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妙目一瞥,心中讶然:“此子竟有如此修为,他究竟还藏有多少底牌?”
只见对面龙辉一掌推出,雷球化为一条张牙舞爪之雷龙,朝妖后翻腾扑杀而
至,雷龙所过之处裂地成痕,遍地焦土。
妖后美目凝视,纤腰一扭,曼妙娇躯随之而动,滔天妖气瞬间爆发,化作一
只墨羽凤凰,不畏雷罡恶龙之威,迎面扑上。
龙凤恶斗,只闻惊天巨爆,阵眼之地再遭重创,两种极端的力量冲突,竟在
地面炸出一个三丈见方的大坑。
龙辉再捏唤雷之法,顿时天际雷光大作,怒雷化内元,龙辉每出一招皆是霹
雳之势,气势宏大,威力霸道。
妖后亦不甘示弱,挽袖奏琵琶,音波时高时低,犹如一支攻守进退得当的百
战大军,尽数阻隔九天怒雷之威。
执琴妖姬飘忽如风,掌雷真龙卷势如云,双强鏖战,动荡琴声怒雷,裂破风
云乾坤!梵光法雷被龙辉抽取一空,佛门法阵已是功效,此刻轮到道门先祖石像
产生变化,只见道门圣人四周浮现八种卦象,分别是:干、坤、巽、兑、艮、震
、离、坎。
八卦旋动,交汇出激烈的伏魔降妖之威势,道门绝阵将长髯男子逼得手忙脚
乱,无暇兼顾战局。
龙辉妖后两强鏖战,任由八卦绝阵如何千变万化,如何杀机逼迫,两人丝毫
不顾激战之中就地取材,将阵势的威力引向对方,这八卦绝阵已然成为了两人手
中最为犀利的武器,夺命极招加上八卦绝阵,只要一个不留神,便是血溅十步之
死局。
妖后根基雄厚,举手投足皆有灭神诛仙之威,再配合琵琶杀曲,可谓举世无
双,神佛莫敌。
龙辉以“御天”
借力打力,吸纳妖后真气用以对抗那无形无相的音波攻击,仍由妖后攻势再
猛,自己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妖后连发数招皆感到自己的真气被龙辉用来打击自己,不禁暗思对策:“这
小子会一种类似借力打力的功法,不断用吾之矛攻无之盾,再打下去只怕我会真
元大损。”
心念急转,妖后招化疾风,飘忽不定,手捏莲花妙指,收敛精元,内藏真气
,每次出手皆不轻易吐劲,再度交接,龙辉竟毫无所获,“御天借势”
再难借到半分真气,只得凭借本身修为与妖后缠斗。
毫无引气借力的时机,龙辉当机立断,双足驻地,双手朝天,一手召唤九天
雷劲,一手吸纳十地阳气,“霹雳”
与“阴阳”
两篇融会贯通,苍穹怒雷结合烈阳丹火,霎时震惊四维十方。
“妖妇受死!”
龙辉一声雷霆怒吼,双掌平直推出,烈阳怒雷直扑妖后。
妖后一肃花容,周身燃起墨色火焰,玉手一指,墨色火焰蜂拥而上。
烈阳怒雷硬撼墨火妖光,顿时一声惊天巨响,两股极端之力冲突,竟时吞天
灭地之惊爆,震爆百里方圆,三教祖师石像--碎!霎时间,天罗阵内蕴含之极
阳气化作一股强烈的旋风,四人只觉得犹如置身烘炉炼狱,浑身水分仿佛在这一
瞬间被抽干。
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地面开始崩溃。
两人同时口角迸血,气息紊乱。
震耳欲聋的轰响声中,忽闻一阵银铃脆笑,只见妖后笑靥如花,玉颊生晕,
咯咯笑道地道:“本宫多谢公子援手,替吾族解除了万年之禁锢!”
龙辉闻言脸色一沉,暗叫不妙:“妖妇利用我与她交战时产生的力量来破坏
天罗阵阵眼,中了她的奸计了!”
