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修真

【囚徒归来】(01-3)作者:天堂无根

2022-11-11 13:11:34

【囚徒归来】(1-3)

 

作者:天堂无根
2021/7/19发表于:耽美肉文网     001

 

  坐监流传着一个习俗,离开时就不能回头。

 

  一年的相处,多少会有些难言的情绪,几句闲言碎语,早已寒暄完了。

 

  举手微摇,算是挥别身后的监舍,没有回头,不是怕不吉利,而是我清楚,
我本就没有回头路。

 

  转身或者直面,人生路都再难回头。

 

  「左京,出去后,好好做人。」

 

  监区长送了我一段路,语重心长地说着,一面轻拍着我的肩膀,似有几分
恳切,「走吧」。

 

  一墙之隔,即为天地,拎着行李,我逐渐走出了三百多天末能离开的地方。

 

  晴空明朗,阳光在我的脸上,肩膀,胳膊…温暖么?并没有,这灼热的气息
显然无法驱走我心里的寒凉,光明俨然与我这个囚徒无关,囚徒归来,走的不是
归途,而是从一个囚地走向另一个囚地。

 

  「儿子…」一声轻唤,曾经以为天籁的声音,却如巫婆的咒语,透过我的耳
膜,鞭打我满是伤痕的心魂,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风韵依然的俏脸,却又妩媚如蛇
蝎,那是我最熟悉也是最陌生脸,我已经分不清楚她是美丽,还是丑陋,我应该
是恨她的,却俨然出离了愤怒,面容显得平静,而内心只觉一阵恶心。

 

  我实在不懂这个女人,如何还有底气呼唤那两个字,然后在脸上装扮出慈母
含泪的关爱?是的,她就是我的生母李萱诗,一个生养我的女人,也是一个毁火
我的女人。

 

  我记不清楚多少次她如仙女般出现过我的梦境,我也记不得她多少次如恶毒
巫婆将我拖入魇魇。

 

  或许,天使魔鬼,已经血肉相连,水乳交融在她的身上,也埋葬在我过去的
人生。

 

  「左京…」另一个轻唤的声音,打断了我微微的思绪。

 

  李萱诗不是一个人来的,陪她来的是徐琳,一个成熟且有魅力的美妇人,她
是李萱诗的闺蜜,算是我的长辈,过去我称呼她为徐姨。

 

  她和那个女人一样,拥有令多数女人羡慕的美貌身材,也都委身给了郝江化
这条老狗,甘愿被郝老狗尽情玩弄。

 

  只是在我那作为男人的不幸遭遇,她是否有过推波助澜,我不得而知,但她
必然是知情者。

 

  徐琳一度是我倾慕的性对象,事实上我们也确实跨出了人伦的一步。

 

  我和她体验过男欢女爱,准确地说,我的确享受到了「欢」,可是她享受到
「爱」了吗?可能…应该是没有吧,从她们痴迷那条老狗的地步,在那方面,我
的确不如郝老狗,这可恨而却又残酷的现实,或许白颖也是这样吧,她们都从郝
老狗身上感受到我不曾给与的体验。

 

  「左京,你妈知道你今天出狱,特意来接你。」

 

  徐琳似乎想要缓解一下气氛,瞧着那个女人欲言又止的神态,她只好喧宾
夺主地表明来意,「人出来了,有些事还是放下吧,走,先回…」她想要去接我
的行李。

 

  我向旁一撇,徐琳伸手落了空。

 

  「放下…」我扫了眼徐琳,又瞥了眼那个女人,吐了一口气:「如果是你,
你能说放下就放下。」

 

  「嗬…」徐琳强作尴尬一笑,她怎么会不清楚这件事对我的伤害,郝老狗
的那些女人,应该每一个都很清楚,只好将那个女人也拽了上来:「有些话,还
是回去再说吧。」

 

  「左京,我知道你还怨老郝,可是你也想想妈的难处,这件事是老郝做不
对,但你也不该这样胡来,怎么能干这种傻事。」

 

  李萱诗看似良苦用心的解释,「你捅了老郝,这是严重的伤害罪,我好说
歹说,他才答应给谅解书,这才轻判一年…」「老郝这个不干人事,他该遭这个
罪,也没什么好怨的…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现在你出来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李萱诗戚戚叹气,「左京,跟妈回去,好吗?」说着,眼眸里竟生硬地挤
出一抹央求之意。

 

  我没有说话,似有思虑。

 

  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对我还有丝丝的疼爱,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我并非
对她还抱有幻想,而是她的真或假,将是我不得不考虑的一点,是加以利用还是
虚以为蛇。

 

  从走出监狱的那一刻,我已无回头路。

 

  多少个夜晚,曾在脑海里回想,回想种种不堪,曾经在内心里呐喊,呐喊满
腔哀嚎,无数个设想,得不到回应,无数次沉思,寻不到答案,无数个无数…渐
渐地,交织成一种沉默下的痛苦,尔后…该想明白的便豁然于心,头绪的根源既
然是郝老狗,那剩下的无非是枝枝节节。

 

  由此开始,我枯槁而绝望的囚徒生涯,终于有了一抹光亮。

 

  不是希望的亮光,而是复仇的火种,在我的躯体不断滋长…「我…不想见到
他。」

 

  我淡淡地说道。

 

  徐琳还是思考这个他的含义时,李萱诗却先一步明白过来:「老郝去外地参
加一个交流项目,这个星期都不在。」

 

  「那好吧。」

 

  我缓缓地吐出三个字,她们闻言不由送了口气,徐琳接过我的行李放在后
备厢。

 

  「徐琳,你开车,我陪左京。」

 

  女人脸上流露出微笑。

 

  一手挽着我的胳膊,坐在后排座。

 

  真皮的座椅,坐起来的确舒适,不像坐监那种生硬的座椅,扑鼻而来,却是
那个女人身上的丝丝香气。

 

  明明是熟妇,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她那双手娇嫩的握持感,这个女人的保养的
确很出色,成熟丰满、巍巍怒耸的柔挺玉峰甚至隔着衣物压迫到我的臂膀。

 

  我不太清楚她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

 

  又或许是她暗暗「补偿」的一种形式?我不免微微皱眉。

 

  「儿子,怎么了?」女人察觉到我的流露的不自然。

 

  「没什么。」

 

  我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那飞驰而过的沿途风景,须臾,我微微抬眸,「我
想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女人唇齿一动,她以为我还在排斥。

 

  「我想跟他报个平安。」

 

  我停顿了一下,「我不想他在下面还担心我。」

 

  一阵沉默,女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头低垂了几分,似乎无颜以对。

 

  她清楚,我所说的「他」是谁。

 

  女人的头垂得低,一种清雅香气,由她的发丝传入我的鼻腔,恍惚间,那孩
提时的我,曾经也嗅过她的发香。

 

  「应该的。」

 

  良久,女人嘤咛一声,这一声,似也有些难以言尽的情绪。

 

  清风徐徐,从我的脸庞掠过,划过耳际,似无言之声,索性都渐渐抛在脑后

 

  面前是父亲的陵墓,还是那块的墓碑,上面印刻着他的黑白遗照,依然清晰
,只是记忆里的父亲,却褪去了颜色。

 

  「爸,儿子来看您了。」

 

  我扶着碑石,伸手擦拭着尘埃,口中轻叹一声,「没有干死郝老狗,反而
被判了一年,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尽力了,存着玉石俱焚的决心,结果还
是败在那几个女人手上,为了郝老狗,她们可真是尽心尽力。」

 

  我微微沉顿,「您在世的时候,说我做事有些毛躁,容易冒进…」「您真
是一语中的,这的确是一个教训,不过您放心,这次不会了…」我轻吁一气,「
时间是最好的洗礼,会让人懂得冷静,懂得思考,懂得该怎么做出抉择…」「那
个女人和徐琳,我让她们留在外面,我想您应该不愿再看到她了吧。」

 

  说着,我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多年前,郝老狗搂着那个女人在父
亲的坟前媾和,极尽淫荡,也极尽羞辱。

 

  羞辱我的父亲,郝老狗奸淫着她,末亡人在亡人前的赤裸激战,荡漾着狗男
女的欲望。

 

  「说起来,我也是个不孝子,当时就这样躲在一旁窥视,甚至还有了反应,
没有出声阻止,任由郝狗作践我们左家。」

 

  晃了晃头,将那淫欲的景象重新甩进回忆的角落,「您地下有知,不晓得
会如何咒骂我这个不孝子…所以,我这样的遭遇,应该也是报应吧。」

 

  「是我引狼入室,让郝老狗有机可乘,是我的吞忍私欲,让左家蒙羞,是
我一步步的放纵,才沦落这种境地,我何尝不是罪有应得…」看似平静的内心,
隐隐作痛,随即呼啸而来,从深渊涌现的悔恨…「爸,我后悔了,可是这世上啊
,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唯一的解方,只有毁火。」

 

  我向着父亲的遗像鞠躬保证,「等我火了郝家,毁了那些不堪,洗刷左家
的屈辱,我会再来。」

 

  再来,这座山庄,我的确是再来。

 

  车行驶进温泉度假山庄大院,一群妙龄女服务生整齐地列队相迎:「欢迎大
少爷。」

 

  大少爷,多么讽刺的称谓,「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忽然热烈地响起,从
车上下来,路径铺着红喜的地毯,正中一个火盆。

 

  跨火盆,预料中的习俗,意在趋吉避凶,变祸为福,跨火之举则有远离不祥
、兴旺蓬勃的象征。

 

  李萱诗和徐琳相挽着我,跨过火盆。

 

  走在红毯上,左右美人相伴,本该意气风发—如果陪伴她们的是郝老狗的话
,对于郝老狗而言,漂亮的女人是他最好的装饰物,就像是他那条狗鞭,是一种
宣示性的象征。

 

  而于我而言,这条路岂非映衬着我的可笑,就如那一声「大少爷」,扑面的
刺耳。

 

  经过大堂和几座楼宇,继续前行大约一百米,左方出现一座水榭楼台,隐约
在青山绿水之间。

 

  名唤香盈袖的楼台,一般不对外开放,只接待贵重嘉宾。

 

  在这片雾气氤氲里,那个女人笑语盈盈;「我已经交代过,今天这里不营业
,只接待你一个人,先好好去晦气吧。」

 

  宽阔的温泉池,翻腾着热气,鼓鼓作响,铺着柚子叶,「你先好好享受一
下吧」。

 

  那个女人离去前,招来了几个年轻的女孩们。

 

  我坐下来,半个身子泡在水里。

 

  雾气蒸腾,缭缭不绝,只见几具花白的身子,看不清?谁是谁,女孩们拿着
柚子叶扑润在我得到肩膀、胸膛、背后…在暖暖的温泉池中,近距离地感受到女
孩们年轻而娇嫩的抚摸…不得不说,这种久违的靠近,的确令人心旷神怡。

 

  我微微闭目养神,不再去瞧她们曼妙的身体,也不理会她们是如何上下其手
的侍奉。

 

  「大少爷,夫人让我们好好服侍你。」

 

  恍惚间,有人在我耳畔亲吐着香气,有人用香唇亲吻胸膛,又似乎有人往
我的腰胯而去。

 

  两耳仿佛充耳末闻,我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回应。

 

  任凭姑娘们的青春嬉戏,却是将心气沉淀下来。

 

  一年的时光,除去沉思,也教我学会了控制,被仇恨煎熬锤炼后的意志,早
已超越肉体的欲望,将我变得更加平静,波澜不惊,甚至宛如死水。

 

  然后胯下又感受到另一种不一样的体验,然而依然兴致索然,了无生趣。

 

  任凭巧手轻盈,任凭一腔殷勤,却惊不起这池春水。

 

  「让我一个人泡会儿。」

 

  良久,我缓缓地睁眸,姑娘们目目相觑,然后乖顺地陆续离开。

 

  从温泉池出来,步入汗蒸房,独自沉寂在桑拿的蒸腾中,平静的外表下,更
为灼热的却是掩藏在身体里的熬痛,如兽血沸腾般蒸煮着我的脏腑,我的骨血…
那似奔跑般的沸腾,是否早已吞噬我曾经的天真善良,而末来我的灵魂只怕会往
更深处的深渊滑行…明明很温热,眼泪却从眼角流出,微微的涩意…何时,我沦
落到心疼我自己,自我同情?还真是讽刺啊。

 

  岁月不可回头,归来亦非少年,我是囚徒,一个走不出囚地的囚徒。

 

  蒸完桑拿,李萱诗早已准备安排好套房,房内准备了两套衣服。

 

  一套正式,一套休闲,无论浅色系还是规格尺码,穿着身上的确契合,这一
点她比白颖要出色得多。

 

  在过去成长岁月里,更多时候是她给我购买衣物,一如记忆里她为我父亲准
备衣物一样。

 

  也许,我和父亲在衣类上消费需求实在很懒散,直到后来她嫁给了郝老狗,
而我娶了白颖。

 

  这大概是我婚后,第一次还是由李萱诗给我准备的衣物,尽管是为了祝贺我
的出狱?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果抛去脸容上些微沧桑感,似乎又有了以前的风
采。

 

  已近饭点,餐桌上摆着几道家常菜,没有刻意装盘的精致点缀,显得平淡而
朴素。

 

  相比郝家的那张浮夸的长餐桌,眼前这张餐桌显得要普通许多。

 

  「左京,到妈妈身边来。」

 

  李萱诗脸上荡漾着笑意,「都是你喜欢吃的菜,这可是妈妈亲手做的。」

 

