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不类94---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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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语打开更衣柜,看见手机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两个是赵昕打的,一个是陈修杰。
头发还有些潮,穿好衣服拿好东西,他出了更衣室。
外面起风了,龙语不想冒险再感冒,于是选择先不出去,索性就对着游泳馆的门打上了电话。
“嘛事儿,言语。”
陈修杰的电话接通很快,龙语一句话扔了过去。这阵子他给他发过几个消息,龙语一个没回过——没时间也没心思,对方想干嘛他一清二楚。但今天来的不是消息是电话,龙语估摸他是有事儿。
“颁奖你去吗?”
龙语正往出掏烟,“去。”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颁奖,也是邪门了,去年跟剧组跑楠溪拍的那连续剧获奖了,台里折腾那老半天,荣获的竟然是最佳编剧。接电话时候龙语就听出来那边没好气,这颁奖他去,也是被胁迫的。
“那到时候碰呗。”
“你也去?”
“嗯,过过场。”
“这可怜见的。”
“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从来不回啊?”
“忙。”
“后头的酒会你就甭参加了呗。”
“干嘛?”
“你说干嘛。”
“我是不参加,不参加是回家。”
“……”
“没别的事儿了?”
“你这人还真是操蛋不改。”
“最近重病缠身,谢绝一切胡搞。”
“挂了,上通告。”
“挂吧,白。”
龙语挂了电话,继续给赵昕打。
他不是不想跟陈修杰胡搞,他是不想节外生枝——这弄不好让什么狗崽子快门儿一按,袁振非给他生吞活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搞也不能让丫知道。
“哪儿呢?”赵昕有一会儿才接电话,上来就扔出这么一句。
“游泳馆呢。”
“嚯嚯,不畏严寒锻炼身体啊。”
“你丫什么事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急什么啊?”
“我都出来了,准备去新光天地。”
“逛街啊?”
“不许啊?”
“逛街你急个屁!”
“你到底嘛事儿?闲的难受啊?那出来呗。”
“我忙死了。”
“那你打什么电话啊?”
“我圣诞去德国。二十二号走。”
“啊?看你爹去啊?”
“还有我爹的女朋友。”
“嚯!”
“他非让我过去,说必须见见。”
“要结婚啊?”
“可能是吧。”
“成,又一春!”
“别废话了,我今年就不给你过生日了。”
“你忍心啊?扔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小白菜儿啊,地里黄啊~”
“你就扯吧,袁振不是人啊,叔叔阿姨不是人啊?”
“那也不是你啊!”
“装吧你就。”
“你再晚一天走,能死啊?”
“能。我爹急,这要不是店里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我已经在德国了。废话少说,今儿晚上涮肉吧,就算给你提前庆祝了。”
“我去你妈的,今儿刚十八号!”
“我就今儿有空,还是挤出来的,明后天全是急活儿。”
“二十一号呢?”
“也有事儿,还得打包行李。”
“我丨操,你丫去多久啊?”
“至少过完新年。”
“鸡丨巴了。”
“就这么定了啊,有人来取车。晚上八点吧,我过去,菜我买。”
“你把火锅带过来,我们家没那玩意儿。”
“知道,挂了。”
“诶,袁振在啊。”
“知道!早上我俩还打招呼了。”
“操,都他妈几点起啊。”
龙语挂了电话,摸摸头发,差不离干了。推门出了游泳馆,一边往外走,他一边给袁振打了过去。
“今儿八点火锅,赵昕置办。”电话一通他就开始说,“你嘛呢,没事儿走吧。”
“家呢。”
“啊?你都到家了?”
“雍和宫。”
“哦哦,又遛狗呐?”
“遛完了。”
“那出来,唉咳,算了,我过去接你吧,陪我逛逛,要置装。”
“……小闫在呢。”
“哈?”
“嗯。”
“哦……尴尬着呐?我这电话是不是来的特是时候?挂了吧,我过去接你。”
龙语正好走到停车处,不等袁振说完就挂了。上车,起步。
到袁振那儿不到四点,龙语把车扔胡同里了,开院门,上楼,一进屋儿,没看见小闫,就瞅见袁振坐沙发上抽烟,也不回头。
换了鞋过去,虎子趴袁振腿上喵喵叫。
“你瞅你丫那贱相儿。”龙语在袁振对面坐了下来。
“你说什么?”袁振回神,看向龙语。
“说它呐,没说你。走啊咱?”
