮我把头伤包扎好。然後轻轻
地放开了我。随著脚步声的远去，五刀的声音再次传来，「主子，他们走了。」

　　我把身子软倒在床，虚弱地对他说，「五刀，你们也出去吧。」

　　「是，主子。」

　　伴随著一阵离去的脚步声，一声「唔」的关门声响起，让我知道他们已经都
走了……

　　我在黑暗中摸著床上的锦被，依著平日里的习惯盖住了整个身子，在被褥里
我再也忍不住颤抖起身子来，不能自己压抑地抖了起来。师傅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再欠您什麽了。

　　　　　　　　　　　　　８４魂悲九天（３）

　　「然儿。」是外公的声音。

　　「外公！」我看不见，所以只能凭感觉地伸手摸索著。

　　一双虽然已经满是皱纹但还是很有力的手握住我伸过的手，「外公带你去外
面走走，整天呆在屋子里对身子不好。」

　　「恩，谢谢外公。」我点了一下头轻轻地咧嘴笑了开来。

　　「傻孩子，在外公面前不想笑就别笑了。」外公的声音有些粗哑了。

　　「外公，我没有啦。只是刚睡醒，所以脸部表情有些不自然而已。」我对外
公撒娇著。其实外公跟我一样不好过，我怎能让外公再为自己操心？

　　「前天早朝皇上已经恩准外公辞官，外公也试了明著带你走。皇上没有答应。
所以我们只能按计划走。」外公扶我走进花园的亭子里，就著石椅我坐了下来。

　　「只是，然儿你的眼睛……」

　　「外公。连林御医都说是治好的机会渺茫。」我打断了外公未完的话。

　　「外公不希望然儿这一生都看不见。」外公不理会我的逃避。

　　「外公！林御医也说过能治好这种病的古无先例。我们不要为了没有这希望
渺茫的事情耽误了正事。」

　　「要走也不急於一时。」

　　「外公，这世上最怕的就是夜长梦多。要等师……要等菲云谷主配好药再确
定能不能治後再走，我总怕会出岔子。」在我的脑海里现在只呈现一个字，那就
是──逃！

　　「这……」外公犹豫了。

　　「外公，我们明日就按计划走吧。」我再咧嘴，做了个笑的表情。现在什麽
也看不到了，也不知道这个咧嘴像不像笑？

　　「好，明天就走！」听外公伤感的叹息声，我知道自己做的咧嘴动作果然又
不像笑的表情。

　　　　　＊＊＊　　　　＊＊＊　　　　＊＊＊　　　　＊＊＊

　　两个月後，菲云谷。

　　主子静静坐在谷中花丛深处的小石子上，眼神里满满都是寂寥。青龙叹了口
气，看来主子又是在想六王爷了。

　　主子这不是犯贱麽？六王爷都这麽对他了，他还想著他要做什麽？

　　那天六王爷侮辱他家主子时，他呆住了。有那麽一会儿真想过去狠狠地抽那
个人两巴掌！他娘的，这世间还有几个人能像主子那般待他？主子为了他几乎把
自己的整颗心都掏空了，他还有什麽不满足的？

　　呸！这样的人到底是凭著什麽让主子这般死心踏地的呵护著？要不是因为他
家主子的关系，这样的人他才不会去多看一眼！

　　青龙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心里的火焰。又看向自家的主子。

　　在暖阳下的主子，整个人看起来是那麽的悲伤，两指微捏著玛瑙杯有一回儿
没一回儿的往嘴里灌著浓酒。微风弗过连带他的鼻稍都能闻到那浓烈的酒香。

　　千觞难解相思肠呵，主子，你这是又是何必？

　　主子像是有了些醉意，见两只蝴蝶翩飞在他眼前，举手转腕间在那淡蓝色衣
袖合著里衣渐渐滑落至手肘处时，那只妙蝶已经停留在主子的指尖上翩跹起落著。

　　「原来蝴蝶也有多情种？走吧，别让它久等了……」见另一只蝴蝶也似乎是
不愿离那妙蝶而去似的在半空守侯著，珞刖叹息一声後就收回了在手中的内力，
瞬间那蝴蝶翩跹飞起，和那只蝴蝶飞入花丛中渐渐的就看不见了。