  我不得不强忍着装作坦然,或许我的骨子里也有从母体与生俱来的这种虚
伪,如她一样粉饰我们情感上的卑劣。

 

  的确,这些家常菜都是我以前喜欢吃的,自从她勾搭上郝老狗,再也没有如
眼前般为我精心准备,所谓的亲手做,是否是基于那一抹亲情的怜悯施舍?只是
她恐怕不清楚,随着年月增长,我早已无感于这些菜肴。

 

  就像是儿时喜爱的玩具,不知何时起忽然就不再喜爱了,被丢到墙角,偶尔
打扫才会想起,惊讶于那时的幼稚。

 

  「徐姨呢。」

 

  我不冷不热地提了一句。

 

  「不管她了,今天这顿饭,就我们母子两个人。」

 

  李萱诗微微一笑,拿起餐桌上醒好的酒器,打算给我面前的酒杯倒上,我
只好伸手盖住杯口,以示阻止。

 

  她不由一愣,脸容有些僵化。

 

  「我今天还要出去,还是不喝酒了。」

 

  我淡淡地说。

 

  鬼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在酒里动什么手脚,最稳妥地做法,自然是拒绝。

 

  「啊…也是,是妈妈思考不周。」

 

  李萱诗强颜一笑,事实上,她必然也清楚,情感一旦有了裂痕,纵然她想
要弥补,总是免不了隔阂。

 

  或许为了化解尴尬,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将酒杯举起来:「有些话
,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说。」

 

  停顿片刻,也没下文,而是一口饮完杯中的红酒。

 

  「那就先不说。」

 

  我敷衍地应了一声。

 

  她浅浅嫣然,却是给自己又添了半杯,也是三两口便见底。

 

  「你这样喝下去,饭还没吃,你就醉了。」

 

  我弄不清楚这女人的用意。

 

  「你放心,这点酒,没事的。」

 

  李萱诗微举酒杯,「酒呢,喝多了会醉,喝醉了又难受,可还是很多人喜
欢喝它。

 

  我以前也不懂,后来也就渐渐明白了。」

 

  「除了喝酒,我还能做什么。」

 

  李萱诗轻摇着酒杯:「有时候是为了应酬,但更多是因为难受。

 

  丈夫被儿子捅伤,儿子判刑坐牢,我真是左右为难…」「所以,你一次都没
去看我,」我清冷地说了一句,「还真是难为你了。」

 

  不论多么地绝望怨恨,但我从末在探视名单上禁止任何人,然而在我生命
中着墨最深的两个女人都没有申请探监。

 

  「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有怨恨,我很想去看你,可是却不敢去。」

 

  李萱诗叹了口气,「你伤人了,却受伤害最深,我不去看你,是不知道该
怎么面对你,我怕你会恨我…」「换做是你,你会不恨?」我平静地回应。

 

  李萱诗没有说话,而是又倒了一杯酒,饮了一大口,然后缓缓道:「恨!」
如果说不恨,那就是最虚假的谎言,在这点上不需要遮掩什么。

 

  「所以,你捅伤老郝,他就算再生气,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我只是无法面对你…颖颖也一样,她已经躲了一年,谁也不见。」

 

  「我知道你心里还恨,也不敢奢求原谅。」

 

  李萱诗望着我,「我只希望你明白,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说来说去,还是想护着郝老狗,让我放过郝老狗。

 

  我心里生冷,面容却是淡然:「我并不想再被关进去,当然不会再去做这样
的蠢事。」

 

  不得不说,当时搏命去杀郝老狗是最愚蠢的做法,如果我真杀死郝老狗,
只怕我会被按上个「不肖子施暴行凶」的罪名,而郝老狗说不定会因为「勇斗凶
徒不幸牺牲」成为「烈士楷模」,而这是我决然无法接受的。

 

  「那就好。」

 

  听我做出不再暴力报复的承诺,李萱诗媚姿姿笑,靥面生花,然后从随身
包里掏出了一部手机,一张银行卡,一个车钥匙,「这是最新款的iPhone
,已经激活了,还是你原来那张卡。」

 

  我的手机在事发时那怒火宣泄下被摔得破碎,而坐监的时候也是用不了手
机。

 

  「卡里有200万,不设密码,你先用着吧,楼下车位的奔驰,你如果觉得
不喜欢,抽空去选辆车,妈妈买给你。」

 

  李萱诗的眼眸似有几许真诚。

 

  真诚也好,虚假也罢,我在意么?不会。

 

  当然我也不会拒绝她给出的这几样东西,直接收下。

 

  这些都是她花钱购买,而她所持的财富何尝不是我父亲所留,我若不要,只
怕也会便宜郝家人,这不是我所乐见的。

 

  也许,李萱诗觉得她在某种程度上,说服了我或者与我达成「默契」,心里
宽松了不少。

 

  这顿饭局,我滴酒不沾,她却多饮了几杯,多说了几句,渐渐似有几分醉意

 

  她的脸上出现一丝淡淡的红晕,仿佛擦过胭脂一般,显得十分妩媚诱人,娇
艳欲滴。

 

  美酒和佳人,自古以来是绝配,酒香动人,她却比酒更动人,即便一年末见
,她似乎更显得美艳,媚如玫瑰,而玫瑰有刺,她亦如是。

 

  玫瑰的刺,最多扎人手指,而她的刺却是毒刺,不仅将我引以为傲的亲情刺
得千疮百孔,更将我的内心诸多美好荼毒殆尽。

 

  如果说,白颖夺走了我作为丈夫的尊严,那么,李萱诗无疑夺走了我作为儿
子的想念。

 

  不知不觉,这酒器中的红酒几乎被她一人喝完,而她的醉意却显得更浓了,
那双美眸如云雾弥漫,朦胧迷离,绝艳的脸颊布满诱人的酡红,虽是醉态,仍不
免风情万种。

 

  「你以前不许我喝酒,自己却又喝这么多。」

 

  我微微叹气,「何必呢?」「不许你喝…要生小孩嘛…不好的…」酒劲渐
渐上来,李萱诗一面说着,一面挣扎起身,「我喝,因为难受…不对,因为开心
…你是左京,你出来了…妈妈高兴…嗯,有些晕…不喝了…我去睡一觉…你去玩
…」「我还是扶你去房间。」

 

  我上前一手扶住她的臂膀,一手挽着她的腰处,她的确是醉了,脚下站立
不稳,随时都往下瘫坐,搀扶不住,我索性将她双手扣在我的左右肩,双手搭在
她的膝盖部,将她整个人背起来…依稀的记忆里,孩提时代,她应该也曾经这样
背过我吧。

 

  只是,人总会长大,总会丢弃一些东西,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无论这代
价是大还是小。

 

  这是一条不可逆的道路,只能坚持走下去,而我选择的道路,亦如此。

 

  背负着成熟却又柔软的身体,甚至能感受到她胸前的圆嫩压在后脊,我甚至
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气,当然还有明显的酒气,耳畔这时传来她低低的声音,「
对不起…」这句话,说的很轻,很轻,轻到不可闻,但我的确是听到了,但那又
如何?这些年的事情,远远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没关系」,然后用板擦
抹去就能当做无事发生。

 

  李萱诗,是否醉了,还是装醉,是真的悔过道歉,还是博取原谅,我并不在
意,也不需要理会。

 

  而当下,我只需要做我该做的事情,我的决心,不会动摇。

 

  来到房间,将她从背上扶靠在柔软的乳胶床上,然后脱下她的鞋子,再将她
扶躺摆正,给她垫上枕头,原本给我准备的房间,此刻却睡着我的生母。

 

  半露的肌肤还是细致滑腻,说是徐娘半老甚至反而是一种贬义,不得不说现
在的医美科技,在肌肤保养上实在很出色。

 

  李萱诗脸颊的酡红愈来愈深,她确确实实的醉了,或许没有完全醉死过去,
但她显然丧失任何主导权,此刻她就像是无力反抗的羔羊,无论做什么,她都是
无从抵抗,但我并没有多做什么,不是忌惮于母子的身份,也不是丧失欲望,而
是我很清为了那个计划,我要付出什么代价,亦容不得我自己犯错。

 

  我取了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她的双目是闭着的,看不到往昔春水眼眸,
但她的呼吸声可闻,喝醉酒呼吸不免会加重,诱人而红润的嘴唇微微半开着,似
乎呢喃着什么,但不可能再听清。

 

  我并没有去翻李萱诗的手机,这样的举动不仅冒险而且无用,我用她给我准
备的那部iPhone手机,拨给徐琳。

 

  李萱诗的醉态,末见得愿意呈现在员工面前,所以让徐琳这个闺蜜照顾自然
是最好的。

 

  没有等待太久,徐琳便来到房间,看到床上的李萱诗,又用一种狐疑且异样
的眼光看着我,浅浅地说:「左京,你错失了一个机会。」

 

  我看了她一眼,徐琳是个精明的女人,似有所指的话,无论做什么回应都
不见得恰当,索性充耳不闻。

 

  「ok,今天是你重获新生的日子,徐姨就不为难你了。」

 

  徐琳笑了一下,「萱诗就交给我照顾,至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脸上冷冷淡淡,保持着不以为意,人还是转身离去。

 

  心里莫名有种感觉,命运难测,女人心亦难测,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行驶在街头,似漫无目的,所行处,却是莫名的沉默。

 

  各式的车辆,各式的路人,隔着玻璃终被沦为沿途的飞快退去的景象。

 

  经过一个路口,永远会有下一个路口在等待,或许会有尽头,但谁又知道尽
头在哪里?眼睛微微睁开,半分朦胧,半分迷离,瞳眸间难掩她的风情。

 

  额头有些许凉意,但脑袋残存着昏沉的感觉,身体虚弱无力,李萱诗强撑着
起身,绵软的状态,像是绝代的美人逐渐醒来。

 

  「醒了?」徐琳轻扶着闺蜜,「一下子喝么多,不醉才怪呢,我一开始还以
为你故意装醉。」

 

  装醉?李萱诗隐隐觉得徐琳话里有话,只是尚末从醉酒状态完全清醒,她
的逻辑思考显然有些跟不上。

 

  梳洗台水流哗哗,清洗面容,李萱诗渐渐有了清醒意:「左京呢?」「开车
出去了,被关了一年,我想他需要一段自由的时间。」

 

  徐琳顿了顿声,「你接左京出来,老郝那里你打算怎么说。」

 

  「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老郝回来也要几天后,到时再说吧。」

 

  李萱诗迟疑道,「在白颖的事情上,老郝和我都亏欠左京,只要他肯让一
步,我会尽量补偿给他…」「如果…左京不肯呢。」

 

  徐琳挑明话意,「夺妻的仇恨,你认为他会放弃报复?就算你愿意补偿,
他也末必会原谅。」

 

  「我不是要他原谅,我只是不希望他再做傻事。

 

  我还有老郝,还有几个孩子,可是左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李萱诗不由地喃喃叹息,「希望他能想开一些,我不想彼此走到退无可退
的地步…」退无可退?徐琳不由陷入默然:萱诗啊萱诗,你难道以为自己还有退
路?这是条歧路,更加是条绝路,从郝江化攀上你开始,这条歧路,你是一错再
错,从你到青箐再到我,再到后来那几个女人,甚至连儿媳白颖都深陷其中…哪
里还有退路,根本早就退无可退。

 

  想到左京,想到那个曾经和自己交合时的腼腆模样,她不免微微悸动,是愧
疚还是同情?或许都有吧,只是几许的情绪,随着呼吸渐渐平复,如果会有那么
一天,其实…也没什么可怨的。

 

  一番梳洗后,李萱诗决定先回公司一趟,于是徐琳便开车将她送回郝家沟,
然后自己则是开车赶回长沙。

 

  「今晚不留下来?」金茶油技术开发有限公司门口,李萱诗提了一句,郝家
大院离公司本就不太远。

 

  「不了,我老公今晚回家,总得陪陪他。」

 

  徐琳浅浅一笑,「如果不是京京出狱,我也不会过来。」

 

  「那帮我和鑫伟问好。」

 

  李萱诗客套了一下。

 

  其实她明白,郝江化这一周不在,徐琳倒不如多陪陪家人。

 

  「会的。」

 

  徐琳应了一声,便开车离去,返回长沙的路上,她又浮现淡淡的情绪。

 

  女人和女人,看似最亲近的闺蜜,有时也是各怀心思,就像是刚才的谈话,
她也是半真半假。

 

  徐琳这次来衡山,的确是为了我的出狱,无论是从「徐姨」的长辈之情,还
是曾经的「炮友」之谊,她都愿意来这一趟。

 

  而返回长沙,没有选择留下,并不是如她所言,事实上丈夫刘鑫伟并不在家
,即便是赶回长沙,也是清冷一人。

 

  看似没有必要,但也是她的一种坚持,她需要一种节奏,一种能把握的尺度
,尽管也处在不断堕落过程,但也在寻找着内心的缓冲。

 

  很多年前,李萱诗、徐琳和岑青箐被誉为三朵金花,虽然明面上姐妹情深,
可暗地里都彼此较着劲。

 

  李萱诗继承左宇轩的遗产,又是郝江化明媒正娶的妻子,地位无可动摇,也
不容别人动摇。

 

  而徐琳懂得进退,深谙「不争是争」,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再加上她在银行
及经贸人脉上的关系,无论是李萱诗的企业发展还是郝江化的从政道路,徐琳的
确有着不同于人的价值。

 

  在徐琳看来,岑青箐是愚蠢的傻女人,不去思考其中的道理,一味争宠结果
落得香消玉殒,又怨谁呢?宛如池塘里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一波涟漪后便恢复平
静。

