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田县武胜村恬静的田园风光中,最近增添了特别的色彩,在村外竹林中多了几顶帐篷。
张无忌践行诺言,陪郭宁莲回娘家自己都没回金陵,半路前去青田纳贤,且有破釜沉舟之概。
张无忌此时在帐篷外的竹林中漫步,偶尔用小铲子挖一棵竹笋。陪他在林中走的是郭惠。
郭惠很感兴趣地欣赏着手里鲜嫩的竹笋,说:「原来这就是竹笋啊。」她原以为竹笋像大葱一样,都是一片一片长在地里的呢。
张无忌笑道:「照你这么说来,那猪肉也本来是一片一片长在猪身上的了?」
郭惠天真地笑了起来。她问:「蓝玉在这里驻防吗?」
「在建德。」张无忌说,「离这里不远。」
郭惠说:「你告诉过他,说我要来吗?」
张无忌一听她提蓝玉,心里就不痛快,他说:「没有。我带你出来,是让你开开眼界,和他没关系。」
郭惠噘起了嘴。张无忌不理睬她。
郭惠说:「上次你说蓝玉要回金陵戍守,可根本没这回事,你骗人。」
张无忌说:「将士征战戍守,朝令夕改,这是常事。你想见他不难,你得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他私订终身了?」
张无忌这样关注此事,是耐人寻味的。
「那倒没有。」郭惠说,「因为他是沐英的武功教习,常到后花园去,他对我很好,常给我写信问候。」
张无忌说:「女孩子找婆家,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没打听过,人家有没有妻子呀?」
郭惠说:「他一定没有。」
张无忌说:「有空我替你问问。」
郭惠问:「咱还要在这帐篷里住几天啊?蚊子咬得我都受不了啦。」
张无忌道:「这没准儿,那刘伯温、宋濂一天不出来,我一天不走。」
郭惠说:「你要请的人真的这么要紧吗?」
张无忌说:「是的,是足以立国兴邦的大儒。」
郭惠说:「我看这几个人也太不识抬举了,再不露面,我有一招。」
张无忌说:「我倒要听听咱们惠儿的计谋。」
郭惠要张无忌把那刘伯温的爹妈孩子全抓起来,带回金陵去,看他要不要爹妈了!他一定老老实实听张无忌的了。
张无忌笑起来:「倒也不失为一个计谋,这招有人使过。当年曹操想得到徐庶,知道徐庶是大孝子,就派人把他老娘抓到了曹营中,徐庶果然乖乖地到曹操那儿去了。」
郭惠道:「这不是成功了吗?」
张无忌说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徐庶人是归了曹操,可心却在刘备那里,心里虽有千条妙计,却一条也不给曹操出,要这个人有什么用?一个木头人。
郭惠说:「这我没想到。」
张无忌说她还小,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征服一个人、征服一个城市都容易,征服人心才是最难的。
郭惠说:「所以才说得人心者得天下,是吗?」
张无忌说很对。他在这帐篷里喂蚊子,他这样苦苦地等待,这求贤的举动,也不比当年刘关张三顾茅庐逊色了,他终究会感动刘伯温的。
郭惠说:「可他人不在,并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呀!去感动谁呀!」
「知道,他全知道。」张无忌说,「我的一举手、一投足他都看着呢!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上次胡大海叫他骗了,一个诈死,一个装疯,我一眼洞穿了,这次我来了,马上去找刘基的坟,一下子不就露馅了吗?」
郭惠说:「你对他这么好,又这么心诚,他为什么要拿糖呢?」
张无忌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大凡是有大才的人架子都大。另外,他们都在乡间闲散惯了,不愿到官场过拘束的生活。」
郭惠又问:「刘伯温若是出山,你给他多大的官?」
「给多大的官都不过分。」张无忌说,「也许,不给官更能保持他的高洁和狂傲。」
郭惠不懂,也渐渐失去了兴趣,发现一株新笋,跑过去挖。
茅屋搭在茂密林中,一条潺潺山泉银链子一样从山岩中渗出,飞珠溅玉般跌下山岩,透过树隙可见张无忌的帐篷。