再联系起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龙辉恍然大悟,原来妖后从一开始就设计布
局,为的就是将自己引入阵眼,再暗中利用两大高手激战时产生的力量震溃阵眼。
这些天来妖后的无所作为并非在与龙辉斗耐心,而是借势制造出一个让龙辉
和苦海逃亡的机会,之后便在阵眼等候二人。
而且在激战的过程中,龙辉连用“霹雳”、“阴阳”
两篇功法,吸纳九天雷电,抽取十方阳气,更加速了天罗大阵的崩溃。
天罗圣贤封魔阵的崩溃已是不可阻挡,妖族出世更是铁板钉钉上的事,龙辉
不禁懊悔万分,心中更是打定主意:“妖族出世又如何,今天我就先毙了你这妖
妇,我看妖族群龙无首后又如何祸害人间。”
心念一动,龙辉豁尽全力,压制内伤,再运阴阳,引气黩武,吸纳天罗圣贤
封魔阵即将消散的阳气,将一身真气提升为至极阳气--“烈阳元丹”,龙辉浑
身散发出璀璨金光火芒,宛如九天骄阳,叫人不敢正视。
就在此时崩溃的阵眼已然山崩地裂,地面不断地崩塌,不消多时地面已经出
现了一个十丈方圆的大坑,而且在不断地扩大。
只闻龙辉怒喝一声,不顾天灾地祸,运起“烈阳元丹”,化作一道火光扑向
妖后。
妖后秀眉一皱,冷哼一声,玉手挥舞,墨色火焰再度浮现,烈火汇聚为一点
,化作螺旋之气迎上“烈阳元丹”。
再闻一声巨响,两人被对方之雄力震退,同时口呕朱红,再次负伤。
龙辉“御天借势”,收纳妖后余劲,藉此凌空换气,足下轻点,踩着尚为落
入地底深渊的碎石,施展绝世轻功,踏空而过。
妖后眼神一寒,再起攻势,招行半式,随即逆运真气,一掌凌空发出。
龙辉故技重施,招运“御天借势”
之法,然而在接招的同时,竟然大感惊讶,蕴含正逆两股气劲的一掌,防无
可破之守竟是防不胜防,“御天借势”--破!强烈的震荡,使得龙辉内息紊乱
,脏腑受创,气息难以维持,忽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陷入万丈深渊。
扑通一声,龙辉落入冰冷刺骨水中,口鼻同时进水,大脑霎时一者空白,意
识也逐渐迷离。
不知过了多久,龙辉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身子浮在水中,随波逐流,浑身
筋骨却是剧痛欲裂,脏腑仿佛交缠在一起,难以提起半分真气。
所幸龙辉练成葵水真元,即便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身体也可以适应水性,要
不然可是要被活活淹死。
龙辉放松身子,默默吸纳十方水元之气,用以滋润受伤经脉与脏腑,暗思道
:“这莫非是傀山地底暗河水脉,只是不知道通往何处。”
稍一思考,龙辉便觉昏昏欲睡,很快便又昏睡过去。
朔风城的上空依旧飘荡着浓烈的血腥味,自从龙辉带人深入草原后,铁烈大
军就没有发动过万人以上的攻击,只是偶尔派出小队人马骚扰。
铁如山也曾派出精兵袭击铁烈军营,但每次都是铩羽而归,无奈之下铁如山
也只好下令按兵不动,静观对面敌军之动向。
铁如山登上城墙,凝视远处敌营,心中百念交集,此番铁烈大军处处透着诡
异和神秘,特别是敌营上空那朵噬魂妖云,犹如哽咽在喉,叫他难以安宁。
“将军!”
一名亲兵快步跑来,行了个军礼道,“探子回报,铁烈派出一支千余人的骑
兵朝清羽河奔去。”
铁如山浓眉一扬,神色冷峻地道:“这帮蛮子终于有动作了,立即派出三千
骑兵,给我把这些打清羽河水源的蛮子尽数剿灭!”
就在此刻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神色有异地道:“将军,铁壁关派来使者,
说是手中持有督帅的军令。”
铁如山面色一敛,点头道:“快请!”
传令兵应了一声,便下去邀请铁壁关使者。
不消多时一名身着素衣儒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上城墙,铁如山一见此人,神
色不由一沉,拱手道:“谋师请临朔风城,铁某倍感荣幸。”
中年男子便是铁壁关首席智囊,被尊为“谋师”
的陆乘烟。
陆乘烟抱拳道:“劣者见过铁将军,此番前来是口授督帅军令,这是督帅交
吾之兵符,还请将军过目。”
说罢由怀中掏出一个青铜虎符,铁如山接过一看确实是虓勍督帅所有之物,
亦是代表着铁壁关至高军令。
铁如山面色凝重,思忖道:“督帅竟然让陆谋师来传授军令,还佩戴青铜虎
符,不知是何种重要军令?”