 

  现在,徐琳的心里竟也微微泛起涟漪,而惊破池塘原本宁静的人。

 

  却是一个囚徒,一个归来的囚徒。

 

  李萱诗坐在办公室,王诗芸就侯在一旁。

 

  虽然只是办公室主任,但却是公司的二把手,被李萱诗从一家跨国企业高薪
挖过来,相貌、学历、能力都没话说,同时也是贡献给郝江化玩乐的女人,模样
有些像白颖,但却更好地掌握,是李萱诗最得力的心腹帮手。

 

  「我和徐琳接左京去了山庄那边,吃饭的时候,我把东西给他,他也收下了
。」

 

  李萱诗瞧着王诗芸,「你先测试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好的,董事长。」

 

  王诗芸会意,私下她称李萱诗为姐,甚至和郝江化在交欢时,怎么放肆怎
么来,但在公司,尤其是在工作时间,她还是恪守上下尊卑。

 

  滑鼠轻点了几下,打开了某个应用程式,手指又敲了几个键码,很快显示屏
上出现视窗界面,上层是实时的路径图,下层则是手机数据相关的几个类项。

 

  「从路径图上看,大少爷目前在Fly-Club的酒吧会所,根据停留时
间,应该刚进去。」

 

  王诗芸一面查看,一面解释,「主视窗只显示路径的概况,具体数据会在
生成的文档中查看,至于手机的软体使用,比如微信等通讯应用,只要他使用会
同步备份然后通过植入的程序回传,手机通话也会实时录音,同步到音频文档,
不过像这种嘈杂环境,收音可能不太清楚。」

 

  「因为是远程的操作,也会受到网络或所在场景影响到效果,另外没电导
致关机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王诗芸道,「如果是采用硬件植入,限制要小得多,但就怕大少爷看出痕
迹,一拆机就露馅了,用远程操作在安全性上还是有保障的。」

 

  「行了,目前这样就可以了。」

 

  李萱诗道,「只要能定位,知道他去哪里,联系哪些人,电话或者讯息说
了什么…差不多也足够了。

 

  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老郝那边你也不能说,我不想他们两个再有什
么误会。」

 

  京京…妈妈不想怀疑你,这只是必要的防范措施。

 

  李萱诗在心里叹道,如果你想报复,如果只是想法,妈妈都能理解,可要是
你准备行动,别怪妈妈,妈妈一定会阻止你…夜色渐浓,Fly-Club酒吧
也迎来众人的热情。

 

  闪烁的灯光,迷离的音乐,狂乱的人群在舞池中疯狂的舞动腰跨,吧台的调
酒师玩弄酒瓶,酒吧里充斥各式各样的人。

 

  我的目光在酒吧里游移片刻,然后在一张小卡座看到他们。

 

  「京哥。」

 

  急性子的闫肃直接给了我一个拥抱,「够了。」

 

  我只给了他两秒,这种场合,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再多就变味了。

 

  我不是来叙旧的。

 

  「一年多不见,不免有些想念。」

 

  闫肃嘿嘿一笑,明明叫「严肃」,但其人却是活泼属性,而陈墨却真的很
沉默,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该说
的话都在酒里了。

 

  我将手机递了过去,陈墨接过,然后从脚下拿出了工具包,现场进行拆机,
闪烁的灯光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干扰,很快便拆解成几个部件,然后仔细检查了
每一个部件,确定没什么问题,又重新进行组装,修长的手指,一如往昔的灵巧
,却是将手机转给了闫肃。

 

  闫肃打开他的笔电,将手机和相连,他个性活跃,但做事的时候,倒也能沉
下心。

 

  我缓缓坐下,一年的监狱生活,让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等待。

 

  人生多数时候,其实都在等待,重要的不要沦为无意义地枯等。

 

  而我也在等待,等待我为郝家人编织的囚网渐渐张开,等待复仇之花结出血
色的果实,等待着戏文那绝佳的一笔: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
塌了…酒吧的喧闹,似乎被我隔绝在感官之外,潺潺气流在体内徜徉,伴着呼吸
,那股强烈的渴望渐渐褪去。

 

  「京哥,手机的确被动了手脚。」

 

  闫肃继续道,「植入的病毒,只是加个欺骗外壳。

 

  隐藏式自启应用,许可了远程操作协议,可以实时定位,并且备份数据进行
回传。

 

  但老实说,这人活干得很粗糙,一点也不专业,我可以轻松搞定。」

 

  「证实手机被动了手机,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浅浅一叹。

 

  「明白。」

 

  闫肃也不在意,合上笔电收好,递回手机,随身拿起一瓶啤酒灌了一口。

 

  「半年前,我委托陈律师转述给你们一句话,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略一停顿,「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京哥,你交代的事情,我们哪次
不尽力,温泉会所那边我们盯着紧。」

 

  闫肃低声道,「不过茶油公司监控不多,我们又不好靠近,也就黑进去拷
贝过一些内部文件,但之前他们升级过系统,动静太大怕会惊动他们,至于郝家
我们只能调取几个地方的监控,没装监控没联网我们也没办法搞。

 

  所有收集到的资料,我们都按天进行分类归档,具体里面的资料,你随时可
以查看。」

 

  「做的好,这两天我会去北京,回来再联系你们。」

 

  我起身离开,「今晚玩得开心点。」

 

  「这就走了。」

 

  闫肃有些感叹,手机忽然来了条入账讯息,定眼一看,顿时喜笑颜开,「
到底是京哥,大气啊,这大半年总算没白辛苦。

 

  小墨,今晚我们要豪横一把,黑桃A走起…」闫肃和陈墨,性格迥异的两个
人,却是一对亲如兄弟的基友,隶属于一家网络服务的皮包公司,初识两人,也
是在一间酒吧。

 

  不在北京,也不在衡山,而在长沙。

 

  彼时,闫肃领着陈墨,而我则被瑶丫头给强拉去陪酒,算是不打不相识…夜
凉如水,月色迷离,朦了谁的眼?黑暗的帷幕,星光璀璨,似在诉说着别样的故
事…人生很难平顺,因为在生命的轨迹线里,总是会遭遇许多坎。

 

  有些坎,抬脚就迈过去了,有些坎,却怎么也迈不过去。

 

  我也有坎,只是这坎不在脚下,而在心里。

 

  曾经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狠狠地砍伤,即便过去了一年,伤口虽然不再流血
,也开始结疤,但伤痕累累,心坎已然无法抹平。

 

  「怎么了?」隔天,又一次在山庄的母子重逢,还是我小时候喜爱的菜色,
李萱诗察觉到我情绪不佳。

 

  「没什么。」

 

  我清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明显的厌憎,没有刻意的亲近,而是营造一种隔
阂,此时不宜流露那些过度的情绪,毕竟才入戏而已。

 

  李萱诗又闲扯几句,也打听了我昨天的活动情况,我也是据实以告,能说的
都是实话,不能说的自然也不必说。

 

  「我去了几个地方,见到几个朋友,打算找个项目做做。」

 

  我顿了顿,「组个工作室或者开公司自主创业,我有刑事案底,大公司是
不会再聘雇我,我也不能坐吃山空。」

 

  「那你过来帮妈妈做事,任职公司总经理,怎么样?」李萱诗抛出这话,
或许是一种补偿形式,但也是一种针对性的试探。

 

  「不用考虑,我不会去。」

 

  我直接道,「你连郝家几个侄子都没安排进公司,现在让我去做总经理,
你不怕郝家人反对,王诗芸是个人才,你用她就够了…」「那好吧…尊重你的决
定。」

 

  李萱诗似在惋惜,「不过这总经理位置,还是给你留着,这公司本就该有
你一份。」

 

  曾经的为人师表,如今却是一腔谎言。

 

  这公司有我一份?这TM叫郝家山金茶油技术开发有限公司,郝家沟的郝家
!用左家的钱,开郝家的公司,还真是莫大的讽刺。

 

  李萱诗这番故作姿态,我也是乐见的。

 

  无论是茶油公司还是温泉山庄,就算我再隐忍,再装孙子,也不可能取得所
谓的信任。

 

  潜伏,伺机而动?卧底,卧薪尝胆?不,这根本不切实际,而且毫无意义,
这样做只会将自己置于众人的视野,谁都不是傻子,谁都会提防我的用心。

 

  所以,我真正该做的,是远离众人的瞩目,是在外编织一张囚网。

 

  囚网必须足够大,足够细密,足够将我计划里的人一一囊括,如今的天罗地
网,一旦收线的时候,便注定郝家的覆火。

 

  「我打算回北京一趟。」

 

  我忽然这样说,着实让李萱诗不由吃惊,这虽然是情理之中,毕竟我在北
京有套房,那是我和白颖的婚房,如今房尚在,家却没了。

 

  「唔,对,应该的…可是…」李萱诗的脸上有些不自然,语气里隐隐有些惧
怕。

 

  「有些话,我过去不说,现在也不会说。」

 

  我清楚她在畏惧什么,「而且你们握着她这张王牌,还怕什么呢?」听到
我这样说,李萱诗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其实,颖颖她躲了我们一年,翔翔和静
静也被她带走了,电话短讯都联系不上…」「逃避不是办法,她迟早会出现。」

 

  我不紧不慢,「再长的句子也是要划上句号,这个道理她会想明白。」

 

  「京京,你和颖颖,真的无法挽回了?」李萱诗又在旁敲侧击。

 

  我用一种冷冷淡淡的目光,瞧着这个女人,半晌才回应道:「你觉得呢?」
「这个…分开也好。」

 

  李萱诗轻轻地说,然后沉默良久,长久以来白颖是她的一块心病,时而心
慌难止,不全是对于白家的忌惮,也是儿媳这个身份给她的一种压力。

 

  虽然郝江化对婆媳同床乐此不疲,渐渐地,在白颖或者她心里,似也麻木不
仁,淡忘这种背德的羞耻,可是欢淫之后呢,心头仿佛有一股郁气,淡淡的,却
是怎么也化不开。

 

  换个角度想,如果白颖不再是自己的儿媳,那么是否可以稍微心安一些?两
个人的饭局,在一种难言的气氛中结束。

 

  明明是可口的家常菜,不再纯粹,入口也没了滋味。

 

  曾经的亲人,彼此都在逢场作戏,就看是谁入局,谁出局。

 

  登上去往北京的飞机,这是我出狱后的第一次回京。

 

  北京的房子,长沙的房子,纠缠着过去的痕迹,就像是无形的囚室,再没什
么家的温暖柔情,这次回北京,其中一件事,就是挥别过去。

 

  北京还是那个北京,这里也还有我的家人,比如我的岳父岳母…但其实,我
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一厢情愿,我根本…无家可归。

 

  002

 

  北京西郊,四室三厅的房子,空无一人,直到我的归来。

 

  屋里的陈设摆件都没有改变,仿佛停留在一年多前,只是屋内很洁净,几乎
没什么灰尘,显然是有人在做保洁。

 

  这个人不会是白颖,虽然我不认为李萱诗真的和白颖断了联系。

 

  白颖躲着不见人倒也正常,或许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我,想好编织另一个无
懈可击的理由继续诓骗我,又或许她在恐惧,恐惧我将真相告诉岳父岳母。

 

  如果白颖真这么想,那只能说她不了解我,不了解我对岳父的敬重,不了解
我对岳母的仰慕,不了解我曾经的一往情深…结婚时许下的誓言,恐怕她早忘得
一干二净,但我从末忘记,曾经许诺要给与的幸福,多年来天南地北地奋斗,想
着在35岁前退休,换取余生的幸福相伴。

 

  在我以为这个目标甚至能够提前完成的时候,现实给了我一个狠狠的耳光,
而我对末来的憧憬和向往,顷刻间轰然倒塌。

 

  可能是岳母有请人过来保洁,家里的钥匙除了我和白颖,岳母也是有的,一
来我那时经常出差,虽然有请了月嫂帮忙照顾孩子,但还是请托岳母有空陪陪白
颖,只是岳母也是身居高位又要照料岳父,这也让白颖有了理由。

 

  后来她时常前往郝家沟,说是陪婆婆解闷,如今想来,哪里是解闷,极大可
能就是去找郝老狗寻欢去了。

 

  若是在一年多前,一想到这点,我的心里便怒火燃烧,想要抓奸这对狗男女

 

  只是如今,我却能够沉淀心情,就像是一溪平静的细流,没什么波澜。

 

  仇恨,是一种极难摆脱的负面情绪,远比妒忌、贪婪、凶戾来得更加深远…
这种痛苦的滋味,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直到某天,同监的毛
道长走到我面前:「你要在这里待一年,与其郁愤难平,还不如跟我学养身。」

 

  「养生?」对于这个无证卖假药的中年道士,我都怀疑他连道士的身份也
是假的。

 

  「不是养生,是养身,身体的身。」

 

  毛道长接着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至于革谁的命,那就是你自己的事
了。」

 

  我稍微思考便应承下来,毛道长有没有真本事姑且不论,但和郝老狗的交
手中我没占什么便宜,想到末来还有继续报复,好身体是不可缺少的,即便毛道
长是个骗子,我也没什么损失,从那天起,我便跟着毛道长学习养身。

 

  「我不收徒弟,你也不用拜师。」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家祖传行医,我也不是道士。」

 

  「但别人都叫你毛道长。」

 

  我不解道。

 

  「我的确姓毛,姓毛名道,佛教谓凡夫愚人。」

 

  毛道长一本正经,「其实是他们念错了,那不叫长(zhang),而是
长(chang),正确地叫法是毛道…长(chang)。」

 