刘基和宋濂正在茅屋前的青石上下棋,棋枰就是刻在青石上的。
宋濂下着棋,自然离不了张无忌的话题。宋濂说:「这张无忌是破釜沉舟了,竟在你这里扎下营盘了,应当说,心是够诚的了。」
刘基说:「他倒是值得我们花一生心血去辅佐的人;不过越是这样,越让人看不透他的城府有多深!」
宋濂下了一子,叹道,「这么不战不和地久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吧?」
刘基说:「咱们这局棋,也是不战不和呀。」
宋濂说:「你这人,这就太苛求于人了。反正天下之事,如果能结束纷争,也是一个好事。我看这张无忌对待百姓还是很好的,至少他能吸取历朝历代的经验,能严明军纪,能约束下属……」
刘基说,「你听这口气,恨不得把自己卖给张无忌似的!」
宋濂哈哈大笑起来,人生在世,每个人都在兜售自己,趁现在还能卖个好价钱。说得刘基也笑了,拂乱了棋局,又是一局没有胜负的棋。
宋濂说:「何不占一卦?」
刘基说:「自己的事,我向来不问卜,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
宋濂说:「正因为不滥卜,才更灵验。」
刘基一笑,拿出三枚制钱,连摇六次。宋濂凑在一边看,原来是晋卦。
刘基说,是晋卦。坤下离上,此卦下经卦是坤地,为母,性驯顺,上经卦是离火中女,性依附。《象传》说,明出地上,晋。意思是说,太阳升上天空,大地一片光明,万物得以生根发芽,引申其义,是暗指人的前进、升迁。《象传》还说,君子以自昭明德,君子要自己显示内在的光明正大的品德,让君主和天下黎民都知道。
「好啊,这正应了你的抱负啊。」宋濂击掌道。
再看晋卦的第三爻,六三,众允,悔亡。
宋濂道:「这是指众人应允,就可消除后悔之心了?」
「正是。」刘基解释,「六三为阴爻,体性柔弱,却处在阳刚位置,不当位又不中,因此可能有后悔之心,这正是我出山与否举棋不定的原因。不过,这里表明,如果六三以其德干出丰功伟业,得到天下人认可,就很值得了。」
宋濂说:「既如此,就不必犹豫了,投奔张无忌,是天意人心合而为一呀。」
别说郭惠被蚊子咬,胡大海陪张无忌在竹林茅棚里住了几天,挨了不少蚊子叮咬,早不耐烦了,他见张无忌脸上都让蛟子咬出了大包,就劝张无忌还是回金陵去吧。这刘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就是个姜子牙,这么端架子也太可恨了。
张无忌让他不要急,人心总是能感动的。
正说到这里,门外有人高叫:「主公,刘伯温府上来人下书了。」
张无忌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得到刘伯温了!」
胡大海不屑地看了冯国用一眼,说:「说不定那刘伯温又玩什么花招呢。」
冯国用说:「这回不会是花招了。」
进来的人正是刘基的儿子刘琏,他双手捧上一封信,说:「家父请大元帅到家里去。」
张无忌喜不自胜,一叠声叫:「拿衣服来,换吉服。」又吩咐胡大海、冯国用等人也换衣服。
胡大海不情愿:「我这不是很好吗?见皇帝,这身戎装也说得过去了,是新的呢。」
冯国用也催他马上去换礼服,见高人贤者,是不能穿军服的。胡大海悻悻地说,「说道还不少!」
张无忌悄声问冯国用:「礼品带着吗?」
冯国用有几分犹豫,他听说方国珍、张士诚聘他的礼重得很。言下之意,比富贵比不过人家。
张无忌受了启发,便说:「什么礼品都不带,只带我的聘书。」
冯国用会意地笑了,这反而格外清高,以清高对清高。
少顷胡大海已换了吉服,看上去像个抬轿的轿夫,很不顺眼。他向侍从吩咐,「快备轿!」
张无忌忙摆手:「不用轿。」
胡大海说:「那就备马。」
「马也不要,」张无忌说,「我们走着去。」
胡大海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这赶上去见皇帝了呀!」
张无忌不理他。
刘基家风火墙大宅院宛如多少年不遇的喜庆日子到了一样,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