心知此事非同小可,铁如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谋师请到内府一谈。”
陆乘烟摇头笑道:“不必了,劣者在此说便可。”
铁如山不由有些纳闷,能动用青铜虎符的军令竟然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读
,真不知道这回督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陆乘烟道:“铁将军,督帅有令,命令朔风城内所有军民在十天之内尽数撤
离。”
此话一出,不但是铁如山,就连在场的士兵也惊得哑口无言。
过了一阵子,铁如山才反应过来:“陆谋师,你所说的可是督帅的意思。……”
陆乘烟笑道:“当然,这是督帅亲口告诉我的,将军莫非怀疑此令有假吗?”
铁如山叹道:“不敢。只是弃城之事非同小可,铁某需得给城中军民一个交
代。”
陆乘烟摇头道:“弃城的理由劣者可以告诉将军,但是决不能宣扬出去,还
望将军见谅。”
铁如山点头道:“也罢,还请谋师明示。”
陆乘烟俯首在铁如山耳边轻语了几句,只见铁如山脸色大变道:“此话当真?”
陆乘烟点头道:“当真,还请将军尽早下令。”
立时,铁如山将朔风城内的十八名万兵长尽数召至将军府,不多时十八名万
兵长神色凝重地离开,点齐各自兵马候命。
三个时辰后,铁如山公布弃城的命令,顿时引起朔风城内一片慌乱,但百姓
当中有不少退役老兵或者民团乡勇之流,有这些人主动挺身而出协助军方组织百
姓撤离。
朔风百姓久经兵灾,对于迁徙之事也不陌生,所以很容易便平静下来,听从
军兵的安排,有条不紊地从西门撤出朔风城。
经历连番激战,朔风守军也减员不少,原本二十万大军此刻只剩十二三万,
而铁如山给每一个壮年男子配上一柄钢刀,让其亦担当起守护妇孺的责任,无形
中又多了几万的兵力。
正所谓军令如山,众将士唯有毫无条件地执行,但不少人心中皆有疑问:虽
说铁烈此番军容强盛而且还有妖魔助阵,但朔风城内兵多将广,粮草充沛,打起
来未必会输,为何一向英明的铁将军竟然会主动弃城。
这一切的一切也只有朔风高层有资格知晓,下面的士兵只能郁闷地执行军令。
铁如山登上城墙看着不断撤离的百姓,心中生出几分焦虑:“朔风镇内有百
姓十余万,可谓是边疆最大的城池,不知道能不能安然撤出这片是非之地。”
“将军!”
一名亲兵急匆匆地跑来道,“敌军开始有动作了!”
铁如山闻言快步跑到城池正方,远远观望只见敌营之中沙尘飞扬,显然是军
马集合的征兆,以他数十年的戎马生涯可以断定,铁烈这次派出的兵马不下五万
之数,而且观其尘土飞扬的方向,很有可能是要绕过朔风城的正面,进攻西门撤
退的军民。
铁如山脸色凝重,冷哼道:“铁烈定是知道我军要弃城的消息,所以派出大
军准备阻止朔风军民离去。”
步兵营万兵长,陈方皱眉道:“将军我们是否让百姓先撤回城中?”
铁如山冷哼一声道:“撤?你说该怎么撤!现在城门里还排着几万人的长队
,若是让前面的人撤回来,前后百姓堵在城门,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到时候铁
烈大军一到,朔风城便要不攻自破了!所以不能撤,陈方你立即带领你的人给我
堵住敌军,直到大部队撤离为止!”
陈方肃然道:“属下遵命!”
铁如山不由叹了口气,眼中闪出一丝悲痛的神色,这个命令就是要牺牲最少
的人来保全主力,而陈方与他的士兵就成了这个战术中的弃子。
陈方乃是铁如山一手提拔之人,想到要亲手将自己的爱将推出去送死,铁如
山心如刀绞,但身为朔风最高统帅不由得他感情用事。
陈方猛地行了个军令,道:“属下永远记得将军提拔栽培之恩,我就算战至
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放一个铁烈蛮子通过!”