“哦。”
“哦什么哦啊,浑身没劲儿啊?”
“嗯,有点。”
“呦嗬,干嘛啦?给小闫办了泄愤?”
“说什么呢。”袁振皱眉,碾灭了烟。
“哈哈。嘿你,小贱丨人,过来。”龙语抱过了虎子,“你丫怎么又胖了?”
虎子伸爪子,挠之。
“妈丨了丨个丨逼,我这皮夹克你给我抓坏了你让谁赔啊?”
“你别折腾它了,刚睡一会儿。”袁振拍了龙语脑袋一下儿,起身,“走吧,您不是置装吗?”
“走。”
俩人走到门口,虎子扯着嗓子抗丨议龙语拐走它的“暖炉”。
“叫春儿啊你,看家吧。”
“你不如嘱咐来福看家。”
袁振无奈。
一路上袁振不怎么说话,龙语讲了几个笑话,被袁振指:“一个比一个冷”。龙语也不跟他抬杠,知道他准不痛快。
闫力去了——睡了他前男人的那位去了。
这种事儿在龙语看来就不叫事儿,但他知道,对袁振这种“纯情男生”是件大事儿。你想吧,对于一个企图送人一样礼物私底下希望对方看到礼物就能想起他的人来说,什么事儿不叫事儿?
这种沉默始终贯穿于他们逛百货公司的过程中,这可让龙语真有点儿烦了——差不多得了,这是干嘛呐?
于是乎,龙语进了试衣间,把要死不活的袁振也拽了进来,拿他当衣帽架使。
袁振曰:“这挂衣钩挺结实的。”一边说,还一边用手去拽。
龙语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没你结实。你忘啦,你是橱窗里的活模特儿。”
袁振笑了笑,把领带递给了龙语。
“我丨操丨你丨妈丨的。你是让我光膀子打领带嘛!”
袁振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弦儿。明明是想伸左手递给他衬衫,结果一走神,愣把右手伸了出去,手上搭的正是那条倒霉的领带。
龙语倒是接了过去,而且还真就一板一眼把领带打上了,“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种恶趣味,行了你赶紧看看完了,试衣间不怕。不带让我这么上台的。现场观众不干,电视机前的观众也不能够干。当然,不排除跟你有一样恶趣味的主儿。”
袁振被龙语寒碜的无言以对。
“差不多得了。”龙语上前一步,拍了拍袁振的脸,“是闫力让你特痛苦啊,还是陪我逛商场让你这么痛苦?要是后者,我马上将其结束。前者,你丫收敛点儿,我没道理承受你的不痛快。”
袁振亲了龙语的额头一下,“你先把衬衫穿上吧,我真不好这口儿。”
“真的,你要特纠结,听我的,给丫闫力办了。他不是生事儿嘛?让丫承担!”龙语扯过了衬衫,穿上,“你说是搭配领带还是领结?唉咳,我也多余问你,你要知道,这世界也就不需要时尚指南了。”
“你不介意我跟别人睡觉?”
袁振脱口而出的这句让龙语小吃了一惊。嘛?你来真的?听不出来我损你呐?
“问你呢。”袁振弹了一下儿龙语的下巴。
“不介意。”龙语扣着扣子说。
“我说真的呢,正经的。”
龙语抬眼,对上了袁振的视线,“那是你的事儿,我管不着。随你高兴。”
咚咚。恰巧服务小姐这会儿轻敲试衣间的门,“先生,可以吗?”
“不可以,我刚把另一位先生的裤子脱了。”龙语学着这位小姐的腔调说。
袁振捂脸。
你跟他吧,就急不起来。
到最后,龙语也没决定是要领带还是选领结,显然他自己有些烦了,一股脑都让小姐包上。袁振想,这多少弥补了刚才他带给人家的刺激。
逛到六点半两人出来的,龙语让袁振开车,自己跟那儿摆弄手机。
后座上扔的是琳琅满目的袋子,袁振挤兑龙语堪比孔雀,龙语回嘴:那你记住了,哪天我死了,你也给我捯饬好。死也得有个样儿。别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袁振乐了半天。
龙语好打扮,但谢天谢地,只好打扮他自己。袁振从来不怎么在意外表,龙语也从不横加干涉。他愿意穿什么样儿穿什么样儿,就好比龙语自己愿意穿什么样儿穿什么样儿,他也从不横加干涉。
“你干嘛呐?”