刘伯温、宋濂大开中门迎接张无忌一行,但见大门两侧有楹联: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华夏天。当张无忌一行步行来到时,刘基说:「乡人刘基大有不恭,多有得罪。」说罢又把宋濂介绍给张无忌:「他就是你要请的宋濂。」宋濂忙拱手。
张无忌向他二人深深一揖,谦恭地说:「张无忌不才,当此天下黎民生灵涂炭之时,愿解民于倒悬,为安天下,特来请二位贤人帮扶。」说着竟要跪下去,被宋濂一把扯住了:「这如何使得!」
刘基也说:「我和宋濂不过是山野草民,粗通文墨,哪值得先生这样隆重施礼,叫一声,我们去就是了。」
张无忌身后的胡大海忍不住了,说:「你这酸秀才也太难缠,上次好心来请你,你说你死了,他说他疯了,这会儿又说叫一声就去!」
张无忌忙制止胡大海,并且笑着对刘基说:「先生别介意,他是个武夫,说话不知轻重,但心肠好。」
刘基哈哈笑道:「又是诈死,又是装疯卖傻,也怪不得胡将军恼火。宋濂啊,今后可得小心了,端了人家饭碗,别惹怒了胡将军,会新账老账连本带利一起算,你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众人都笑起来。刘基在前引导,一行人沿着青石板甬路向正房走去。
大厅里正面墙上挂着宋徽宗的真迹《写生珍禽图》,房中图书汗牛充栋,有很多是孤本,他的藏书在江浙一带是很有名的。一进屋胡大海就吸鼻子,说:「好大的臭油墨味。」
冯国用纠正他,这叫书香气。
「这么多书。」胡大海说他小时候念一本《三字经》,头都疼好几天,若把这些书都念完了,不是早没命了吗?说得人们都笑。
张无忌说治国、治家,都凭着书啊。刘先生的高祖就是宋代有名的大儒,他们是书香门第、诗礼传家呀。
大厅正中有一长案,是写书法用的,上面放着文房四宝。案前摆着几只大红包金箱子。
分宾主坐定后,刘基问张无忌:「先生所带的聘礼怎么不见?一定很重了?」
张无忌离座,双手捧上一个大红封套,说:「我的聘礼,是世上最轻,又是最重的。」
刘基嘴角露出讥诮的笑,接在手,抖开,脸上掠过满意的笑,他转递给宋濂。
宋濂看了说,「一两银子都没有,一张薄薄的纸,这聘礼确实太轻。然而这里面称刘基为江山柱石,这四个字是万金难买的,难道不重吗?」
刘基哈哈大笑,他命家人:「把那几只箱子打开。」然后对张无忌说,这两只箱子的聘金是方国珍送的,当时他不在家;这三只箱子的聘礼,是张士诚差人从姑苏送来的,昨天刚送到。
五只箱子全打开了,屋子里立刻焕发出夺目光彩,照得人眼花。胡大海叫了声:「天哪!这两个人真下工本啊,把天下的奇珍异宝都搜罗来了!」
刘基却视珍宝如粪土,他更看重的是人品才干。天下是有德者的天下,不是有钱者的天下。说毕他又对家人吩咐,把箱子封好,差人护送退还他们,告诉张士诚、方国珍,他跟张无忌走了。
张无忌感动得热泪盈眶,忙站起来:「先生肯出山,不仅是我张无忌的幸事,也是天下苍生的福分啊。」
刘基说:「我怕你日后后悔。说不定我自己也是一念之差,悔恨终生。」
张无忌问:「先生是什么意思,请指教。」
刘基道,「大凡请人出山,都是请时恭敬,过后便吆喝来吆喝去不当回事了。」
张无忌忙说:「先生放心,我朱某人今生今世奉先生为师长,朝夕求教。」
「那又抬得太高了。」刘基说时间久了,言语冲撞是免不了的,他不听不好,听,心又不甘,他怕自己有善始而无善终。
张无忌说:「看起来伯温先生还是信不过我张无忌啊,我可以发誓,立血书。」
「我相信你此言是出自内心。」刘基道,「只怕到后来,你自己也做不了你自己的主了。」
张无忌问:「此话怎讲?」
刘基说:「不说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说也无益。」他看了宋濂一眼,问:「想给我个什么官呀?我办事,是喜欢丑话说在头里的。」
张无忌显得很费踌躇,说:「我深知先生是清高的清流大师,向来不把官位看在眼里。」
「不,不,」刘基故意说:「我是凡人,岂有不贪图荣华富贵之理?」
张无忌沉了一下,说:「我决定不给先生任何官职,因为多大的官你也不稀罕,都是对你人格的亵渎。我终生称你为先生,朝夕请教,先生以为如何?」
「此话当真?」刘基乐了。
「当然,只要先生无异议。」张无忌说。
他们的对话令胡大海大为惊奇、纳罕,有这样傻的人吗?不要名也不要利?