铁如山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强忍泪水,解下配在
腰间的军刀递给陈方道:“此血铸刀陪老夫征战数十个寒暑,斩杀了不少异族蛮
子,这就赠予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陈方接过血铸刀,沉声道:“多谢将军赠刀,陈方定不负将军重托。”
莫名其妙的撤军令,众人已是一肚子的狐疑,此番又逢铁烈进兵,一种慌乱
的情绪已经在二十多万军民中渐渐滋生。
铁如山看着陈方远去的背影以及队形凌乱的队伍,心中不由一阵凄然:“虽
是无奈之举,但不知能有多少人可以安全抵达铁壁关。”
陈方点起一万步兵,以陌刀、钩枪、弓弩、铁甲、神火五营为基础,在城外
五里处的一个小山丘上组成的步兵方阵,此处乃敌军冲击朔风城西门的必经之路
,陈方借助地势,不但可以居高临下,还能最大限度地减弱游牧民族的骑兵优势。
在山丘后方暗中藏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这一万五千人担负着掩护大部队撤
离之重任,只许胜不许败。
构枪营的一名百兵长小声嘀咕道:“明明倚城而守是最佳的方法,铁将军为
何要命令弃城而去,这下可好,城里面乱成一锅粥,不但没有发挥最大的优势,
反而还将自己置于绝对的劣势。这搞不明白铁将军在做什么!”
“大胆!”
只闻陈方一声怒喝,“铁将军行事岂容尔等非议!”
那名百兵长吓得脸色铁青,冷汗直冒。
陈方瞪了他一眼道:“此番若非用人之际,定要将你军法处置。”
那名百兵长赶紧回礼谢罪,陈方看了他一眼,走到队伍的前方大声喝道:“
诸位兄弟,这次弃城撤退也是从大战略考虑,大家不用想太多。只是如今铁烈蛮
子试图出兵偷袭撤退的百姓,这里边都有我们得亲人,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死
守此地,决不后退?”
“是!死守此地,绝不后退!”
念及亲人家属,众士兵斗志大增,战血沸腾,霎时行伍间的颓风一洗,爆发
出一股浩然军威。
远处沙尘滚滚,显然已是铁烈骑兵强势压境。
陈方虎目一寒,手掌一挥,喝道:“准备神武大炮!”
只见一队士兵推着五口大炮行至阵前,炮口一律向外。
朔风城城墙上本有十口大炮,如今为了掩护大部队安全撤离,铁如山令人将
其中五口拆解下来,推至此地,可见此战不容有失。
“上膛!”
陈方高举令旗,炮手同时为火炮推山炮弹。
“打!”
陈方猛地一挥令旗,只见炮口吐出耀眼火光,随即震天霹雳怒,冲在最前面
的数百名铁烈骑兵被炸得支离破碎,尸骨无存。
第一轮攻势便打出了气势,恒军的士气霎时高涨,铁烈众兵目睹了如此毁灭
性的武器,一时间也被打懵了,军容已然不整。
陈方立即捕捉到了这一刹那的战机,对传令兵大声说道:“命令骑兵出战,
冲击敌军阵容!”
这队骑兵正是当日李霄云的残部,李霄云战死后,这五千人暂时划入陈方管
辖,在接到出战的军令后,众骑兵纷纷抽出马刀,策马狂飙,朝着铁烈冲去。
“杀!为李大人报仇!”
这队骑兵当日被兽化为狼人的铁烈士兵杀得溃不成军,减员五成,就连主将
也丧命,如此耻辱使得这些残兵一直郁郁不乐,如今看到仇人就在眼前,每个人
眼睛皆是一片血红,恨不得将敌人挫骨扬灰。
骑兵杀入铁烈阵中,正是以骑对骑,劈汇出恒远悲壮的烽火硝烟。
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却忌无形。
行军并无固定形势,但却不可失去阵型,因为一旦阵型丧失,面对敌军的攻
击就难以组织起有效的防守或者反击,只能任人鱼肉。
铁烈此刻已被五门火炮给打懵了,气势丧失,阵型不整,虽有五万多人,但
却被区区五千恒军铁骑杀得人仰马翻。
“呼--”
铁烈军中响起洪亮的号角,正是撤军之征兆。
虽然恒军此番动作只是对前军造成伤害,其主力并未受损,但前军溃败势必
影响军阵,如此下去只会让整队人马的士气丧失,无奈之下唯有撤军一途。
看到敌军后撤,陈方也不愿过于纠缠,他的任务就是拖住铁烈直至大部队安
全撤离,所以也就此鸣金收兵。
清点人数后,骑兵减员一百二十人,而铁烈至少死伤两千人以上,如此战绩
换做平日足以自豪,但此刻陈方没有丝毫喜悦,在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战局的担
忧:“希望将军所说的事不是真的……”
打退铁烈后,陈方命令就地扎营,修建防御工事,誓死死守阵地直到朔风的
百姓和主力部队撤离为止。
天色渐暗,凄冷的液风送来浓烈的血腥味,陈方登上暂时修建的了望台,回
望朔风城,只见一条火龙在缓缓地向城外挪动,这正是点着火把撤退的百姓和军
队。
看着这一幕,陈方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三十年前那场兵灾是否也如现在
这般,百姓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与陈方一同站在了望台的一名哨兵出声叫道:“大人,有情况!”