龙语半天不吭气,袁振看向他问。
“哎呦,您愿意搭理小的了?”
“这话说的。”
“可不是嘛,我悲戚。”
“别鼓捣你那手机了,按键都按不利索。”
“你不说这鸡丨巴键盘小!”
“那也是你买的。”
“诶,是,我多贱啊。”
“你不痛快吧?”袁振在红灯处停下。
“巨不痛快,用这么个破玩意儿给伍岳发信。”
“嗯?”袁振一愣。
“赵小0圣诞去德国,看他爹,我正教育伍岳。告诉他,你看赵小0不畏艰难险阻追你,又不畏血雨腥风甩你,你个大老爷们儿,也有点儿出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也赶紧不畏艰难险阻追他,再不畏血雨腥风甩了他。这样你俩就一比一平手了,谁也不欠谁的了。一了百了。”
“……你这是劝和吗?”
“不劝,我就是捡实话说。让他赶紧报复报复赵小0。当然,前提是,丫这邮箱还使着。”
“你想让他去找赵昕和好?”
“我更希望他找赵昕、毁赵昕,最好干了他提上裤子走人不说,还撂下一句你比妓丨女还贱。”
“……”
“这事儿,了了,就行。好不好随便,我就想它,配上一句号儿。”
袁振起步,还在看着龙语——还有比他更另类的情感教练吗?
“我不想赵小0继续这么生不如死下去,没意思,干嘛呐!”
袁振看着前方,心想,赵昕的事儿原来龙语全知道,且,比谁都放在心上。
“你怎么不跟赵昕谈恋爱啊,救他于水深火热。”
“甭跟我逗咳嗽。”
“我说真的呢。”
“那我也认真回答你,我爱他,就像爱我的心脏。你见过谁跟自己心脏谈恋爱吗?再说了,就他?我估计都挺不起来,左手摸右手,好玩儿啊?”
“……”
“嘿,你咋阴脸啊?我跟他了,你哪儿凉快去?偷着乐吧,大树底下好乘凉,我这片树荫,你占上了。”
“呵呵。”
“你说……多来几个也没事儿吧?就路过的那种。”
“满员了。”
“好家伙,您什么体格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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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轻点儿,这不是案板!”龙语趴在床上看报纸,袁振按背的力道大了点儿,惹得他抱怨。
“肋排是吧?”
这人,享受着还抱怨!
“通脊。”
“……”
“嗯,现在力道适中。你简直太笨了,按此发展,一辈子也甭想摸着按摩师的边儿。”龙语翻了一版。
“我不当按摩师,你要再抱怨,下楼去找盲人按摩吧。”
“说到这儿,你说,要是我给你捅瞎了,你是不是就能按的好点儿?”
“兴许会,但那时候你都残废了,对付褥疮比接受按摩要紧。”
“妈的。”龙语笑,“诶,报纸上这广告,登着包治脊椎,不开刀、不吃药、一次就好!”
袁振皱眉,“你敢去让他治吗?”
“有什么不敢的?”
“显然是江湖骗子,去了也是白去。”
“唉咳,治不好脊椎,管别的也行啊!”
“别的?”
“好比说愿意提供口丨交服务,那也不算白跑一趟。”
袁振一巴掌拍在了龙语背上。
“哎呦喂!嘛呐!”
“我看你没事儿了,起来活蹦乱跳去吧。”袁振从床上下来,解床头柜上摸过了烟盒、打火机。
“好吧,说真的,兴许管用呢?广告都登到报纸上来了。”
“那你费心再给看看,有没有包治幽闭恐惧症的。”
龙语翻报纸的手僵了一下儿,转而说:“都他妈八点一刻了,丫赵小0也不是死哪儿去了,饿死我了!”
“我看你以后别游泳了,又是背疼吧、又是饿吧,腱子肉没锻炼出来,光锻炼胃和通脊了。”
“滚你妈蛋!”龙语由趴着变作了侧卧,拿过手机,给赵昕去电话。
电话好半天没人接,接起来就是暴骂:“你催命啊!”
“这火气,我关心关心您,买菜呐?”
“你们家楼下呐!小猛捣乱,我往西他往东,手里还全是东西!”