他悄悄地问冯国用,冯国用告诉他,这样的高士,是不能用世俗眼光看待的。胡大海仍是摇头,他无法理解,这样的清高太不实惠了。
刘基说:「这样最好。日后你给我官职,我可不要,你不要感到没面子。」
张无忌说:「一言为定。」
「宋濂呢?」刘基又问。
宋濂忙说,他更不宜为官了,也没资格当先生,他当个幕中食客,吃一碗闲饭足矣。
刘基说:「你呀,就重操旧业,当教书先生,元帅的孩子归你教了。」
「太好了,」张无忌说,「我没念过多少书,从前是刘先生的老师佛性大师教过我几天,今后要拜宋先生为师了。」
宋濂说:「这可不敢当。」
张无忌说:「浙西四贤我已有其二了,另外两位,还望先生为我请到。我走前,已令人在金陵修了礼贤馆,是专为你们预备的,希望择日启程。」
刘基说:「章溢、叶琛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当真?那就太好了!!」张无忌简直就是喜出望外,没想到浙西四贤自己一下就全部收归帐下,这何愁天下大事不成啊!!
张无忌自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三顾茅庐于青田,今天终于如愿,以后天下大事,不愁不成啊!
第250章「舞后娘娘」
李善长家又到了开晚饭的时候。
胡惟庸又像每次一样,亲口尝了河豚之后立在一旁等待。李善长抿了一口酒,突然说:「你坐下。」
胡惟庸毕恭毕敬的说道:「我不敢坐。」
李善长说:「你也是个读书人,不要太折了身份。」
胡惟庸心想,他怎么知道我是读书人?胡三说的吗?他告了声罪过,却只坐了椅子边儿。
李善长说:「从明天起,我不能再用你下厨了。」
胡惟庸吓得站起来,极为不安,不知是菜烧得不可口,还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善长和善地说,他用一个举过乡试、中过江南第一名解元的才子给他来当厨子,又要冒性命之险尝毒,于心不忍。
胡惟庸大有良马遇伯乐之喜,眼里放出亮光来:「这事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大人怎么知道的?」
李善长也是偶然得知。前几天他奉命清理江南贡院,在碑林石碑上发现了胡惟庸中解元的名字,先时还以为重名,随后又在卷库里翻到了他的卷子,文章写得好,可圈可点。
胡惟庸说:「谢谢大人夸奖。」心里有得见天日的感觉。
李善长说:「你是当地有名的刀笔,最擅长写讼状,是吧?」
胡惟庸脸红了,刀笔吏并不是褒义,他说是偶亦为之,都是气不公,才代人打打官司,哪敢称刀笔。
李善长笑道:「你在至正十二年一纸状子,杀了三县令、二平章、一左丞,轰动江南,你还不够刀笔吗?」
胡惟庸说:「大人把我胡某人说成讼棍了!」
李善长说:「那倒不是。以你的才学,是可以进士及第的,你为什么半途而废?熏没有进京会试?」
胡惟庸说道,「天下这么乱,即使成了两榜进士又能怎么样?倒不如看准时机求进取。」
「聪明人。」他的选择已暗合了李善长的心志,他不也有类似经历吗?李善长知道他想走终南捷径,于是煞费苦心,来给自己当烧河豚的厨子。
胡惟庸也不否认,他听说大人爱才、广纳贤人,他虽是无名小辈,也想求得提携,便找了这么个差使,不然怎么可能接近声名显赫的李善长。
李善长叹道:「难为你一片苦心了。我想过了,不能让你久居人下。你可先在我这里帮办点文牍上的事,有机会荐你到主公那里去,那里才有你施展才干的机会。」他认为,张无忌一定会看中胡惟庸的才干、学识和机敏的。
胡惟庸感激涕零地跪下了:「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李善长拉他起来。
胡惟庸指着盘子里的河豚说:「可以吃了,没事的。」
李善长玩笑地说:「我当一回伯乐,却再也吃不到这么美味的河豚了。」