陈方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只见远处似乎有一团黑影正在蠕动,显然是大队
人马正在逼近。
心中一愣:“莫非是铁烈发动夜袭?”
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看这队人马的规模不下于五千,如果要夜袭的话
动用如此多的人马难免会打草惊蛇,但是如果要强攻的话,这队人马移动的速度
实在太过缓慢了,完全起不到雷霆一击的效果。
陈方冷哼一声:“管你耍什么花样,老子照打不误,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准备作战!”
军令一下,全军齐动,不消多时已是集合完毕,整戈待发。
由于炮弹有限,在未明虚实之前陈方不会轻易使用。
于是再次摆出步兵方阵,铁甲营在前,神火营与弓弩营紧随其后,陌刀勾枪
列于后方,骑兵待命准备随时冲击。
远处的黑影渐渐显出轮廓,凝神定睛,竟是一群衣裳褴褛的士兵,其动作缓
慢,步态蹒跚,不像铁烈的精兵悍将,倒更像一群残兵败将。
陈方不由纳闷起来:“让这么一批残兵上阵,铁烈在打什么主意,难道是想
让我们多杀几个人,好让噬魂妖云吸纳充足的冤魂吗?”
一千步……九百步……八百步……敌军进入火枪的射程之内,陈方举起令旗
,正想挥下之时,却看到最前面的一个士兵竟已断了一条胳膊,肚子也穿了一个
窟窿,溢出一大截的肠子,陈方不禁大吃一惊,手中令旗迟迟为曾挥落。
随着距离的拉近,众士兵看清楚眼前的敌人--一群似人非人的东西。
这些人要么就是缺胳膊少腿,要么就是开膛破腹,拖着内脏行走,其动作缓
慢僵硬,神态呆滞,双目无神。
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依旧能够清晰地闻到一股怪味,那是一股发臭的咸
鱼味,也就是所谓的尸臭。
仔细再看,竟然看到丧尸中有不少穿着大恒军服的人,显然是被敌军带走的
恒军尸体。
僵尸!众人脑海里同时浮现这么一个词语,一种莫名的恐慌在队列中蔓延开
来,面对半人半兽的铁烈精兵时,众人虽惊讶但依旧骁勇,但看到这群恶心的丧
尸,不少人心中却多了几分恐惧。
无论是谁内心对于死亡都会恐惧,即便是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士兵,更是惧
怕死后不得安宁,如今看到这一群丧尸,众人心中不禁泛起一种错觉:我死后是
不是也像这个样子?白天胜仗积累下来的士气已是开始逐渐消散,恐惧、绝望等
多种情绪在队伍中蔓延……陈方大喝一声:“他娘的,不就是一群死人吗,你们
怕个鸟啊!活着的时候咱们都不怕他们了,更别说死后,这次就要这些狗杂种再
死一次!”
说罢,甩下令旗,抽出血铸刀。
锵的一声,一道寒光绽放而现,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伴随铁如山征战半
生的血铸刀强势出鞘,刀身上散发的铁血杀气竟让为首的几个丧尸出现了一丝惧
怕。
“你们身经百战,乃大恒之精兵,会怕这区区死人吗!”
陈方手持血铸刀发出一声雷霆震怒。
众士兵闻言精神忽然一振,齐声大喝道:“不怕!”
陈方大喝道:“那就给老子狠狠地杀!叫这群孙子再死一次!”