　　主子淡笑望著那两只蝶飞不见的方向，那眼神里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等他
收回眼神时眼中的那抹寂寥的痛楚更加浓重了……

　　主子呵，不要再露出这样的眼神了，他看著心酸……

　　半晚时刻见主子的银发随风舞起，虽然是好看，但是这半晚的风总是有带了
些寒气，「主子，起风了。回屋吧。」青龙走近弓身说道。

　　青龙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主子的回答声，抬眼只见主子单手撑起他微尖的下
额，双眼闭著。

　　看样子主子是宿酒了，青龙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去取了一件较厚的衣裳来轻
轻披在主子的身上。

　　「主子……」这时有人叫唤道。

　　青龙连忙单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动作，拖过白虎的身子远离了花丛这边。

　　「怎麽了？」青龙问道。

　　「主子要的那几味药草已经找到了，主子说找到了就要马上拿来的。」白虎
被青龙突然拉离心里也不爽。

　　要治六王爷的眼睛的药？那可是现在主子最在意的事情了，青龙摸摸鼻子说
道，「我还以为是别的事情呢。那你过去吧。」只要是事关六王爷的，无论主子
现在在做什麽都要去通报，这已经是潜移默化下的一种不用言说的规矩了。

　　白虎横了青龙一眼，「主子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虽然我人直了点，但
是心痛主子的心还是有的，要不是六王爷的事情，我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捞主
子休息了。」白虎平生最恨的就是他人把他当白目。

　　「恩恩，知道了，那你过去吧。」青龙抿唇一笑说道。

　　　　　　　　　　　８５一念成魔（１）（慎）

　　乌云如墨般泼天倾盖著，使得京都城上空笼罩著忧郁的昏暗，明明还是中午，
天空却已暗如黑夜。

　　阴霾沈郁的天气，就宛如她的垂眉的惆怅容颜，她……终是熬不住的滴下泪
来，挟带著一丝轻风陡然增急，卷起了皇宫中无数的落叶和残缺的花瓣，混混乱
乱的在空中随风飞转打滚，更为皇宫平添了几分萧瑟。

　　飞斜蒙雨间宫中的青石小道被这夏日的雨水洗涤的晶莹如明珠般，严烨沿著
熟悉的小道脚步有些不稳的走著。

　　苦闷未免多贪杯，今日他是喝多了……

　　自从前两个月前，他心魄皆散的千里再次把她追回时，他就再也没有见她笑
过了。

　　「孝然，笑然。笑语焉然才是你。」严烨轻声底呢著，他怀念著她的笑，他
怀念著她用她甜如蜜的音调唤著他五叔叔。

不禁想起刚见她女装的那回……

她那时……

　　那时的她一身丫鬟装扮。云！堆翠，唇绽桃红……

　　只是她那时的惊然回眸，他在她的水色眼眸里却看不到他自己的身影倒影在
她的眼眸之中。这样的她脆弱的令他心痛，痛的他的心绞痛难止。明明是她想离
开他，明明是她想抛下他，但为何在前一刻里他还是滔天的怒火，在见她这一刻
却又成柔肠百转的心痛？