「我还可以来烧,」胡惟庸说,「不然,我把手艺传给我的同乡胡三。」
李善长笑了:「也好。」
张无忌三顾茅庐成功,回到金陵,衙门公堂里惟一悬挂的条幅,就是马秀英所题的「能屈者能伸」,已裱好了。他的桌子上、背后屏风上到处贴满了纸条,他伏在案上写着,冷丁想起什么,便站起来浏览屏风上的纸条。
张无忌叫:「来人!」
上来一个听差,张无忌把写好的东西交给他,叫他差人飞马快递浙江胡大海,叫他先不要攻打方国珍。
这人下去后,张无忌又看桌角粘的纸条,马上又叫人:「来人!」
又上来一个书办,张无忌吩咐把太平府收税的底册子拿来,谁叫他们又加了丁税?他把一个札子递过去,勒令太平知府马上把丁税免掉。
这个书办下去后,张无忌又看了一张字条,再次唤人:「来人。」
又上来个书办,张无忌问应天府修建学堂的钱到了没有?
书办说:「还没到,我昨天去催了。」
张无忌让他告诉陶安,三天之内不能开学,让他把大印送回来。
书办说:「是。」
张无忌自语:「没有人才,国家怎么能兴旺?」
书办答应着下去了。
张无忌又开始看粘在桌子上的纸条,揭下一张,又向阶下叫:「来人啊。」
半天无人应答。廊下的侍从快叫他指使光了。张无忌站起身向外叫:「有人吗?」
这才跑上一个人来,是胡惟庸。
张无忌觉得面生,就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胡惟庸恭敬地禀报,说自己叫胡惟庸,是新来的奏差,是李善长李大人荐来的。
胡惟庸!?张无忌想了一下,貌似历史上是有这么一个人,才学不错,不过有点私心和诡计,现在自己正是用人之际,胡惟庸应该是可用之才!于是问他是什么地方人?
「原籍吴县,」胡惟庸说,「后来搬到宁国。」
「那你对府县赋税一定很知道了?」张无忌说。
「知道一点。」胡惟庸说。
张无忌问道:「我百思不解,在我所占区域内不断减税,可百姓仍然不肯交税,是何道理?」
胡惟庸不经思索便对答如流的说道,「战乱经年不息,土地多被豪绅大户兼并,农民无地,想缴税也缴不着,而有地的大户又与官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瞒报土地,这就形成了有钱的不用交税,穷人没地没钱交税的局面。穷人实际上得不到减税赋的好处。」
张无忌问:「那你说怎么办?」
胡惟庸献计,道:「丈量土地,把瞒产的大户惩治了,让世代盼地的农民有地种,天下粮仓有粮了,国家也有税收了。向来是损不足以奉有余,而不是损有余而奉不足,天下不会太平。」
张无忌大为惊讶,说:「你谈吐不俗啊!你既然这样体察民情,我派你到县里去当个县令,按你说的办法去做,如何?」
胡惟庸并无受宠若惊的表示,但当县令总比当奏差强,便说:「我会尽力而为的。」
张无忌又站到了屏风前面,那上面有密密麻麻的人名。他找到了宁国县字样,勾了下面一个人名,把胡惟庸三个字填上了。他说:「就派你回你家乡宁国去当县令,回头我让李善长给你办理。」
胡惟庸说:「谢主公。」
张无忌其实一直都想把天下的地平分下去给老百姓,真所谓打土豪分田地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是自己倡导的政策,真正实施起来是有难度的,就算自己把官员土豪都杀了,也未必能把天地分下去,要执行自己的计策,就必须要有强有力的执行者,或许胡惟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他在县里做得好,自己再提拔他起来。
张无忌不但算盘打得响,而且非常有把握,毕竟胡惟庸是经得起历史考验的人物。这一点来说,他张无忌一点都不担心。