当恐惧到达极限的时候,人就会用另一种形式发泄出来,杀戮是最直接的方
法。
神火营率先开火,火枪齐射,漆黑的战场闪现无数焰火,犹如天上繁星,点
缀着这片肃杀之地。
前面的丧尸首当其冲,纷纷倒地。
“好!”
众人一阵喝彩,与其说是喝彩倒不如说是发泄心中的恐慌。
第一排火枪手射击完毕,第二排紧随而上,举枪瞄准,准备进行下一轮射击
,谁知竟看到震惊的一幕--本已是倒地的丧尸又缓缓爬了起来。
狼人尚可杀死,但眼前这群丧尸竟然毫发无伤,恐惧、绝望等多种负面情绪
再次产生,众人已经到达崩溃边缘,持枪的手不断颤抖,手指仿佛被冻僵一般,
迟迟扣不下扳机。
陈方神色一寒,虽是震惊,却依旧沉着,大喝道:“给我再打!”
军令如山,众人虽是恐惧但还是本能地扣下扳机。
同样地结果再次发生了,倒地的丧尸再次爬起,即便是被火枪打断腿脚的丧
尸也用手朝爬恒军阵地爬来,口中还发出低沉的吼叫。
陈方眼睛一亮,因为他发现并不是每个丧尸都能再次爬起来,被火枪打中的
丧失中有不少已经躺在地上不动。
陈方思忖道:“些丧尸并不是不死不灭,躺地不起的丧尸一定是被某些兄弟
打中要害,只是要害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陈方从一个神火营士兵手中夺过一把火枪,瞄准一个丧尸的心脏
开火。
倒地,再次爬起。
陈方皱眉道:“不是心脏,那便再打他的脑袋试试。”
于是又拿过一把火枪朝着丧尸脑门打去,只听呯的一声,那名丧尸轰然倒地
,这次再也站不起来了。
陈方暗喜,立即下令道:“神火营,给我瞄准这些死人的脑袋开火。”
神火营士兵闻言纷纷举枪瞄准丧尸脑门开火,虽然是在黑夜,视野受到影响
,但这些士兵还是凭着感觉瞄准,虽然并不是百发百中,但一轮射击之下也撂倒
了三五十个丧尸,看到这些丧尸并非不可战胜,众人心中的恐惧消去了大半。
陈方暗思道:“要不是这些丧尸行动缓慢,走了半天也没走一百步,我也难
有机会发现他们的弱点,只是在黑夜中弹药的损耗也比以往多。”
陈方并没有让神火营的士兵节约弹药,因为他知道士兵们需要发泄心中的恐
惧,不然这个队伍迟早崩溃。
虽然命中率不高,但丧尸的动作缓慢,迟迟也未能进入有效的近战范围,神
火营连续开枪,也撂倒了三五百个丧尸,但弹药的损耗却是极大,这么下来竟耗
损了四成的弹药。
看着丧尸进入两百步之内,陈方果断命令神火营后撤,弓弩营顶上。
弓弩营众兵士将箭矢尽量对准丧尸脑门发射,由于距离拉近,视野也有所改
观,这一轮箭雨下来竟杀了五百多名丧尸,这两百步,弓弩营一共发射了五轮的
箭雨,杀死的丧尸也超过了两千之数。
随着丧尸的逼近,勾枪营与陌刀营将弓弩营换下,与丧尸展开短兵相接。
丧尸闻到活人的气息,姿态癫狂,发出嗷嗷的嘶吼声朝众人扑来,虽然力气
比活人还大,但由于动作缓慢,而且毫无章法,被铁甲营挡在外围,难以寸进,
勾枪从盾牌缝隙中刺出,对准丧尸的脑门狠狠地招呼,勾枪刺杀,陌刀出战,恒
军之王牌岂容小视,陌刀挥动,这些丧尸要么就是身首异处,要被就是被斩成两
截,虽然还能用手攀爬,但勾枪营的士兵可不会给他们机会,对着脑门补上一枪
彻底结果他们的生命。
五千丧尸尽被杀灭,恒军竟然无一人死亡,只是有三十余人受了轻伤,被丧
尸抓伤或者咬伤,又是一次酣畅淋漓的大胜,士兵们都是眉开眼笑,高兴不已,
陈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次战斗神火营消耗了将近四成的弹药,这还仅仅第一
天,按照撤退的进度,朔风军民最少也要十天才能安全撤离,这其中还没有考虑
到敌军那些穷出不穷的怪异打法。
“陈大人,如今大获全胜,您为何还是愁眉紧锁呢?”