　　他纵身越下马，脚步慢慢接近於她，单膝跪地，蹲在孝然跪坐的跟前。

　　「孝然……是男是女？」他美玉般的指头轻轻勾起孝然的下巴，情难自禁地
轻呢道。

　　他等不了她的回答，身子巧妙的挡住众人的视线，伸手捉起她的胸肉，五指
收紧起……

　　此时正是女装的她没了往日的白布条束胸一握间软软绵绵皆是酥入严烨心底
的柔软。

　　他微微一愣，也就只是微微一愣而已。

　　因为在他心间无论孝然是男是女对他来说从来就是不重要的，只要她是他的
孝然即可。

　　他伸手把孝然揉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低喃，「孝然，这是最後一次了，以
後你再没有机会再逃了。既然让你自由这般的让五叔叔心难安定，那麽就不要怪
五叔叔心狠不再给你往日的自由了。」一边说著，一边让手臂穿过她的膝盖弯，
不去理会她慌乱的挣扎，抱紧她站起身来，在回过身去的同时时，他冷眼扫向那
些暗卫。不言自明的命令已经下达。

　　他先把她轻放在自己的马背上，固定住她不断扭动的身子随後越身也上了马
背。

　　他环住她的身子把她紧紧包围在他的怀里，拉住缰绳双脚夹紧马腹，一瞬间
那黑色壮马奔驰远离，徒留一地尘烟飞舞。

　　「主子走远了，开始吧。」那暗卫头领说道。声里平静如常却一时间血染绿
草，哀声一片……

　　　　　＊＊＊　　　　＊＊＊　　　　＊＊＊　　　　＊＊＊

　　推开孝然所在的寝宫大门，一阵香气拂面吹来。抬眼间见里面的香炉正喵喵
绕绕地泌出淡青色白烟，严烨每日来时都不带一人。今日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皇上。」屋里四名粉装宫女同时向严烨的方向跪地。

　　「退下吧。」他淡淡的命令。

　　「是。」四人鱼贯般的退出，最後一名宫女熟练的把门关上。

　　他放轻脚步挑开珠帘走进里屋，见孝然如个孩子般缩在窗台前的坐榻上。他
那俊秀的脸不禁淡淡轻笑起来，眼底也瞬间铺上温柔与怜惜，「孝然在做什麽？」

　　听得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我自然知是五叔叔来了，但是我不想理他。不想。

　　随著五叔叔的靠近一阵酒气铺面而来，我闻著不禁皱起眉来，终还是忍不住
地开口劝道「五叔叔，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别再饮酒了。」近一个月常能听到五
叔叔的咳嗽声，最近几天更是严重了。这定是跟五叔叔近来饮酒有关。

　　「孝然是在关心我？」五叔叔青泉般优雅的声音近的，就在耳边。

　　我整个人一愣，把身子挪後一些。

　　「孝然为何近月总是这般生疏？」看著自己爱的人一天一天的离自己越来越
远，严烨心中的焦虑也越来越盛。

　　「五叔叔何必明知顾问？」我环手抱住自己的身子，低垂下脸孔把它藏在双
腿之间。

　　「五叔叔说过……除了让孝然离开这件事情之外，孝然无论要什麽，五叔叔
都可以给你。」此时的严烨如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心中的焦虑早已经到了近
乎令他窒息的地步，现在只要被轻轻一触就会爆裂开来。

　　「孝然什麽也不要，只要五叔叔放我离开就好……」我喃道。

　　我没有听到五叔叔的回话，四周寂静的只剩下窗外雨打花树的沙沙声，就没
了一点的声响空气已经凝结到能让人窒息的地步了，我轻吸一口气，继续地往下
说著，「每天只能这麽坐著，什麽也做不了的坐著……我好寂寞，真的好寂寞。
如果你真为了我好就放我离开……」

　　严烨一直的冷静和睿智仿佛在这一瞬间都不见了，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前所
未有的恐惧，将他的思想快速淹没。他的心脏开始疯狂的痉挛起来。他现在什麽
感觉也没有，脑中只剩下她的一句话『如果你真为了我好就放我离开』。