“诶得,我听出来了,这就下楼接您!”龙语坐起来,勾过拖鞋,挂了电话,“我下楼,傻丨逼跟狗较劲呢。”
“你背行吗?我去吧。”袁振吐出一口烟。
“别了,我去能使用现代化运输工具,你去我回来还得手动给您揉腿。”
“呵呵……”
龙语到玄关换鞋,心里不是滋味儿——袁振提幽闭恐惧症就提吧,他自己个儿乐意,我跟着挤兑什么大劲!哪壶不开提哪壶!
下楼,赵昕把狗绳塞他了,“管不住了!”
“孙子,犯浑是吧?”龙语照着狗头给了一下儿。
“谁让你打它了!”赵昕瞪眼。
“那你说他妈什么片儿汤话啊!”
“我真不敢想,这狗跟着你,还有活路儿么。”
“扯淡,别说的我不管养似的。小猛,”龙语牵着狗一边走一边说:“你表个态,跟谁日子滋润。”
龙小猛这会儿嗅着赵昕手里拎着的羊肉片儿,不搭理龙语。
“看看,看看。”赵昕按电梯。
“你换我手里拎一烧鸡试试!”
“别废话了,这个,你拿着。”赵昕把手里一只纸袋递给了龙语。
“什么啊?”龙语接过来看,是几本相册。
“昨天我收拾,好多小猛小时候的照片儿。”
电梯开了,俩人进去,龙语看着赵昕问:“你走了,店怎么办?”
“关呗。”
“就这么几天,让小杨他们顾着不行啊?”
“算了吧,麻烦。反正也年底了,春节之后再说。”
龙语低着头,翻看着抽出来的那本相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你丫不会一去不回吧?”
赵昕看了看龙语,笑笑,没说话。
“你别吓唬我!”
“这有什么吓唬的,我走那些年,你不是也过的挺滋润嘛。”
“……”
“再说了,现在还有袁振了,你也不缺伺候你吃喝的了。”
电梯叮一声打开,龙语扶着电梯门问:“你不是说真的吧?”
“不知道。”赵昕走了出去,“谁知道呢。”
龙语牵着狗,摸出钥匙,心里翻江倒海,他知道,赵昕是因为伍岳想换个环境才回国的。
伍岳走了,赵昕也想离开?
莫名的孤独感席卷上了龙语。
“给我吧。”
进屋儿,袁振接过了赵昕手里大大小小的塑料袋。
龙语撒开了龙小猛,拿过火锅,往客厅走。
龙小猛巡查似的跟屋儿里疯跑一圈,而后就趴在了地毯上。
“狗窝什么的,你晚上跟我回去拿吧。”赵昕进了厨房,开冰箱,找可乐——没有,“可乐没了?”
“哦,没买。打电话让小卖部送一箱。”
龙语不喝可乐,袁振也不喝,以往买了也是给赵昕准备着。
“不用,拿几听就够了。”赵昕关上了冰箱门。
龙语更郁闷了——几听就够了。够今天晚上的。多了不要。因为不再来喝了。
袁振洗菜,赵昕要帮手,袁振说不用,你客厅歇着吧。赵昕看了看食材,顿感自己委实多余了起来。
打电话让送了可乐和烟,赵昕在龙语身边坐了下来。
龙语摸过相册,继续翻看。
“时间过得快哈。”赵昕也斜眼看着。
“可不是嘛!”
“那么只小不点儿,现在如此壮硕。”赵昕说着,用脚丫逗龙小猛。
“狗嘛。仨月一个模样。”龙语看着照片,伤感真切的涌上来——当初,也是赵昕和伍岳陪他去买的狗,这些照片也都是伍岳拍的。
“呵。”赵昕笑了笑。
龙语随意的往后翻,翻到了这么一张——自己背着袁振,他那挂着石膏的腿白晃晃的,背景是胡同里,尽是人。还有正冒着火光的挂鞭。两人的表情特别自然,透着一股子亲昵劲儿。
“伍岳很会拍人。”赵昕看着这张照片说。
龙语想到伍岳拍过很多赵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看,你俩那时候就跟一对儿似的,问你你还不承认。”赵昕调侃龙语。令他没想到的是,龙语环住了他的肩膀。
“嘛呐!”赵昕看向龙语。
龙语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肩。
赵昕将头靠在了龙语身上。
“你丫在哪儿都没所谓,总在我心里。但……”龙语摸了摸鼻子,“别再闷闷不乐。就算没了伍岳,你也还是赵昕,你还是你自己。”
“什么叫就算,已经没了。我也接受现实了。现实就是,我跟他完蛋了。”
“你个傻蛋。”
“一直不就是么。”
“愚蠢。”
“嗯,比你强点儿有限。”
“滚你妈的。”
“你搂着我,我怎么滚。”
“往我怀里滚啊。”
赵昕把靠垫按到了龙语脑袋上。
“妈丨逼别闹!我背疼着呐!”