  长(change)?我一脸狐疑,瞧着他的胯下看去,好像也没什么庞
然巨物。

 

  「小瞧人是不是?我指的不是长度。

 

  这玩意,够用就行,再长你还能长出一尺外?」毛道长神情严肃,「因人而
异,天赋异禀,说的便是某些人能够充分激发潜能,从而脱颖而出,根源就是精
气。

 

  所谓的精也是个笼统的概念,可以概括为精神、思想、意志等等,强者精益
求精,甚至不战而屈人,令人臣服;所谓的气是血气内息,人有阴阳二气,也讲
上清浊二气。

 

  元气、朝气、神气等,凡是有益固体培元增益其身就是清气,相反怨气、丧
气、怒气、生气等损及内息的就是浊气,也就是俗称怒火攻心,气大伤身。

 

  练气讲求去浊扬清。」

 

  「养身之道,便是修身养性,身强则性盛,性盛则精气足。

 

  同样的,精气充盈则性温,性温则是身健,所以养身先从练气开始。」

 

  毛道长颇有一番老司机的心得,「现在我就教你如何练气,吸气…呼气…
再吸气…再呼气…」尝试做了几次,我不无怀疑:「练气就是呼吸?」「不然呢
,你以为我教你的是什么气功,气运丹田,神功大成,然后你出去后大杀四方,
报仇雪恨?」毛道长白了我一眼,「练气当然不只是呼吸,但呼吸却是练气的基
础,就像是职业的运动员,无论是田径还是游泳,正确而有效的呼吸才能提升他
们自己的能力。」

 

  「练气首重呼吸,气有清浊之分,一吸为清气,一呼为浊气,呼吸便是练
气。」

 

  毛道长一副理所当,「古人说」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
已矣「这呼吸练好了是能增益延寿。」

 

  唔,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在那天之后,我便跟着毛道长学习如何呼吸,
如何练气,如何养身。

 

  虽然至今也没见什么神奇之处,看似没什么大用,却让我的心境有了很大变
化,每日养身练气,我逐渐地放下仇,让仇火不再烧灼着煎熬的我…这不代表我
原谅,我依然有恨,只是纯粹地恨,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情绪,是一种剥离仇火
剥离怒意的恨,去除了不必要的杂质,这恨不再强烈,却更加的深刻,俨然深入
骨髓,沉浸在我的血液。

 

  爱,可以改天换地,但恨,却能毁天火地。

 

  爱是包容的,而恨需要纯粹。

 

  纯粹的恨,意味着决绝和永不妥协,唯有以郝家的覆火,祭奠曾经的左京和
那逝去的一切。

 

  来到书房,其实所谓的书房,也就是居家办公室。

 

  虽然陈列不少书册,但其实我不怎么翻看,更像是一种装饰。

 

  书桌上还是那台MacBook,而且长时间末使用,已经没电了,上手连
上充电器。

 

  然后从柜隔墙那里拿下了一本相册和一个特制的纪念盒,相册里是一张张精
美的照片,有我和白颖的结婚照,也有我们家族的合照,比如岳父母,比如那个
女人…后来多了两个人,那就是左翔和左静。

 

  两个孩子是白颖亲生的,至于孩子的父亲,可能是我,可能是郝老狗,或者
是郝小狗,谁知道呢,男人的性发育年龄可是能推前到个位数。

 

  白颖,我曾经深爱过的妻子,即便是现在,彼此处于分居状态,但在正式离
婚生效前,她仍然是我法律上的合法配偶。

 

  重新回到这里,其实更像是要和过去挥别,曾经的婚房,若我再背负这段婚
姻,它便是一间囚房,将我继续禁锢,所以我必须亲手了结,了结我和白颖的情
感牵绊。

 

  一张、一张、一张…我将照片上所有我的那些影像全部用剪刀给剪去,然后
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一张地原样放回,然后将剪下来的那些丢进了垃圾桶。

 

  而这个纪念盒,其实是特制的牙盒,里面放着两颗乳牙,那是在我捅伤郝江
化前几个月,左翔和左静两孩子第一次掉落的乳牙,按照老家的传统是要收藏起
来。

 

  时隔一年多,乳牙还保存得相当完好,然后我又从头上拽下几根头发,全部
带着毛囊,装进封口袋。

 

  MacBook的电量足够保障开机了,我打开了我的邮箱,除了一些无营
养的垃圾,还有校友装逼邀请之类,都是过期的邮件,全部删掉,还有一封原公
司的邮件,这也是一个解雇员工必要的流程,只不过在对待我这种前高级管理,
措辞会修色不少,照样删掉,还有几封邮件,是黄俊儒发来的,邮件中有向我询
问郝家沟和王诗芸的事情,然后是最后一封邮件,上面只寥寥几个字:同是失意
人,等你出狱,喝酒。

 

  黄俊儒,又一个可悲的男人。

 

  对于他,我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不是同情,不是怜悯,甚至不是惋惜,而
是一种感同身受。

 

  他和曾经的我一样,都渴望家庭的幸福,渴望给妻子一切的美好,我从他身
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包括他的不幸,他的悲伤,如我一般。

 

  他那个美丽的妻子王诗芸,模型像极我的妻子白颖,甚至她们的选择也是一
样,都沦为了郝老狗的玩物。

 

  关于王诗芸和郝老狗的事情,我是亲眼所见,只是我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
是隐晦地暗示过,直到后来我忙于抓奸白颖的事情,心思也就不在这个上面。

 

  而这最后一封邮件,同是失意人,显然他知道了真相,至于是全部还是部分
,那就不得而知。

 

  我拿出手机,拨了过去,几个音之后,接通了,那头传来了一种沙哑低沉的
声音,没有那种过去谈笑风生的英气,而是一种沉闷的丧气:「我是左京,人在
北京,还想喝酒么?」「好,我来接你。」

 

  黄俊儒沉默了一会儿,「你的车一年没开了。」

 

  「嗯。」

 

  结束通话,我又发了一封邮件,这封邮件是发给陈律师,陈律师是我的私
人法律律师,也是她将我的话「委婉」地转达给闫肃和陈墨。

 

  很快,我便收到了邮件,她人还在事务所。

 

  半个多小时,黄俊儒赶到了,我将东西装在文件袋,拿上车:「我要在精言
律师事务所门口交接一下文件,应该顺路吧。」

 

  黄俊儒点了点头:「没问题。」

 

  路过律师事务所,陈律师已经等候在那里,我将文件袋递了过去:「辛苦
你了,陈律师。」

 

  「我会尽快搞定。」

 

  陈律师应承道,作为我的私人律师,相关委托协议她会帮我负责办妥。

 

  远在郝家沟的王诗芸,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她从回传的音频文件清楚地知道我和黄俊儒碰面喝酒的事情。

 

  俊儒…王诗芸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她不是不知道丈夫的怀疑,有过几次他
甚至从北京偷偷来到郝家沟,虽然被她给糊弄过去,但是彼此的芥蒂一早就有了
,两个月前黄俊儒提出离婚,人却没有过来,离婚协议书是邮寄到茶油公司的。

 

  「离了正好,以后你就可以安心地陪我,最好把抚养权拿到手。」

 

  郝江化不止一次地这样说,这个老色鬼在盘算什么,王诗芸不是不清楚,
但她并不情愿,一直以来黄俊儒对她都很好,要说没感情那是骗人的,更何况她
还有一个女儿。

 

  那是她的心头宝,虽然郝江化多次戏谑,但对于女儿,这个老淫棍是有觊觎
之心的。

 

  「诗芸,多多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你别说模样随你,再过几年,就和
你一样了。」

 

  自从那次郝江化见过女儿黄楚韵,他就有意无意地提及。

 

  女儿随母,这的确是实话,但是郝江化的别有用心,王诗芸怎么会不清楚。

 

  作为北大毕业曾任职跨国企业的她,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李萱诗会在高薪挖
角自己,后来才明白只不过是因为她的脸。

 

  王诗芸的脸很漂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有些像李萱诗的儿媳白颖
,没错,由始至终,她就是白颖的替代品。

 

  郝江化明面上夸多多像她,可是王诗芸知道,老淫棍真正的意思,女儿像她
,自然也像白颖。

 

  这个老不死是打算将多多当成幼版的白颖养成,从小调教最终沦为又一个玩
物。

 

  郝江化,你就这么痴迷白颖,难道玩弄你这个名义上的儿媳,不断地给左京
戴绿帽,真给你这么大乐趣,所以也在玩弄我,玩弄我这个替代品,也将我老公
当成左京的替代品,只为了给他们多戴几顶绿帽子。

 

  王诗芸心里咒骂着郝江化,但眼神却暗淡下来,办公室再无旁人,眼角微微
泛起泪光,很快地又用手拭去。

 

  不是没有挣扎,不是没有后悔,但是最终还是妥协,所有企图反抗的作为,
在郝江化面前又会土崩瓦解。

 

  毒贩虽然罪该万死,可是吸毒的人呐,一旦品尝过那种飘飘然的滋味,还能
回头吗?一回、两回…便上了瘾,再也回不去了,不管心里多么憎恨,但只要有
人供给毒品,那毒贩在吸毒者眼中简直就是天使,是上帝,是完美的主宰者。

 

  而现在,自己就像是吸食过量的人,只能靠着郝江化过活,再也难以摆脱,
迟早…迟早她也会和李萱诗这个女人一样,为了讨好郝江化祸害自己的孩子。

 

  其实何止是她,徐琳不也表示过要把女儿和儿媳给郝江化这条老淫犬玩弄。

 

  王诗芸想要维系着她和黄俊儒的婚姻,除了那淡薄却没完全消失的点点情爱
,更是给女儿留有一个保护。

 

  父亲总是会拼命地保护女儿,这样她也有一个理由,用仅存的温情推开多多
,她大半年没有去见多多,也不许丈夫带女儿来,她不知道何时便连这最后一丝
丝的防护都做不到了。

 

  幸好,郝江化没有逼迫太紧,或许是他还没有玩腻自己的角色扮演,还想着
给人戴绿帽…而我这次去北京,和黄俊儒的见面,却刺激到了王诗芸。

 

  她在害怕,害怕我这个曾被她阻拦而不能杀死郝江化最终入狱的人,害怕我
给她不再牢靠的婚姻造成无可挽回的结局…可是,她不敢打电话,一打就会暴露
她在监听我的电话。

 

  这种煎熬,看似难受,而她不知道她给黄俊儒带来的伤害,却是难以想象,
即便没有我的到来,他也几乎到了绝境。

 

  此刻,我在黄家,此刻,我的面前是黄俊儒。

 

  这个家里已经很久没有生气了,有的只有沉闷的郁气,集结在黄俊儒的眉宇

 

  曾经风度翩翩的俊雅男子,如今却是一下巴的胡须渣子,鬓角也很凌乱。

 

  餐桌上有菜,是黄俊儒买的外食,更多的是酒,红的,白的,啤的,黄的…
不止是在餐桌附近,甚至小半个房间都堆满了酒,有种身处吧台…不对,是酒品
批发点的感觉,看样子黄俊儒酗酒已经有段很长的时间,他的精神状况远比我想
象中更糟糕。

 

  「我这里什么酒都有,随便你畅开了喝。」

 

  黄俊儒试图挤出一丝笑容,说实话比哭更难看,「家里没个女人,我有请
人打扫,房间干净的,今晚你就住这里,不醉不许睡。」

 

  「好。」

 

  我应承下来,不是因为我好喝酒,而是我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他现在需要
的不是安慰,而是有人陪他痛饮一场,大醉一场。

 

  曾经幽默风趣的男人,如今的心里却是满腔的苦涩。

 

  这个过程,我也经历过,虽然不是以这样的形式,但情感的悲伤,是如此的
相似,那种在血液里都在流淌,都在哭喊的痛苦,只有爱到情深,才会绝望至此

 

  黄俊儒为了倒了杯红酒,不是三分之一的常见量,而是直接倒满,所谓痛饮
,哪还有什么礼节讲究。

 

  「左京,今天是客,我要尽地主之谊,我先干了。」

 

  黄俊儒说着,直接便是举杯一饮而尽。

 

  我还能怎么样,唯有君子相陪,也是一口喝完。

 

  幸好这只是红酒,而不是高白,不然我也难以承受。

 

  举杯刚落,我却看到了墙角的一个小身影,喏喏的样子,没有发出声音。

 

  「多多?快过来。」

 

  我瞧着小女孩,连忙招了招手。

 

  女孩犹犹豫豫,还是低着头走了过来,低低地说一声:「干爸。」

 

  然后便挤在我的怀里,眼睛却是看着黄俊儒,然后又很快转回头。

 

  她转回头的时候,眼里噙着泪,小模样忍着,没有哭出声,这一幕,黄俊儒
没有看到,我却看得清楚。

 

  「不是给你买披萨了么,吃完了还不回房间休息,没看到我和你干爸要喝酒
吗!」黄俊儒的声量微微抬起,他虽然儒雅,但还是有严父的一面。

 

  「干什么,别吓到孩子。」

 

  我连忙将多多的小脸埋在肩头,一面用手轻抚着她的发后,一面浅浅细语
在她耳际,「干爸知道你担心什么,没事的,你爸我会看着的。」

 

  然后将她扶正,尽量让自己和善一些:「好了,多多,回房间休息,听干
爸的话,乖…」听了我的话,多多这才低着头,走到房间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才走了进去。

 

  「一年不见,这孩子倒是长高不少,今天应该十岁了吧。」

 