　　放她离开？

　　她很想离开他？严烨的五指握的泛白。

　　不是早就知道她想离开麽？为何听到她亲口说出心脏会如此的难受？

　　原来……这世间的事情自己知道了是一回事，听她亲口说出来却又成了另外
一回事……

　　让她离开？然後此生再也不能见到她的容颜，然後此生再也不能听到她甜蜜
的唤他五叔叔，然後此生再也不能体会被人深深关心著的滋味。

　　深沈的绝望将他整颗心撕裂开来，刺入心脏的痛深入他的骨髓，植入他的血
液，流经他的七经八脉脉幻化成浓浓的恐惧……

　　「啪」了一声，弓弦迸裂……

　　下一个瞬间，他不能控制地将她一把拽住，扯入自己的怀里。

　　他的茶色的双眸散发著妖异的光彩，唇上噙著一抹邪魅，「前几年在温泉里
的温存，五叔叔夜夜都在不停地回梦著……」借著醉意，他喃喃吐出了那隐忍著
许久年却又入骨想念的往事。

　　「啊──」在五叔叔说话间我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了。「五叔叔！你。你、要
做什麽……」

　　炙热的呼吸在我的脸上游走著，「孝然，五叔叔想念的好辛苦……」

　　「五、五叔叔不是不记得了麽？」我脸色惨白，冷汗也在下一刻流了出来。

　　「刻骨的缠绵，五叔叔怎麽能不记得？」五叔叔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里浸
透著悲凉。「五叔叔为了不吓坏我的小孝然，极力把它幻想成是一个梦。……小
孝然却从来不把五叔叔的苦心放在心上。」

　　「五、五叔叔，有话起来说……」

　　五叔叔的鼻子顶著我的鼻子轻轻摩擦著，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请求般继续低喃
著，「小孝然既然想让五叔叔想起来，那麽五叔叔怎麽能辜负孝然的期望……」

　　五叔叔的唇沿著我的脸颊胡乱地吻著，狠命地却又不乏温柔地找到了我的唇
贴上去。「五叔叔不要……唔唔……」我没有完成的话语被五叔叔含进唇里浸进
他的喉咙里。

　　他多年来倾尽所有心力的遗忘在这一刻间全部苏醒，和著他的再也难以克制
住的欲望铺天盖地将他整个人淹没，意识在一瞬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他不想再压抑，不想再克制。

　　就此放纵对她的想望，就此紧拥她入怀。

　　就让刻骨的相思排山倒海般席卷他的一切，任它将他吞没，任它将他掩埋。
就算是倾尽一切他亦在所不惜。

　　「一念是佛，一念是魔。孝然……

　　为你，我可以成佛，为你克尽情欲。亦可以为你成魔，为你倾尽情欲。成佛
是为你，成魔亦是为你……「五叔叔在我耳边轻呢著。

　　「唔……」我愣住了，任五叔叔越吻越深，背脊却一阵发凉，我一定是听错
了……

　　五叔叔。五叔叔一直对我……

怎麽可能……

　　五叔叔没有留一丝缝隙的拥抱著我，健壮的胸膛紧紧贴著我的胸前，喷在我
耳根的呼吸更加炙热了。

　　五叔叔的大掌，抚著我的脸颊，慢慢移动至我的下颚，锁住了我的下颚，低
头狠狠封住我的小口。湿热的舌尖翻搅著我的舌根，尽情的把我的舌头吸入他的
唇中霸道地用牙轻轻啃咬起来。