把纸条上面的事情一个个处理之后,张无忌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些天积压的事情总算做完了,一看时间也不早,想叫郭宁莲,才发现郭宁莲因为怀孕,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伺候,于是整理一下东西,张无忌一个人回府邸去……
「相公,你回来了,我正要去接你呢!!」这个时候赵敏从外边进来的说道。
张无忌看见赵敏,心中一阵甜蜜,微笑的道:「我以为莲儿有身孕了,就没人理我了呢?」
「哪有,姐妹们都给你准备节目庆祝呢?」赵敏微笑的说道。
「准备节目庆祝?庆祝什么?」张无忌好奇的问道。
「相公三顾茅庐请刘伯温出山,已经传为佳话,姐妹们当然替相公高兴了!」
赵敏说道:「今晚晚上,尚艺宫皇后娘娘亲自为相公演出,四大才女之首的苏坦妹也亲自为达兰皇后弹奏……」
「真的!?」张无忌还真有点期待起来,阇达兰跳舞,苏坦妹伴奏,那就是绝配啊。
「跟我来吧,今晚庆祝的场地就在前面!」张无忌和赵敏沿着一条碎石径行走着,今天天气常好,天空高远、洁净,由于大地的映照,湛蓝的天空也似乎透出可爱的碧绿,片片白云轻轻飘着,像大海里浮动的白帆。
跨过一道侧门,是一条长廊,远远的便听到有乐声从前面一个厢房传来,赵敏媚笑道:「那是尚艺宫训练的歌舞乐队,正在排练,乐队里皆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相公你可不要被迷住了哦!她们都是从几千人中挑选出来的美女!」张无忌心中挂着阇达兰,淡淡道:「等见了我的达兰皇后再说吧!」越近厢房,声音越大,乐声悠扬动听,夹着女子的欢笑声。
两人走到厢房,停了下来,隔着窗户,张无忌往房内看去。
只见房内满是大大小小的乐器,一队俏丽的乐师正在全神演奏着,数十个非常美丽的女子正在随乐翩翩起舞。乐声和谐乐整,悠扬动听;舞姿妙曼动人,令人沉醉。
但最令人迷醉的却是独在中间的那个最美丽、舞蹈最动人的舞者!
她穿着一件紧身的短衣小褂,裸露在外的肌肤腻滑雪白,晶莹如玉,令人目眩神迷。修长优美的腿部曲线、雪白柔嫩的肌肤,像是一幅诱人心魄的图画。
而随着音乐,她的腰肢、手臂不住地款摆舞动着,优雅得一如临风摆柳,她的舞蹈充满了令人眩迷的曼妙感觉,如宝石般的眼睛内带着梦幻般的色彩,令张无忌失神……
阇达兰!
在张无忌的象中,阇达兰一直是非常纯真羞涩的,张无忌哪里见过她如此的风情万种?一时间不由看呆了!
张无忌怔立间,却听赵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见过的女人也不计其数,不过这么多女人中,却还是阇达兰最令我难忘,她的风情是非常独特的!她比韩姬更令人迷醉!」声音性感低回,充满感慨!张无忌愕然望向她时,赵敏已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姐妹们,我们的夫君大人回来啦!」赵敏走在前面,张无忌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相公回来了……」众女纷纷醒觉,各自停下手中的动作,喜悦地迎往张无忌,顿时房内娇声鹂燕。
所有的娘子都汇集一堂,东西南北中五宫皇后,外加所有妃子们,一个个上前跟张无忌拥抱和接吻。
张无忌哈哈笑着,手上不住地动作着,或是在这个女的胸部上摸一下,或是在那个女人屁股上拍了一把,又或是和某个女子热情拥吻,忙得不可开交!
而被她轻薄过的女子或是妮声娇嗔,又或是羞涩无比,但却无一例外神情喜悦无限,所有娘子都是姿容出众,曼妙性感,众娘子被张无忌挑逗,不时掩口娇笑,燕瘦环肥,春意撩人。
房内充满了淫糜的气息,让张无忌不由心火大旺。
猛然,张无忌和阇达兰四目相对,只见阇达兰浑身一震,眼中浮现出狂喜的神情,那里射出的爱焰似足以把房内的空气燃烧殆尽!