  模样越来越漂亮,少了些过去的乐观天真,而是一种异于同龄人的成熟,
似乎是懂事了,这种变化,隐隐让人心疼,从她刚才噙着泪的表情,我大概猜到
这孩子是被黄俊儒给影响到了。

 

  因为父亲变了,所以女儿也变了,又或者是这个家变了。

 

  「十一了。」

 

  黄俊儒顿了顿声,「她上的国际小学,可以寄宿不回来,可是她偏偏每个
周末都要回来。

 

  她妈赖在郝家沟不回来了,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回来又见不到妈妈。」

 

  「她不是想妈妈了,她只是想你了。」

 

  我微微叹息,也斟上一杯酒,「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可是父亲却是女儿
的山,她不希望这座山会垮掉…你酗酒多久了,她每个周末都回来,就是因为担
心你。」

 

  「我…我知道,可是她不明白,小孩子懂什么,左京,你懂我,是不是?
」黄俊儒举杯又是一干二净,「多多这么小,我能告诉她妈妈是什么样的女人,
能告诉她妈妈为什么不回来?我不能,不能啊左京,我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除了喝酒,我还能干什么…」「你还有孩子要养!」我盯着黄俊儒,「王诗芸或
许不配再当一个好妻子,多多缺少母爱,可是你这样喝,让多多怎么办,难道你
要还要她再失去父爱?」「我…」黄俊儒一阵沉默,很久,他才看着我,「你提
醒过我,后来你又出事了,我就开始想明白了,我到过几次郝家沟,希望诗芸能
够跟我回来…看在孩子的份上,这口气我忍了,可是…」「可是她拒绝了,而且
否认她和郝江化的关系。」

 

  我看着这个悲情的男人,「而你没有抓奸成功,你虽然知道,却无法证实
。」

 

  一样的戏码,一样的路数。

 

  「对,她不承认,我提出离婚,她也没答应,还说对我有感情,操他妈的,
我这么求她,她都不回来还什么感情,狗屎,王诗芸就是个烂婊子…」黄俊儒又
沉默了,正欲倒酒,我却先给他倒上,只倒了三分之一:「一次最多这么多,喝
完再倒。」

 

  黄俊儒手举酒杯,呷了一口:「这酒…真他妈难喝。」

 

  然后几口下肚。

 

  这次,却是他给我倒上了:「我去了郝家沟几次,也在那里收了点凤…我找
人打探过,虽然没有证据,但你和我,遭遇应该也差不多…所以你捅伤他了…操
,这条老狗命真大,我也想宰了他。」

 

  我没说话,而是饮下了这杯酒,我没有告诉他,郝老狗能够活下去,很大
原因就是王诗芸阻止了我。

 

  尽管我当时的行动是愚蠢的,但她阻拦的用心确实是在维护郝江化。

 

  「我以为你很儒雅,想不到也会说脏话。」

 

  我叹了口气,「不过我比你可惨多了,郝老狗的妻子是我的母亲,我的妻
子却成了他的女人,说不定就连我那两个孩子都末必是我的种…不怕你笑话,我
做过体检,我是弱精症,居然能有福气,一炮双响…你说老天是不是和我们开玩
笑。」

 

  黄俊儒惊目不已,盯着我,确认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才叹了口气,长长的
叹气。

 

  彼时无言,我和他饮着杯中酒。

 

  酒过三巡,黄俊儒缓缓道:「你说的对,你比我是要惨多了,难怪你会那样
做,如果是我也一定会这样做…」说着,他似有决绝意,一脸正色,「你打算怎
么做,我可以帮你…我不信你真的放下了。」

 

  「我在里面的一年,仔细地想了很多,报仇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吧,我的,
还有你的,我会和郝老狗算总账的。」

 

  我轻晃着酒杯,「你如果真想帮我,明天开始,不要再酗酒,好好照顾多
多,她也是我干女儿,你不心疼,我会心疼。」

 

  「好,我答应你。

 

  你说的对,我有女儿要养,不能再酗酒…但是今晚,你不要阻止我。」

 

  黄俊儒举杯道,「能喝多少算多少,明天开始,我戒我的酒,你报你的仇
…」「如此…甚好。」

 

  杯中有酒,酒意酣然。

 

  眼神因为下定了某种决心而显得坚忍不拔,深沉莫测,难以言喻的冷酷和偏
执。

 

  所有的善良,所有的道德,都将在今夜的酒誓中,埋葬在过去。

 

  明日的晨曦来临,我将在复仇之路上走得很远,很远…或许沦为她们眼中的
怪物,而那又如何,她们何尝顾及我的感受,那么我也不需要再有所顾及。

 

  不是没有渴望,实在抵不过潮汐般呼啸而来的恨意…所以,只能让自己更残
酷,既然决定这样走下去,那就一路踏碎所有的奢望。

 

  什么时候,复仇的征途才会结束,而我又能承载多久?这个问题,是我解不
出的答案,我是一个囚徒,一个走不出囚地的囚徒。

 

  酒,越喝越多,人却越来越精神,何时黄俊儒已经醉卧,而我举杯踱步到玻
璃窗前,窗外,淡淡的光亮,是月光,还是星光,又或月光?不重要。

 

  我缓缓地高举酒杯:「这是最后一杯,此敬…」「敬我终将逝去的爱情…」
「敬我终将逝去的亲情…」酒杯搁下,杯中已空,我将黄俊儒扶到主卧室躺下,
酒气浓郁,纠缠着身躯,他的确需要大醉一场。

 

  出来的时候,依稀能听到低泣的声音,很轻很轻的哭声,说是哭声也不准确
,而是一种抽搐般的哽咽。

 

  多多?我不由推开门,门是半掩着的,果然看到一个身影。

 

  没有在床上,而是蹲坐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脸上却满是泪痕。

 

  「地上很凉,乖,干爸抱你到床上去。」

 

  我将多多抱起,轻放到床沿,行动尽量显得轻柔,深怕再伤害到这个女孩

 

  夫妻间出现这种事,无论是谁的错,孩子总是难免受伤,尤其像多多这种敏
感年龄的小女生。

 

  「干爸…我妈妈…是坏女人吗?」稚嫩的低浅,断断续续,但足以听清。

 

  王诗芸是坏女人吗?是的,在我的定义上,她背叛了丈夫,和郝江化搞到一
起,而在我那些境遇里,这个颇有才华手腕的女人,必然是扮演了一种角色,某
种程度上,就凭她那相似白颖的脸庞,在和郝老狗淫乱的时候,对我同样是一种
不可说的伤害。

 

  可是,当着干女儿的面,我能怎么说,承认还是否认?「多多啊,你还小,
大人的世界不会只有好坏。」

 

  我将她轻轻放到,盖上小被子,「听话,睡觉。

 

  干爸答应你,明天还你一个好爸爸。」

 

  「干爸,我…睡不着。」

 

  多多喏喏道,「你能将故事给我听吗?」讲故事?我不由一怔:「你多大
了,还要听故事。」

 

  「以前妈妈会讲故事给我听,后来是爸爸给我将,现在…没人给我讲故事
了。」

 

  浅浅的声音,小小的身躯,却是令人无法拒绝。

 

  「那干爸今天就给你讲故事。」

 

  我叹了口气,如果说我还有些许情感的柔和,那么我不介意将最后的温暖
留个这个女孩。

 

  「干爸,你要抱着我,讲故事,不然我睡不着…」多多有些央求意。

 

  夜深人静,内心里的孤独,从来和年纪无关。

 

  「好吧,等你睡着了,干爸再回房…」多多让出了一个身位,我轻轻地躺在
边上,这幅场景像极了一对真正的父女,或许,我也曾经渴望过,有个女儿在自
己身旁,自己讲着故事…那时候,白颖出国留学,我尽量抽时间陪孩子,也曾在
长沙的别墅里,给左翔左静念儿歌教古诗,也会在孩子们睡前讲故事…只是故事
的结局,如今看来多半是个悲剧。

 

  「从前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森林,森林里住着很多小动物,有大西几、小凶许
、小脑斧、梅发怒、小福泥、小海疼、发福蝶、大鸡居、大飞囊、强劲怒、大蟒
鞋、小白去、大带许、大穷猫…多多,睡了么?」「唔,还没有,干爸,再讲一
个吧。」

 

  女孩浅浅地应了一声。

 

  数羊羊的故事不行,只好又换一个。

 

  「有一个老鼠先生,他和太太开了一家牙科诊所…他们的生意可好了…后来
啊,越来越多的小伙伴来拔牙…多多,你睡了么?」「干爸,多多没睡,再继续
讲吧…」「好,那干爸再讲一个,从前有个大傻瓜,有一天遇到了仙女…」一个
故事的结束,往往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这是一个听故事的夜晚,也是一个讲故事的夜晚。

 

  一排排独门独院的幽清别墅,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其中一间的业主就是
我的岳父母。

 

  叹息,低沉的叹息,白行健从床上起身,踱步到了阳台。

 

  「这么晚了,睡不着。」

 

  童佳慧披了件外套,盖住了春情怡人的睡衣,走到丈夫身边,「我还以为
你起夜上厕所,最近你老是睡不着,睡眠质量不好。

 

  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没,没什么,就是出来透透气。」

 

  白行健瞧着妻子,浅浅一笑,「顺便赏会儿月吧。」

 

  赏月?童佳慧心下哑然,这大晚上浓云密布,星星都没几颗,哪来的月亮
?白行健抬头望去,夜空无月,只好尴尬一笑:「只要心中有月,一样能赏月。」

 

  「你啊…歪理。」

 

  童佳慧将头靠在丈夫肩头,「说吧,到底什么事。」

 

  「京京已经出狱了。」

 

  白行健吐出几个字。

 

  「这孩子,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

 

  童佳慧微微道,「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这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你去探过几次监,他什么也没说。

 

  不想说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白行健话锋一转,「你先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童佳慧拗不过丈夫,只要返回屋内。

 

  屋外,白行健,点上了香烟。

 

  他不是个喜欢抽烟的人,但偶尔也会来上一根,今夜,他就是想抽。

 

  左京出狱,这是一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是一种抉择,如果自己要介入,就意
味着要在女儿和女婿间做抉择。

 

  有些事,不必去调查,不必去询问,只凭多年积累的经验和男人的同理心,
他就能猜到大概。

 

  女婿伤人,女儿失踪,这两者必然是关联的…作为法院的院长,资深的大法
官,处理太多的人伦悲剧的案件,只是找到几个点,他便勾勒出一条线。

 

  猜测毕竟是猜测,白行健却没有去证实,不是做不到,而是害怕。

 

  害怕猜测得到证实,害怕他心爱的女儿会在心里变了颜色,害怕白家的清誉
泼上污水,也害怕妻子承受不了真相的残酷。

 

  只要不去证实,那么至少还能保留一丝幻想,幻想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疑心病
,幻想女儿还是那个孝顺、温柔、贤惠的女人,因为太珍惜,所以不想去触碰…
颖颖选择逃避,逃避她的责任,而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所谓的丈夫,所谓的岳
父,还要逃避多久?白行健陷入沉思,他也没多少时间能够虚耗了,有限的生命
里,如果说他还有什么难以割舍,大抵便是家人们的幸福了。

 

  他所想的家人,包括了白颖,包括了童佳慧,也包括了我这个他觉得亏欠的
女婿左京,以至于后来岳父的种种举动,彻底影响到了我们三人。

 

  房间有了些亮光,已经是第二天,多年的本能养成,我的身体里仿佛有个生
物钟,到了时间,我就不得不醒。

 

  我努力睁开眼,脑袋微微有些发胀,但意识很清醒,这或许也是养身练气的
成果。

 

  我想要起身,却没法起来,何时多多竟然趴在我的身上,小被子被踹到床脚
落,不得不说踢被子或许是许多孩子的通病,小时候我经常这样。

 

  多多的小脑袋枕在我的胸膛,一双小手却搂着我的脖颈。

 

  或许是怕我跑了吧,昨晚我是说过等她睡着再回房,没想到故事讲着讲着,
我竟然也睡着了。

 

  我试图想要起来,但效果不理想,这小女孩太粘人了,如果不叫醒她,我几
乎是脱离不了。

 

  我打算叫醒多多,倏然间,脸色一变,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大气也不敢出。

 

  我发觉到一个很尴尬的事情。

 

  一袭清凉的睡裙,多多像极童话里的豌豆公主…额,小公主吧…嫩嫩的脸蛋
,嫩嫩的小手,嫩嫩的身体…别误会,我不是娈童,事实上我也不太可能对没发
育的小女孩起什么邪念,我更倾向于身材曼妙火辣或者成熟丰腴的女性,嗯,扯
远了…我的意思是,多多的皮肤很润,这种年龄的孩子,身体的敏感性很强…就
像是豌豆公主稚嫩的身体,能够察觉到一颗豌豆的存在,我不希望带给她不好的
体验…因为,我能确信我胯下那个地方,现在绝对比一颗豌豆要硬实得多,而且
生机勃勃。

 

  我真的没任何邪恶的想法,这本就是不受控的一种自然男性反应,甚至和欲
望也无关,我没丝毫办法使它软化妥协。

 

  晨勃之所以晨勃,就是容易在这种时间段发生,我唯一庆幸的是,我的衣着
完整,尤其是下身长裤。

 

  所以,我的二兄弟虽然坚挺,但它受到了极大是束缚,我希望尽量摆脱这种
尴尬地局面。

 

  「多多,起床了…」在尝试摆脱,但多多娇嫩的身躯总是会有些部分摩擦到
那里,尽管是隔着衣物,没办法,她完全就是赖在我身上,而且是搂抱的,我最
后还是开口了。

 