晚饭三人一起吃的,龙语喝多了。赵昕和袁振一直都按着他的酒杯,可他还是喝多了。喝多了嘴不闲着,一直跟赵昕说话,全是肝胆相照的话。赵昕无奈的听着,频频应和。
直到那句:“明年你丫无论在哪儿也得飞回来给我庆生,今年你差着我的呢,今天不算,不到日子。”袁振这才听出两人间的不对头。
赵昕苦笑。
袁振把基本睡过去的龙语扶到床上,让他躺下,回来坐到了赵昕对面。
赵昕喝着可乐,尽量不去看袁振的眼睛。
“要走?”半晌,袁振不得不问出这句。
“不知道。”赵昕闷声回答,“也许吧。”
袁振倒不知该往下接什么了。
“是因为伍岳,我才……回来的。他从小在荷兰长大,跟着姥姥、姥爷,俩地道北京老人,他一直听他们说北京。”
“嗯。”
“我们当时都觉得,换个环境会不一样,然后,就一起回来了。”
袁振喝了一口酒。
“现在一个人在这儿,除了龙语,北京对我来说也挺陌生的,我想不如……回我爸身边。他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龙语需要你在他身边。”
“哪儿啊。”赵昕笑,“他就是缺个管家,管饭管收拾屋子,管陪聊管给他收拾烂摊子,譬如,喝的五迷三道,找不着家。唉你是不知道,他呀,时不时就喝的跟王八蛋似的,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问你:团结湖怎么走啊。”
“……”
“现在好了,认识你,也不那么喝了不那么瞎闹了。你也能伺候他吃喝,陪他说话……”
“你是觉得……我让你找不到在这里的位置了吗?”袁振看着赵昕问。
“什么话啊。”赵昕干笑,仍旧不抬头。
“赵昕……你是不是喜欢过龙语?”袁振确定自己也喝了不少,否则这话不会从嘴里滑出来。
赵昕噤声,良久,他抬起头,看着袁振,说:“我可以不回答吗?”
袁振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反正龙语这个大包袱甩给你了,你就背着吧。背不动也没事儿,往路边儿一扔,齐活儿。”赵昕哈哈笑。
袁振却笑不出来。
“他这个人,劣迹斑斑,但,”赵昕按住了袁振的手,“他是个好人。他干混事儿的时候,你就这么想一想。就不会太跟他生气了。狗改不了吃屎,你不能跟狗一般见识,非要见识,你也得寻思寻思平素它多忠诚。你说是吧,小猛。”
袁振又喝空了一杯酒。
他不知道该对赵昕说些什么,肝胆相照的话免了,龙语说了一晚上。一路顺风这样的废话更显得肤浅。赵昕的心裂了一道口子,别人谁也填不满,除非是伍岳。可,他该对他说什么呢?伍岳很爱你?这话比什么都不着调。
人在情感里,都是孤独无助的,都会失败、犯错,直至无法挽回,却也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成长起来,以便能成熟的对待下一份的感情。
他自己就是这样的。
景燃让他学会了很多东西,也让他失去了很多。
我们分手吧。
袁振到现在还能回忆起那个电话,并真切的听到那时候的自己在沉吟了几分钟后说:那好吧。
不是他不爱他了,也不是他瞬时间的决定。实际上,从打景燃离开,袁振就在等这一天,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又深切的知道它一定会到。
那好吧。
看似平静,实则一颗心裂开了口。
袁振我爱你。
我也爱你。
……
我们分手吧。
那好吧。
……
感情不是轻易消散的东西,就像它并不容易获得一样。
袁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去回忆那些往事,他想,这多少和闫力那天对他说的那些话有关:在他那儿,他跟你就没完过。他从来没放下过你。
那你当初干嘛要说分手?你不愿意承认这是唯一的结局吗?
袁振相信,不是他悲观,事实也能证明:他和他,终究不会走相同的一条路。怎样,也逃不出一个分手的结局。他向前,而他只能原地踏步。没有爱或者不爱都没意义。
他明白,所以他放下了。
可显然,景燃不明白,或者说,拒不接受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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