　　在同一时间里另一只大手隔著衣物罩住我的左乳不停揉捏著。

　　「五叔叔不要……」得一空闲我清醒地叫唤起来，我用手紧紧抵住五叔叔的
胸膛，用力想要推开他。

　　「孝然……」五叔叔紧紧抱住我。把我锁在他的胸前，捏著我下巴的手指轻
轻摩擦起来下巴的肌肤来。

　　他的另一只手也离开了我的左乳上顺著我的胸部的曲线顺势拉掉束衣绳，拉
开我的外衣，探入小兜内，温热的大掌更用力握住我左边的椒乳，夹紧两指揪住
我的乳尖往上一扯。

　　「啊……」我惊呼出声，乳尖瞬间发颤起来。

　　「呵呵」五叔叔愉悦地呵呵笑了出声。他曲起食指在麽指上，一下又一下地
用食指弹著我的乳尖。

　　「唔……」一阵阵酥麻遍布我的全身。

　　「五、五叔叔不要这样……」我带著哭声请求著五叔叔。

　　可是五叔叔不但没有理会我，反而变本加厉地伸出舌尖，低下头含住乳尖，
然後时而以乳尖为中心点画著小圈圈，时而吮住变硬的乳尖。

　　「五叔叔，五叔叔，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我轻涕了起来。却不想
会唤来五叔叔更加用力的啃咬，「啊……」我纵使咬紧牙关还是难以克制的让充
满舒畅的声音传了出来。

　　「求求你了五叔叔……」渐渐地有湿热的液体流进了我的耳朵里面。

　　顿时我明显的感觉到五叔叔的身子轻微的顿了一下。

　　五叔叔的唇放开了我的乳尖，顺著我的泪痕吻了起来，一直吻到我的耳根处
停停了下来，在我的耳畔低低地唤著我的名，「孝然，不许哭泣……」

　　「五叔叔……不是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我……麽？那麽……五叔叔
……这是……在……做什麽？」我慌乱中想起了五叔叔曾经说过的话，忍著全身
的酥麻，用难以控制的喘息语调希望能够唤回以前的五叔叔。

　　「原来你还记得五叔叔的话语。」五叔叔听到我说的话後满足的叹道，「是，
这天下除了五叔叔以外，没人可以欺负你。」谁要是犯了他心尖的人儿，他定会
让那人生不如死。

　　等五叔叔说完此话，我便感到耳边一阵湿热……

　　五叔叔整个的含住了我的耳郭，舌尖不深不浅地轻轻来回轻添著我的耳中的
小突起。

　　「五叔叔不要……不要……恩……」我更用力的推著五叔叔的胸口但是都於
事无助。

　　五叔叔抱起在窗前的我，轻轻地放在了软绵绵的床榻之上，我刚试著要爬起
来，却又被五叔叔按回了床榻之上。

　　五叔叔也随即压上我，手指拉开我早已经凌乱的外裳，褪去所有里衣和亵裤，
扯掉肚兜带子。

　　衣物退去瞬间的寒冷让我打了个冷颤。

　　严烨见此，微微皱起好看的眉来，他连忙直起身来快速地脱去身上的衣裳，
又马上压上孝然的身子，拉起被褥盖住两个人的身子。

　　「乖，现在不会冷了。」五叔叔怜惜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被耨中五叔叔一手抓住我的脚踝往上一推，另一手探进我的我腿间的细缝
处来回摩擦著。

　　「五叔叔，你醉了……你起来……不要做……会让……明日後悔的……事情
……」我颤著声音说道。

　　「五叔叔不会後悔这般对待孝然的。」她怎能知道这样的情境在他梦中早已
出现过千万回了。她怎可知道他的心里是多麽渴望与她的再次缠绵。

　　五叔叔的一只大手把我的曲起的腿往外侧面掰开了些，然後用指腹寻摸地找
到了小小的穴口。在那里他轻轻按压了一会儿，便沿著小小的穴口画起圈来，一
圈，两圈，三圈，四圈的慢慢地画著……

　　一直画到我的全身痉挛时，他的指头「啾」了一声，入了小穴内里。

　　「啊……」我倒吸了一口气。却换来他更深刻的在小穴里摩擦抽送旋转起来。

　　我害怕的扭动起身子来，使尽力气的想推开他的身子可是却总是徒劳一场…
…

　　五叔叔松开在我曲起左腿上的大手，两只手同时握住我的椒乳。五指使劲捏
揉著早已经有些发胀的乳峰。

　　「五叔叔不要……呜呜……五叔叔……五叔叔……不要……」我感觉到五叔
叔火热的肉茎正移致我的花瓣处，吓得我再次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