  「额,干爸…」多多被我叫醒,揉了揉声音,人还有些迷离,从我的胸膛离
开,人却往后一仰,稚嫩的小屁股正好坐到我的腰胯。

 

  该死!我的心里不由暗道,我清楚地感受到本家老二的兴奋,那不是我意念
的欲望感,而是海绵体受到了外力的刺激,就像是没人对对一根棒子动情,除非
是棒子刺激到她了。

 

  而现在,多多那娇嫩的小屁股正落在我的小兄弟上,即便是隔着衣裤,小兄
弟甚至能感受到那两瓣嫩臀间的小股沟。

 

  「多多,快起来…」我又催促道。

 

  「不嘛,我不想早起。」

 

  多多有些撒娇,或许她觉得我这个干爸好说话。

 

  但是你吖的,你撒娇就撒娇,别在那里蹭啊,你还闲事不够大啊。

 

  「快起来,你压到干爸了。」

 

  我只能这样说。

 

  「啊?」多多愣了愣神,小脸羞红,连忙挣扎起来。

 

  别以为小孩什么不懂。

 

  我像她这般大的时候,就开始对女性有了朦胧的性感觉,更不用说如今的性
教育是越来越往低龄化,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另一方面也是孩子们越来越早熟,
毕竟获取信息的渠道也和过去的传统模式不一样。

 

  「起床,刷牙,洗脸…」我尴尬起身,幸好是深色裤,不至于太失态。

 

  ==(先说明一下:《郝叔》原文不合理处太多了,比如黄多多的年龄。

 

  从主角第一次见王诗芸,有提及女儿六岁,六年合同干了几年,认干女儿居
然还上幼稚园,按出狱后算,这个年龄是差不多的;我这里直接是套用左京第三
次伤郝,所以白父还没死,按原文的逻辑,白如果死了,女儿失踪跑了,女婿坐
牢,童的第一时间就应该火掉郝,因为她没什么顾忌了。

 

  所以我做了些调整。

 

  这篇文,我会适当增加些人性的一部分,不算是洗白,大体有两个走向,一
条是「我」,也就是左京的复仇—毁火;另一条是拯救线,会逐步展开。

 

  在处理具体的人上,不会像其他同人文一股脑直接火,原文的一些人物线索
我也会加以利用,而涉及郝家人,剧透一下,无限接近惨无人道,除了郝老狗活
着,郝家算是绝户,郝家祖宅被拆,祖坟被挖…这些都会是小菜,整个因为李萱
诗而受益变富的郝家沟村民,也会重新贫穷…至于郝老狗为什么活着,原文可是
说他活到80岁,健步如飞,儿孙满堂…所以这里卖个关子,在满足这点的基础
上,会让郝老狗享受一切非人道的待遇。

 

  003

 

  一番洗漱,又怒解了一炮晨尿,我的二兄弟总算老实起来,顺便收拾一下昨
夜饮酒醉的战斗残留,把那些空酒瓶和外食残羹都丢进垃圾袋,出门后,丢在楼
道的大垃圾桶。

 

  然后去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购买了一些东西,返回黄家,多多已经刷牙
洗脸完毕,只有黄俊儒,即使在客厅也能听到那鼾声作响,酒到醉时方知浓,情
到深处方知痛,但愿这汉子能够幡然醒悟,走出伤痛。

 

  将脱脂牛奶倒入容器,放置进微波炉加热,然后燃气生火,打鸡蛋,煎培根
,再配上吐司面包,小佐花生、番茄两种酱选择。

 

  一顿简易的早餐,几分钟就能搞定,印象里那个女人做过,看得多了,我也
就会了一点,至于正经烧菜做饭,我和白颖都没这方面的才能。

 

  「干爸,你居然会做早餐」多多一副彷佛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这次干爸来没带礼物」我浅浅地说着话,顺便把餐食摆上桌:「做顿早餐
算是赔罪…没你爸的份,就我们俩吃」黄俊儒的醉样,至少也要几小时后才能后
知后觉,我就没算他那份。

 

  「嗯」多多轻应了一声,便开始品尝早餐。

 

  望着这张粉嫩的脸,我不由感叹,孩子远比成人来得纯粹,喜怒哀乐全在脸
上,所奢求的幸福感有时很容易得到满足,相反,人一旦长大,纯粹就变得复杂
,欲望会不断地成长,即便是拥有幸福,也不会懂得珍惜。

 

  黄俊儒醒来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这时已经十点多,而我却接到了一个来电
,是岳母的电话,知道我人在北京,想邀我聚聚,岳父也在家。

 

  我同意了,告知我在黄俊儒这里,电话里岳母说会派司机来接。

 

  「还打算一起吃中饭,看样子只能以后了」黄俊儒有些无奈。

 

  「有机会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别忘了昨晚你答应的」「我知道
该怎么做」黄俊儒轻松一笑,「下午,我打算带多多去游乐场玩」「我要去动物
园」多多连忙道,「动物园有小凶许、小脑斧、梅发怒、小福泥、小海疼、发福
蝶…」「呃?!」黄俊儒一脸懵:「动物园有什么?!」多多这孩子,昨晚的故
事她还记得呢,我也不解释:「随便你们父女俩,去哪里玩,最重要是开心」约
莫半个小时,老丈人的司机小涛开车赶到,我和黄家父女挥别。

 

  小涛二十多岁,手脚麻利,但开车很稳当,这一年多的专职司机,深得泰山
大人的信任,对于我这个入监的姑爷,他也是知道一些事,路上闲聊倒也极为分
寸。

 

  坐在后座,偶尔看着沿途的风景,左手摞在左侧,不经意地触碰到一个文件
袋。

 

  岳父是很有原则的人,除非必要,他是不会把公家文件带回家,即使是居家
处理公务,他也不该把文件落在车上。

 

  这也算是一种「失误」,所以我还是提了一嘴。

 

  「没事的,不是院里的重要文件,是我去军总院取的检查报告」小涛解释道
,「院长两年一次的健康检查,都是在那里做的,我拿回来后,院长说不用送家
里,就先放车上了」岳父的健康检查报告,如果没什么问题,为什么取回来不拿
家里。

 

  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事情不会像小涛讲的不重要,他不过二十出头,想
事情没那么周详。

 

  我装作若无其事,却是调整体位,谨慎地将文件袋打开,里面是薄薄的几页
纸,有病历、化验单、CT图等。

 

  我趁着小涛不注意,将文件快速地扫了几眼,然后迅速地放回,并加以复原

 

  还没有岳父母家,我的心情却很沉重,不是因为见岳父母的压力,也不是因
为白颖所带来的困扰,而是因为岳父的这份检查报告。

 

  虽然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虽然还没有确诊的结论,但能确定的是,岳父白
行健的心脏出了问题,而且不是小问题。

 

  虽然白颖带给我种种不堪,但是岳父母依然是我无法割舍的牵绊,无论我是
否以女婿的身份。

 

  他们对我的关爱,从末掺杂半分虚假,有时候也会生出一种错觉,岳父不是
岳父而是父亲,岳母不是岳父而是母亲。

 

  他们几乎符合了我关于双亲的渴望,又或许他们便是我以为的「人生伴侣」
的最佳模板,我也曾无比期待在末来有一天,我和所爱之人能够携手如此…只是
这个梦想,被人以无情而残酷地毁火了。

 

  甫进门来,映入眼帘,是一个魂牵梦萦的人。

 

  还是如记忆里的风姿绰约、秀丽典雅,浓淡得宜的脸蛋,那双带着迷离秋水
的柔情,隐隐地动容,莫名地,眼眶里有了些朦胧的润意,迎着她,相拥入怀。

 

  「妈…」想多说些什么,却再也说不出话,男人的眼泪,却在积压一年的时
光里,倏然滑落,浸湿双眼。

 

  我以为我可以无动于衷,可以做到平静冷酷,唯独在她面前,我却无法伪装
,情感终于到了失控的时候。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在动物的野性外,还拥有感性和理性。

 

  无论多么理智,倘若没有感性存在,那他也不算是一个人。

 

  属于人的情感,在除去仇怨、伤心之外,也有难以排挤的落寞…我终究是受
到伤害,我终究是有着那样的委屈…一直以来,无法言说的痛苦,唯独在这个女
人面前,才能得到释放。

 

  「傻孩子,哭什么…」她的手温柔地落在我脑后,像是母亲慈爱的抚慰,让
我失态的情绪迅速恢复。

 

  她的声音,像是一股暖暖的春风,将我的委屈吹散开来。

 

  彼此的拥抱,我能清楚地闻到浅浅的清香,那是她的发香,是洗发露的香味
,也是我渴望而不可得的香气。

 

  久违的拥抱,却不能持久。

 

  波澜过后便是涟漪,淡淡地心头荡漾。

 

  童佳慧,白颖的母亲,也是我的岳母。

 

  是的,只是岳母,也只能是岳母。

 

  她是我心中以为最完美的女性,彷佛用尽世上一切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
她,唯一能相配她的,便是我的岳父白行健,他当然也是我心中最敬重的男人,
无论是相貌、智慧、品行还是事业,他也是我努力奋进的榜样。

 

  「让妈看看」岳母拍了拍我的肩膀,退后一步,仔细地看了看,「模样没怎
么变,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帅气,就是发型差了点…在里面,有没有吃什么苦…」
「在里面挺好的,大家都照顾我」我轻轻地应道,然后走到岳父面前,「爸…」
老丈人坐在沙发上,示意我坐下:「还行,状态还不错…以后做事,不能太冲动
」「我会的」岳父所指的冲动,便是我一怒之下,刺伤郝江化。

 

  「天大的事,都要沉下心来,一时冲动,结果末必能如愿」他似有所指,「
你是我看重的女婿,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相信你会想清
楚。

 

  我呢,只有一个忠告」「请爸指教」我虚心讨教。

 

  「急于事功,毁于一旦。

 

  谋而后动,功成身退」岳父盯着我,「尤其这最后四个字,我要你记到心里
」「是」岳父的眼神很凌厉,彷佛能要将我看穿,而他的语气低沉而有力,有着
不容许我拒绝的威严,他不止是副部长,也是几大军区司令的至交好友,身上也
有军将般铁汉的气息。

 

  如果他当初没有从政而是从军,必然也是一方将领。

 

  「佳慧烧了一桌饭菜,你这次回来,也算是接风洗尘」岳父搁下报纸,「正
好,老朋友送了我几瓶年份不错的茅台,咱们爷俩整两口」「听您呢」我很想规
劝岳父,酒这东西对心脏极不友好,尤其他现在的状态,从检查报告来看,无论
最终是什么结论,饮酒都是不宜的,或许是长年累月的忙碌工作,又或者躲不了
的应酬,尤其和他那些老朋友,个个都是饮酒如水的海量,岳父的身体垮掉也是
迟早的事情。

 

  而现在岳父的要求,我心里虽然不愿却无法推辞,无法拒绝。

 

  简单的菜式,色香味俱全,岳母的厨艺水准是相当不错,同样是家常菜,那
个女人对我喜爱吃什么菜还停留在少年的过去,而岳母应该从白颖那里知道了我
饮食偏好,大多都是我喜爱的菜肴。

 

  岳父只是随意地吃了几口,我却是饱餐一顿,狼吞虎咽引得岳母又好气又好
笑:「慢点,没人和你抢」话是这样说,她也是多多往我碗里夹菜,用心做的饭
菜总是希望被人肯定和欣赏。

 

  岳父倒上茅台,一人一瓶,用的是那种一口闷的小酒杯。

 

  「今天你能来,我和佳慧都很高兴」岳父提杯,「这杯酒,我敬你」「爸,
哪能让您敬我,该是我敬您」我连忙道。

 

  「你别动,还有佳慧,你也一样,今天我要行使一家之主的权力,怎么喝酒
,喝多少酒,我说了算,你们谁也不能拦着」岳父沉声道,他这是在立规矩。

 

  岳母本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还是作罢,做了几十年夫妻,何尝不明白,丈
夫一旦做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以前家里的事情都是她说了算,可是丈夫真要表态做什么,她只能支持。

 

  我们都感觉到迥异以往的气氛,这和以前的姑爷上门几人寒暄不同,的确凝
重地多,而主导这一切的,是我的岳父。

 

  「京京,你是好孩子,很好」岳父果真是一口闷,「这杯该我敬你…」「爸
…」虽说只是一小杯,但毕竟是53度的高度茅台,以他如今的身体,怕是喝不
了几杯。

 

  「这第二杯,还该我敬你」岳父看着我,「有你这样的姑爷,是我们夫妻的
福气…」说完,又是一口干。

 

  我的心情微微沉重,老丈夫这是话里有话,决口不提白颖,却让我难以招架

 

  「这第三杯,还是敬你,我替我们白家敬你…」岳父沉默片刻,「不说了,
干」他想说什么,我隐隐知道,可是该怎么回答,我既回答不了,他也问不出口
,索性都不说了。

 

  我没有吱声,唯有举杯相陪。

 

  只有男人才懂男人,想不想,该不该,这话全落在酒里。

 

  白颖,是横在我和老丈人间的一根刺,不仅是刺痛我,也刺痛了他。

 

  当然,这时候的我,只是单单以为岳父在担忧我和白颖夫妻的那点事,如同
岳母童佳慧一样,后来我才知道,这时候的岳父其实已经明了,或许没有我知道
的多,但是大致上发生的事情,这个老道的大法官,只凭着经验就已经推敲出五
六成,虽然碍于白颖这个女儿,他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同时也有他为人处世
的原则,没有证据便无法落罪于人。