一名亲兵低声问道,在他们看来战胜这些丧尸从某种程度来说是战胜了死亡
,哪有不高兴之理。
陈方道:“我没事,你快去让弟兄们尽量回收箭矢。”
这场狙击战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火枪弹药已经消耗了四成,弓箭能节
省就尽量节省。
黑暗,昏迷……不知过了多久,龙辉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跑着一块岩
石而卧,全身皆泡在水中,刺骨冰寒袭遍全身,五脏六腑仿佛挤在了一起,苏醒
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我此刻在哪里……”
四周张手不见五指,黑暗,寂静充斥在自己周围。
龙辉勉力爬上岩石,谁知刚一离开水面,只觉得身子剧痛欲裂,痛得差点又
晕过去。
盘膝坐下,默运真气疗伤,此处水元充沛,正好吸收十方水源之气,再以五
行相生转化之法调养静脉脏腑。
谁知刚一运功,龙辉只觉得内脏一阵剧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真气竟然难
以维持。
惊讶之余,竟然发现伤势其重,竟然令得自己真气难以运转,换了其他人恐
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真气在体内运行速度极为缓慢,每经过一条经脉都疼得龙辉直冒冷汗,运功
将近一个时辰才将真气运行了一个小周天,若是以往,半刻钟就可以将完成五个
大周天,如今伤势依旧沉重。
御天借势乃吸纳消化对手真气劲力的功法,施展之前需要放空浑身真气,从
而吸取对手的攻击,再藉此化为己用。
但妖后掌力之中蕴含正逆两气,龙辉将此掌力吸纳,使得体内造成了气流冲
突,他这种情况就像一个高手先正向吐纳,随即逆向运气,这种做法乃是武学之
大忌,轻则经脉尽断,重则立弊当场。
被正逆之气重创,使得体内气息失衡,又造成吸纳入体的阳气紊乱,从而冲
击周身经脉,龙辉此刻一身经脉已然出现了裂痕,所幸他已修成先天真气,凭借
先天真气强行续接经脉,但一身功体因此散去八分。
调息一阵,待到疼痛略为舒缓,龙辉才缓缓站起身来,打量四周环境。
如今身负重伤,眼力不及巅峰时期三成,只能面前看清一丈之内,远处的只
有一片黑朦。
无奈之下,鼓起余力涉水而行,入水之后龙辉感觉到水流隐隐向着一个方向
流动,不由心中一喜,水流向同一个方向就说明前方可能有出路。
越往前方,龙辉感觉到越是寒冷,伤残之身更感疲惫,本想催动葵水真元御
水而行,但无奈寒气入体,不得不鼓起余力抵御严寒。
游了许久,龙辉更感疲惫,忽感身体被某些物体撞了一下,伸手在水中一捞
,抓起一条十斤的无鳞白鱼,此鱼光滑细嫩,血肉融化也似,通体透明,可见内
脏筋骨。
龙辉不做多想,把鱼塞入口中,生啖鱼肉,渴饮鱼血。
腥臭之中却有着丝丝鲜美,鱼肉鱼血普一入口,龙辉只觉得体内生出一股暖
流,舒服无比。
此地乃地底阴河,这怪鱼应该在阴河寒泉中长大,肌理细嫩无比,抑且生来
不见阳光,血肉不似地面生物,月久年深,化为无色。
此阴河水至寒至阴,本来不能活物,此鱼长在玄阴之地,乃是阴中之阳,能
够滋补人体元气,对习武之人,效力尤佳。
若非龙辉此刻伤势过重,此鱼绝对能对其功体大有裨益,如今鱼肉鱼血只是
补充一下自己的元气,功效不大。
白鱼遍布地底阴河,龙辉一旦感到饥饿便随手抓来,以其果腹,也不知游了
多久,只觉得水流朝一处汇聚而流,而且越流越急,显然是出口就在不远处,龙
辉心喜逃生有望,再次抖擞精神,朝前游去。
龙辉从一处洞口游出,顿感冰寒刺骨,眼前尽是一片白芒,四周尽是一片冰
天雪地。
正是“妖姬定计挫真龙,山崩地裂天罗破。督帅军令弃孤城,壮士胆魄战行
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