两人静静互视着,猛地,阇达兰最后扑入了张无忌的怀抱:「相公,祝贺……祝贺你!」「达兰,我听说你今晚给我准备了节目……我太高兴了!」张无忌把阇达兰的娇躯搂在怀中,低头下视,阇达兰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神情,一双手紧紧地环抱着张无忌,一张小脸上满是羞涩和喜悦的神情。
「嗯……」阇达兰喃喃地说道,会说话的大眼睛注视着张无忌,眼中异彩涟涟。随即又羞红了脸,把小脸儿躲到张无忌的怀里。
「达兰……」张无忌凝视着阇达兰,心中百感交集,他曾怀疑过阇达兰对他的心意,不过现在的情景已经说明了一切。张无忌心中有许多话要说,但临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不知何时,房内安静了下来,众女皆退到一旁,大家神情复杂地注视着搂抱在一起的张无忌和阇达兰。
「相公,达兰,你们就不必这样痴缠了,今晚你们有的是时间,不如先让我们姐妹来观赏一下尚艺宫给我们准备的节目吧!!」黄蓉这个时候开口的说道。
「嗯!相公,你请坐吧!」阇达兰被黄蓉这么一说,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不久,房内动听的乐声又再次响起,那些俏丽的乐师在苏坦妹的带领之下,又演奏起乐曲来。不过此次的乐声却显得较急促,欢快,强劲!
听到乐声,阇达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缓缓离开张无忌的怀抱,退了开去,张无忌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却见阇达兰已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她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张无忌,不住地做着各种妙曼的舞姿,风情无限。
张无忌心中欢娱,含笑地欣赏着阇达兰的风情,其它场中诸女也围在了张无忌的身边,注视着阇达兰那如天女般的舞姿。
阇达兰的动作随着乐声不住地变化着,起初她的动作较和缓,渐渐地,她的节奏快了起来,配合音乐的节拍,她肢体的舞动变大,膝盖、两腿、双肩、手臂、手腕、手指舞出一个又一个快速动作……
「脱衣舞?」张无忌心中掠过这个念头,不过随即又否定了。
猛然乐声陡然拔高,阇达兰的动人娇躯急旋起来,她脚尖点地,踏着节拍,随着一个鼓点的重击,她突然以一个出乎意料的高踢腿接转体一百八十度开始了她的劲舞!
阇达兰线条优美的长腿非常适合跳舞,她扭动着令人炫目的优美曲线,如瀑布般、直垂到腰间的长发如天女散花般地飞舞着,浑身上下竟然充满了野性的魅力!看得张无忌口干舌燥,目瞪口呆。没想到纯真羞怯的阇达兰还有如此一面。
慢慢地,阇达兰舞到了张无忌的身边,她一双眼睛火热地注视着张无忌,竟是媚态横生!
张无忌静静地凝视着她!
阇达兰的身子慢慢地贴上了张无忌的身体,不住地扭动着,若有意、若无意地挑逗着张无忌,她那高挺丰满的胸部不住颤巍巍地抖动着。
「贴身舞?」张无忌凝立不动,只是搂着阇达兰那柔软纤细些腰肢,任凭她在他身上磨擦着。而阇达兰则紧紧地盯着张无忌,丰满高挺的胸部不住挤压着张无忌,动作极尽诱惑,眼中竟已是媚眼如丝。这种眼神出现在她那那成熟风韵的脸上,更是各外诱人!
乐声动心心弦,阇达兰紧紧地贴着张无忌,不断地上下扭动着,她的纤手幻化出各种优美的形状,让人热血沸腾,在她如有魔力的舞蹈之下,张无忌醉了……
其实醉的人不止张无忌,就连身为女人的赵敏、周芷若、黄蓉、郭宁莲、郭襄、黛绮丝、小龙女、杨妙可、马秀英、薛冰、小昭、杨不悔、卫雨筠、朱九真、武青婴、丁敏君、王难姑、胡青羊、殷素素……等众女看的时候,整个人也都是沉醉不已!
就连以舞蹈出身的韩姬,都被阇达兰那舞姿所醉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