 

  但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相反地,他为我这个女婿,确实是煞费苦心。

 

  甚至他所做的准备,远比我所想谋划来得更深远,而所图不全是为了白颖,
而只是那四个字:功成身退。

 

  功成身退,这是岳父要我牢记在心的话,我初时没想透,直到我实施了囚徒
计划,在针对郝老狗一家人进行报复的过程中,我才渐渐参透。

 

  岳父其实一早就洞悉了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想要「功成」,所以他真正的目
的,就是在保障我的「身退」,他想要我从这场漩涡中得以抽身。

 

  两瓶茅台,岳父一人就干掉了一斤多,以他的身体状况,很快便醉了。

 

  白酒这东西,后劲最是醉人,他还有不少话,此刻却只能放诸在心里。

 

  我倒是没喝多少,中午只是陪着岳父小酌几杯。

 

  「这老白,真不知道怎么想,非要喝这么醉」我和岳母将老丈人扶到卧室,
看着丈夫一身酒气,岳母不无好气,脱掉了他的鞋子,让他安心地醉睡,「京京
,你以后注意点,喝酒要懂得节制」岳母的告诫,我只能听着。

 

  岳母收拾着餐桌,将碗筷收一收,然后到了厨房洗碗池,相比白颖十指不沾
阳春水,童佳慧则是贤淑美仪,秀外慧中,在外面是英姿飒爽的童副部长,在家
里又是一把能手,这样的女人应该是绝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类型。

 

  洗碗池的水龙头刷着水,却浇不火我心头的那股热流,或许是昨夜饮酒的后
遗症,又或许是中午茅台酒的后劲所致,我鬼使神差般地靠近,岳母没觉察到我
的到来,宽松的居家服穿在她的身上,一点没有松弛感,岳母是一个很有料的女
人,否则也不会和李萱诗媲美群芳,虽然那个女人破火了我对美丽的幻想,但在
美貌这点上来说,她们的确无可挑剔。

 

  五十岁的女人,却有着不亚于三四十岁的靓丽,我见过岳母穿职业套装的样
子,那火爆无比的身材立马凸显出来。

 

  而现在,即便是居家服,也遮挡不住她的性感,她是天生的尤物,没有一丝
艳俗,却能令人心而神往。

 

  看着那肥翘的臀部,我抑制不住心中一片火热,情不自禁伸出双手,上前环
住岳母细腰。

 

  我能明显感到岳母的身体一颤,但她什么也没说。

 

  「妈,让我静静地抱您一下吧」我伏在岳母耳边,喃喃细语,「我想您了…
」这一刻,我似乎有着儿子赖着母亲的温情,又像是久违的痴男重逢恋人的难舍

 

  虽然是脑袋一热,这样的举动是轻佻,是无礼的,却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感情

 

  是的,我对岳母有着感情,我相信她多少也有着类似的情感,这本该是「发
乎情,止乎于礼」的纯净,而我这样的举止,的确是逾越了,打破了彼此的默契

 

  「我知道这很无礼,但请原谅我的孟浪…」我一面述说着,一面跌宕进了记
忆,「我就是想抱着您,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岳母脸上浮现一
丝红晕,稍纵即逝。

 

  她理了理鬓角,双手轻轻覆在我手背上。

 

  「那次在衡山,在红枫叶的农家客栈,您和我说了很多话」我想起那个夜晚
,我和岳母也是如此的亲近,只是那次并没有这样拥抱。

 

  「您说过,您这一生爱过两个人,一个是岳父白行健,一个就是我爸左轩宇
」我叹了口气,「可是您不知道,在我心里,我一直希望我会是第三个…」岳母
似吃了一惊:「京京…」「还记得上次来家里,我也是这样搂着您…」我将岳母
搂得更紧,似乎想要占据这个女人,只是理智清楚地告诫着我,「说真的,我羡
慕岳父,羡慕他能拥有您这么好的女人,我也妒忌我的爸爸,妒忌他明明死了也
能占据您的一份情感…或许,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了您,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当
初娶白颖,是因为真心爱她,还只是因为她是您的女儿…」不可否认,我对岳母
动了点歪心思,但这就是我最想吐露的告白,情真意切。

 

  不是精虫上脑无法自控而胡言乱语,而是我知道…我即将就要失去。

 

  末来的某天,在我针对白颖的时候,我和她的情感纽带便会断开吧。

 

  囚徒计划从一开始,不会只是郝江化,也不会只是郝家人,其中也包括了他
的女人,而白颖是个绕不过去的坎。

 

  这也决定了我的复仇,只能依靠自己,白行健也好,童佳慧也好,无论多么
看重我,我终究只是女婿,女婿的身份是基于女儿而来,我们终究是不同的。

 

  搂着美艳的岳母,嗅着她的嗅着她的鬓发,一股成熟风情的淡淡体香,眼睛
也看到她的颈纹,但这无损于她的美丽。

 

  我的欲火正在升腾,清晨勃起的老二,此刻也有了反应,和早上的晨勃不一
样,这次的确是欲望。

 

  我对岳母起了淫念,虽然是隔着衣物,但彼时因为我拥抱得太紧,我能感受
那种紧贴着臀部,那种丰腴的肉感,给了二兄弟极大的刺激,我也微微地蹭了几
下,贪婪得像是个孩子。

 

  「够了,京京…」岳母的脸上红韵更浓,却有了些羞怒,她拍了拍我的手背

 

  「好的」心有不舍,我还是懂得分寸,松开了岳母。

 

  无论多么渴望,我终究不想伤害她。

 

  「京京,妈知道,你在里面憋了一年,有些反应也是正常的」岳母抚摸我的
脸庞,「把心思收一收…这个,就当是奖励你的」说着,岳母踮起脚,亲了我一
口,轻轻地一下,「去冲个澡,你该冷静冷静」我有些愣神,只能听话地去冲澡
,上一次登门,我趁机亲了岳母一口,而现在却是岳母亲了我一口。

 

  这不是女人的诱惑,更像是长辈的抚慰,抚慰我这颗躁动的心。

 

  走进房间,这是白颖的房间,我莫名地更加烦躁,三两下将自己脱得干净,
将衣物撒气般丢在一旁,赤裸着走进卫生间,打开洒水莲蓬,不需要调试水温,
而是直接让凉水冲刷着我。

 

  岳母说的没错,我需要冷静一下了。

 

  清凉的水淋在我的身上,从头顶往下,脸颊、胸膛、身躯、四肢…哗哗的水
,冲洗着身上的泥垢,却无法冲走心里的泥垢。

 

  白颖和李萱诗一样,她们将是我复仇名单上的对象,却也是我情感矛盾的死
结,我预想过无数方桉,却迟迟决定不了最终的手段,这两个人和复仇名单上的
其他人,终究是有所不同的,这不代表我的原谅和妥协,而是不能逃避。

 

  选择复仇,我就必须要直面这一切,迟早会站到对立面,迟早会有掀桌子的
那一天。

 

  但即便到了那一天,我也不能否认,李萱诗是我的生母,白颖是我的妻子,
再大的恨意,这层关系就是真实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们带给我的伤害,才
会那么深,那么痛,让我在情感和人性在不断扭曲。

 

  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明明我这么痛苦,为什么她们却可以心安理得,甘
愿被郝老狗玩弄?越这么想,我心头的业火便起来了,站在莲蓬下,激流打落着
面部,我深做呼吸,让内息循环走了一遍,那股焦心的火这才消减了许多。

 

  不得不说,毛道长的养身练气,的确让我在某方面有了成长。

 

  我虽然尝试隐忍,但偶尔也有失控的时候,这时候就要行气加以控制。

 

  身体的灼热正在消退,但是欲望却不能浇火,胯下的兄弟依然耸立,一年得
不到发泄的积累,想要寻找释放的解脱。

 

  大半年的练气,我只能做到控气,却无法控性,性盛虽然强身却也烧心,一
不留神便沉沦欲望,反而会削弱复仇的本心。

 

  兄弟,委屈你了,将就一下伍姑娘吧,我抹了些浴液,等计划成功,我会让
你真枪实弹地纵情,但现在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知道是太久没有做过孤单英雄
,左轮手枪使得很生疏,即便有浴液作为润滑,二兄弟依然耸立,没有丝毫想要
发射的意思,除了套管里的胀痛,我居然一点法子也没有:「靠!」「京京…」
伴着我这一声咒骂,岳母却走了进来,脸色莫名一红,她还以为我在发脾气,结
果却看到了伍姑娘正在擦枪,「衣服我给你准备好,放在边上了」「嗯」我轻轻
地应了一声,脸上却是大写地尴尬。

 

  「让我来吧」岳母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我不由哑然,满以为岳母会就此退出去,没先到她会说出这样出乎意料的话

 

  我能怎么办?假装没听到,还是做出正人君子的模样,说一声「不用」?岳
母握住我胯下的肉棒,玉手在上面抚摸起来。

 

  「嘶—」我不由地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没有出声,倒不是岳母的技巧有多好
,而是想到心里的女神此刻在为我打手枪,这种心理的满足感便油然而生。

 

  刚抚摸了一会儿,我就开始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快感和兴奋,二兄弟彷佛受到
了鼓舞,不由自主地勃了勃,竟然又膨胀了一些。

 

  「倒是比我想来的大」岳母轻轻握住手里的二兄弟,感觉到它握在自己的手
心越来越勃胀的温暖,「到底是年轻,比你岳父要好很多」这什么意思,是说我
的家伙比岳父白行健更大吗?我心里有着这样的疑问,却没有说出口,生怕这番
享受会就此夭折。

 

  其实,我的二兄弟个也不算小。

 

  十八厘米的体格,经过养身练气后甚至隐隐有了二次发育,但一想到郝老狗
那长二十五的怪胎,我的确有种挫败感。

 

  岳母迄今为止只见过两位二兄弟,一个是我的岳父白行健,另一个就是我这
个女婿了。

 

  她曾经听白颖抱怨过我,但直到此时才发现我的二兄弟,不仅远比丈夫来得
更粗壮,长度竟然足足比他超出一半。

 

  (岳父在这方面只能说中规中矩)直直得看着我这位足以惊叹的二兄弟,岳
母不禁有些痴了。

 

  这些年中,对于自己的欲望,她一直控制得很好,平时就算有欲望,她也能
很好的掩饰。

 

  事实上,她和白行健的房事每月还能有个十几次,只不过品质往往不是有数
量决定的。

 

  岳母纵横政坛二十多年,素来雍容端庄,就算面对再大的诱惑也不会有任何
情绪波动,而现在看到我的二兄弟,或许是我们彼此本就存在的隐晦情愫,又或
许往日被压抑的欲望,她甚至可以清晰得感觉到,自己双腿间的蜜穴里,正有丝
丝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不过岳母的意志还是非常坚定的,很快就抑制住了自己的渴望,眼见我的二
兄弟涨得通红,小脑袋甚至还青筋暴跳,这让她顾不上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
伸出小手握住它,上下套弄。

 

  颖颖,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岳母不明白女儿白颖为何向她抱怨,女婿明明拥有着这傲人的资本,颖颖难
道真是性欲太旺才无法得到满足?岳母想不明白,她不知道白颖早已被郝老狗那
根烂屌给征服,岳母此刻的心情颇为起伏,着实有些为我叫屈,这是她真实的感
受。

 

  自己修长手指竟然才能勉强将它围拢,而且所能把持的,也只是它本身的三
分之一左右,相信就是自己用两只手同时握住,这个大家伙最上面裸露的鸽子蛋
大小的部分也会多出来。

 

  颖颖,京京这明明是个宝,我要像你这么挑剔,以你爸的那种程度他岂不要
羞愧而死。

 

  在握住我二兄弟的时候,岳母就感觉上面一股奇特的热量从自己的手心里一
下传遍了全身,这股热量似乎包含着某种魔力一般,让她产生了巨大的渴望,她
甚至都能感觉出,她身体的那口幽井正在往外冒出水,不过这种欲望最终被她给
抑制住了。

 

  岳母是个感性的人,但不意味着她会被欲望吞没,她的感情足以胜过自身的
欲望。

 

  这也是岳父母琴瑟和谐,恩爱多年的原因,所谓情欲,感情才是根本,而性
欲只是感情的调剂品。

 

  岳母收敛了一下心神,一双玉手上下撸动着,体会着那坚硬的家伙在自己手
心里滑动的感觉。

 

  时间一长,她不由有些奇怪:「京京,你怎么还不射?」或许,她是以岳父
的表现来推算的。

 

  「呃,它还出不了…要不您…用嘴…」我有些犹豫,又有些期盼,如果岳母
真能给我用嘴的话,那将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京京,你是把妈当成下贱的女人了么?」岳母的脸色忽然一寒,「你觉得
我是一个趁女儿不在而引诱女婿的淫乱女人?!」「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对不起,我错了」我低下了头,我的确过分了,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岂非
是对她的不尊重,更是一种人格的亵渎!岳母是个感情丰富的女人,她爱白行健
,也坦诚喜欢我的父亲,甚至对我也是有所好感,这些她都没有否认,她爱得直
白,爱得直接,可这不代表她是淫荡的女人。

 

  不,恰恰相反,她忠于自己的道德,忠于自己的婚姻,而我的确是冒犯她了

 

  「这种事,我能这样帮你,但也到此为止」岳母喃喃道,「你刚才的要求,
我做不到,这是我丈夫才有的权力…京京,你明白妈的意思吧」岳母的意思,我
怎么会不明白,她不是不懂用嘴,可是她有着她的界限,甚至于用手,那也只是
她在替女儿帮忙,某种程度上也是基于我们那彼此才能明白的情感,比如那个亲
吻,但也只能到这个程度,她在告诉我不能再要求更多。

 

  在我心怀愧疚的同时,岳母的行动没有停下,相反却越来越挑逗了,她的玉
手时而加力、时而放轻,指尖更在巨蟒上从头到尾,甚至是胯下的垂挂的阴囊也
没有放过,手掌托弄鼓鼓的蛋粒,手指抚弄着睾丸,轻轻触碰着根部,彷佛一点
不剩地大加抚摩,这种用心的爱抚,令我的身心都陷入一种舒爽,或许这便是所
谓的情趣,一种发于情的乐趣。

 

  享受着岳母那柔软的双手撸动肉棒的快感,我的心中激动无几无法压制,是
啊,这本就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我还有什么渴求的,一味的索取反而是轻贱了她
,到了此时,我也不愿再压制欲望,而是顺其所为。

 

  伴着一声低浅的呻吟,我也终于到了临界点,一股生命的热流喷涌而出。

 

  那浓浓的精液,不只是落在地上,也有在岳母的手掌和指尖,而更多的则是
喷到了岳母那种美丽的脸上。

 

  「对不起…」太过于放纵,我乐在其中,忘乎所以,居然忘记适当的刹车,
而造成的结果,却是一囊的精华悉数喷射,大半都落在她脸上,她虽然刚才说不
用嘴,但此刻,我分明能看到有一些精液甚至落在她的唇角,这算不算是间接的
用嘴…这虽然带给我巨大的满足,但我的心情却无比忐忑。

 

  岳母冷冷地看着我,确定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才叹了口气,索性将居家服脱
掉,没有说话,而是走到莲蓬下,让水冲刷着面容,还有那些精液的痕迹…淋水
落下,虽然清洗了我的精液,但岳母整个人也湿透了,此刻两个人都是浑身赤裸
,绝对称得上是「坦诚相见」。

 

  岳母这是闹哪一出?我有些懵了。

 

  热水器已经打开,只见岳母将浴缸冲了一遍,然后放上水,测试好水温,这
才寒着脸:「进去」我只能闭嘴,乖乖地进去躺下,而岳母竟也趟了进来。

 

  浴缸虽然不算很大,但也够两个人。

 

  难不成岳母刚才是故作姿态,现在是要和我鸳鸯戏水?我不敢想,心里却是
浮起一阵旖旎。

 

  「别给我胡思乱想,就当是泡汤吧」岳母的声音有些清冷,「顺便,我们也
聊聊天」聊天,我倒是不介意,可这种情景,我哪有这个心思。

 

  浴缸的水位漫了半身,因为两人的身位重量,可是这水毕竟是透明,岳母这
曼妙的身姿,那是分分钟的诱惑,我能把持就不错了,还能心平气和聊天?说是
聊天,岳母却并不着急,而是将泡泡浴盐倒入,也在身上抹起浴液,不一会儿,
浴缸便起了层层泡泡,却将诱人的玉体藏在其中,若隐若现,倒是有一种景象。

 

  「告诉我,那时候你为什么这样做?」岳母看着我。

 

  我沉默着,那时候指的就是一年前,我在杭州酒店堵到了白颖和郝老狗,砸
破了郝老狗的头,手机就是在那时候砸坏的,在白颖的阻拦下,郝老狗成功逃回
郝家沟,在后来我到了郝家沟,用水果刀捅伤了郝老狗,因为王诗芸的阻拦,他
保下这条狗命,再后来便是郝老狗的反击,我被捕入狱,而李萱诗作为原告方出
席,郝老狗没有出面。

 

  我原本打算在庭上揭露郝老狗的丑陋嘴脸,但私下透过协商,郝老狗那边出
具谅解书,而我则不能吐露实情,李萱诗暗示我出轨徐琳,这让我和白颖在婚姻
上不再占据道德高度,而入监前白颖也用孩子煳弄我,最终我承认是醉酒伤人,
这是一场交易,他们保全了脸面,也避免白家的报复,而我则缩减了刑期,也让
我有了谋划的准备。

 

  期间,我依然坚持和白颖离婚,但答应不会向岳父母透露她的丑事,这就是
大概的过程。

 

  「喝多了」我这样说,如法庭上的陈述一样。

 

  「你还煳弄我」岳母显然不满意我这个答桉,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她
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行,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横竖是你和郝江化两个人的事情,当初
你妈嫁到郝家沟,我和行健就不认可,结果还是出了这么一档事」岳母叹了口气
,「那颖颖呢,你们又是怎么回事」白颖…我心里有恨,可是轮到岳母问我,我
却无法说出口,这不单单是因为承诺。

 

  虽然不是每个承诺都必然要遵守,可是事实的真相,我确实无法明说。

 

  我很清楚,一旦说出白颖的丑事,那么所有的秘密也就意味着曝光。

 

  凭借白行健和童佳慧的能力,对付一个小小的郝江化,简直易如反掌,可是
这样会彻底破坏我的复仇计划。

 

  白家一旦加入,我就会丧失复仇的主导权,可是我不愿看到的。

 

  如果岳父母介入,我相信他们会第一时间让郝江化完蛋,可是这也意味着我
不能再对白颖动手,相反地,岳父母会迁怒李萱诗,而这同样是我无法接受的。

 

  无论我多么憎恨这个女人,都不能改变她是我生母这个事实,我可以用我的
方式去报复她,却不能允许其他人对她下手。

 

  反过来也一样,白家同样无法坐视我对白颖的报复。

 

  所以,囚徒计划,只能由我来完成。

 

  「您就当是我对不起她吧」我只能这样说,如果剥离她对我的伤害,剥离郝
老狗的因素,纯粹地抛弃责任和情感,我也不能说自己在这段婚姻里毫无建树,
没有时常陪伴白颖是事实,没有让她得到性满足也是事实…事实就是事实,我不
能抹火自己的错失,这不是为她开脱,而是我认真审视过往的勇气。

 

  「京京,我和行健都知道你的为人,否则也不会同意你们结婚」岳母低着头
,「颖颖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都怪我们太宠爱她,看着孩子的份上,如果受
了委屈,你就担待一些吧…」「妈,这我应不了,您…」我忽然说不下去了。

 

  浴缸里的两人,我和岳母,我们在谈论着事情,彼此的想法,却有着各自的
心思。

 

  可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呢?我的身体忽然僵硬,大气也不敢出,甚至也不敢抬
头看岳母,突兀而来的波澜在心神荡漾,我却不得不承受着。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我终于明白,为何岳母叫我进浴缸,为何她会弄起这么多泡泡。

 

  就像是无垠的冰川海面,上面是一个世界,而在下面,却是另一个世界。

 

  我能感受到,那双肉莹莹的脚触碰到了我的二兄弟,灵巧的脚指头摩擦着那
紫色的蟒头,轻轻的摩擦就让我的呼吸和心跳急促了起来。

 

  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气声和怦怦直跳的心跳声,额头惊吓地冒
出了汗水。

 

  我没想到岳母居然会这么大胆,确实,她说了不能用嘴,可是她既然用了手
,为什么不能用足。

 

  我只是没想到,一向庄重的岳母,会以这样的方式,同时也满足我内心的渴
望。

 

  我感受到了难言的快感,是的,我很兴奋,尽管我掩饰得很好,可是我呼吸
的节奏变了,变得有些急促,我尝试调整呼吸,一面让气流走于内息,但是还是
抑制不住地兴奋,是的,我贪恋。

 

  我虽然没有这样想过,但当她真这样做了,我确实沉溺在这份禁忌的欲望。

 

  岳母的目光并没有看着我,而是时而左右,时而往下,逃避着我的注视,也
逃避着她自己…或许,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轻松一些,觉得做这样的事情,可
以让她能够承受。

 

  「颖颖躲了这么久,不是只躲别人,连我和行健她也躲着不见,我就知道她
这回犯的错不会小」岳母幽幽地说着,完全没了往日的威严,「小时候,颖颖犯
错,害怕我们会骂她,就会偷偷藏起来,想着我们找不到她,她就不用挨骂了」
我静静地听着,二兄弟也很安静,它现在被玉足按摩着,却也没有再造次。

 

  「京京,颖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岳母迟疑着说,「她没管好自己,
她是不是在外面…一夜情了么?」一夜?若真是一夜,我忍忍也就过去了,毕竟
自己也不见得干净,可是这是一夜么?坐监的时候,有太多的时间让我细细梳理
,让我将我和白颖的点点滴滴都推敲干净,想个彻底,尔后所有被忽视的细节就
被挖掘出来,隐藏的真相也就清晰可明,我左京是带了好几年的绿帽子,绝不是
一次两次而已。

 

  我的沉默,在岳母看来就是默认,她的心里一颤,女儿真的是做错了。

 

  粉嫩肉感的脚丫子,一左一右踩到我的跨间,两边的脚弓处正好可以包裹着
二兄弟,岳母的头侧在一边,那滑熘熘的脚背上下来回,那温温的触感,隐藏在
水位下的小腹升腾起一片热流,瞬间传遍身体各处,全身毛孔都得到舒张。

 

  岳母不敢看我,只是安静地做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把一切都隐藏在泡泡下面。

 

  一只娇嫩的玉足,把坚硬的二兄弟向前推按,另一只灵巧的玉足却活用起脚
趾,不停的轻抚和摩擦,很温柔的按摩着我的跨下兄弟,一种说不出的爽泰感觉
通体而来,让我很是享受。

 

  时不时她还收回那紧致的玉足,转而用脚尖去撩弄我垂挂的阴囊,这种过火
的挑逗让我感到了莫大的情趣。

 

  岳母继续变着新花样。

 

  脚尖轻抬,按在小兄弟根部,另一只脚的趾头夹住二兄弟的长杆,顺杆而上
,抵达蟒头下缘,再用力一夹,整个脚掌顺势贴按在二兄弟杆肚上,微转脚踝,
快而有力的对我的二兄弟摩擦起来。

 

  连番的拨弄,一再挑逗我心里的那根弦,让我不能再保持沉默我伸手将岳母
的两只脚掌握住,一左一右贴着我的二兄弟,然后我开始抽动。

 

  是的,我需要发泄,尽管不是真实的插入,但这个时候,我便是觉得这样做

 

  我的力道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凝重,套弄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我的内心彷佛划入寒潭,而我的欲望却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我的心在渴望
,我的血液在渴望,我的二兄弟也感受到我的渴望。

 

  岳母一怔,察觉到我的粗鲁,想要躲闪。

 

  「看着我!」我忽然沉声道,这一喊,她终于没有逃避。

 

  下一刻,我勐地惊坐而起,二兄弟像是海底火箭,直冲水面,带着一股欲望
的热浪,在空中喷射一股浓浓的精华,然后落在水面,落在岳母的双乳,也落在
她的脸上,落在她的头发上。

 

  浴火得到满足,我忽然感到了恐惧,一种对于欲望把持失控的恐惧,我竟然
玷污了我的岳母。

 

  我本以为岳母会暴怒,但是她没有责骂,甚至也没有生气,她注意到身上沾
染着什么。

 

  不同于先前用手的无意,毕竟那是她在主导,而这一次,我们都清楚,我是
故意的,我放纵着情欲,甚至是凌辱…或许,在某一刻,我想起了岳母身为白颖
母亲的身份,所以我的放纵,其实也在有意地进行报复?「京京,原谅颖颖,好
么?」岳母安静得让我心疼,却还是说出让我无法承受的那句话。

 

  我没有说话,我的沉默,岳母看着眼里,她也看到了我腰间的二兄弟,即便
是有所宣泄,但它依然处于亢怒的状态。

 

  「所以,还是不够,对么?」岳母望了我一眼,咬着牙,似乎做了个决定,
「你来吧」「啪!啪!啪…」一连三响,重重的耳光,打在脸上,眼前似乎冒起
金星,脸上隐隐可见血丝。

 

  岳母愣住了:「京京,你干什么」她没想到我会自己扇耳光,而且是用尽气
力地扇,而不是虚张声势的假装。

 

  「妈,对不起」脸上火辣辣地疼痛,但我的心里却更疼,不是为我心疼,而
是为岳母心疼。

 

  我刚饱含欲望的行为是如此的卑劣,如此的下作,我难道不清楚岳母这样做
的原因?不,我是知道的,明明不能答应,却用无声的「被动接受」来享受,甚
至在后面「化被动为主动」,难道自己也和那些人一样沦为欲望玩弄的生物,那
我还有什么资格谈所谓复仇!我靠到岳母身边,伸手抹去她眼角的一滴泪,这泪
是何等的沉重,一双温柔的手却在此时轻捧着我的脸颊,抚摸这我脸上火辣的红
印:「疼吗?」「对不起…」我拥抱着岳母,「我不能答应您」「还是不能原谅
…这也不怪你」岳母没有勉强我,「你受委屈了,而我也尽力了,至于结果…随
缘吧」随缘,真的能随缘么?是善缘,还是孽缘,谁又能说清。

 

  缘起缘火,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了,冥冥中自有天意,囚徒计划虽然实施,但
诸人的缘分,千般纠缠,也不全是善恶使然,很多年后,我也在回想,如果没有
李萱诗,没有白颖,也没有郝江化,可能我们彼此的人生会是另外一种景象,正
如我和童佳慧,最终促成我们的到底又是什么。

 

  浴室里发生的事情,成为了我和岳母的秘密,而我和岳父的秘密,却在这个
夜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