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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情缘】(01-02)作者:六月份的尾巴

2024-08-11 16:43:21



  简介: 
  “妈妈,再爱我一次!”和终南仙子娘亲渐行渐远的阿秀心如刀绞。 
  “多少人混迹江湖,功成名就之后,却遗失了当年的初心?”武林第一美人小龙女望着眼前那只狗尾巴草编织的草戒,喃喃道。 
  “东风吹醒英雄梦,定教日月挽天倾!”不甘心神州陆沉的南方义军统帅云殊在讨蒙誓师大会上横枪立马高呼。 
  “襄姊姊,咱们赢啦!四路全境光复啦!”近卫军特等战斗勋章获得者李砚流着激动的泪水,抑制不住喜悦之情,抱起郭襄转起来。 
  “征北将军张弘范破鞑虏于此”,大胜之后雄姿英发的张弘范在江边巨石上刻石纪功,如是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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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谷中岁月 
    公历1247年,豫西,绝情谷谷底 
  “龙姑娘,我实……实在对你不起,罪不容诛,你……你原谅了我么?” 
  绝情谷深谷水潭边,一位身穿白色布衣,除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清丽秀雅,亭亭玉立的绝美少妇望着眼前正在快乐玩沙的爱子,脑海里却浮现出四年前那个让自己痛苦不已的场景,那个面光白净,长眉俊目,容貌秀雅的道士尹志平替自己挡下对头金轮法王的致命一击,垂危之际恳求自己原谅他的罪孽,那时的自己对他是又是憎恨又是怜悯。 
  “不像他,阿秀孩儿浓眉大眼,模样端正,带着三分秀气,就像坊间流传的三国话本中的赵子龙将军一般,以后长大定然是一个威风堂堂的男子汉!”,她摇着头喃喃自语。 
  这位美妇人自然就是武林第一美人,终南仙子小龙女了,原来今年已经二十七岁的她在四年前为了让爱侣杨过活命,自己在那年的十二月初七纵身跳下绝情谷,昏昏迷迷地跌进水潭,浮起来时给水流冲进冰窖,通到了另一处幽静谷底中,这里并无禽鸟野兽,但潭中水产丰富,谷底可见天日,生有果木,水果食之不尽。 
  小龙女在此处住了数日后,毒性发作,全身火烧,头痛欲裂,当真支持不住,想起在古墓中洞房花烛之夕,杨过教她坐在寒玉床上逆运经脉,虽不能驱毒,却可稍减烦恶苦楚。这里潭底结着万年玄冰,亦有透骨之寒,便用起在古墓中习过《九阴真经》的闭气法,潜回冰窖,在那边逆运经脉,竟然可以消减痛苦,她便想若有机缘脱困,就能再见着自己的爱侣,和他相伴一生,至死靡他,于是心生顽强的求生欲,断了自决于世的想法。 
  落入谷底后,小龙女时常还有头晕乏力、恶心呕吐、肠胃胀气等不适,她以为是毒性发作的症状之一,便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落入谷底一个月后,她的小腹便微微挺起,他起初还疑惑,难道是最近自己胃口好,吃的东西变多,吃撑着了吗?直到后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怀孕了。此时,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是欣喜,因为对男女情爱懵懵懂懂的她听说只有男女之间做那种特别亲密的事,女子才会怀孕,她回想起以往的经历,只和尹志平和杨过两人有过亲密接触,尹志平是一年半以前玷污的她,而自己和杨过在几个月前重逢后天天亲亲抱抱,阿秀肯定是自己和杨过的爱情结晶。想到上苍怜惜自己,让自己在这寂寞的谷底有一个和爱侣一起生的可爱的小生命陪伴自己,与自己相依相偎,相互取暖,她便觉得这是莫大的安慰。 
  “上天还是待我不薄啊!” 
  从此后小龙女便在每次驱毒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运转玉女心经,细心呵护着腹中的胎儿,避免胎儿受到影响,就算忍受莫大的苦难,自己也心甘情愿。 
  再后来,小龙女意外发现谷顶云雾中飞下几只玉蜂,便当即构筑蜂巢,招之安居。后来玉蜂越来越多。她服食蜂蜜,再加上潭中的白鱼,竟能令痛楚消减,想不到这玉蜂蜂蜜混以寒潭白鱼,正是驱毒的良剂。如是长期服食,体内毒发的次数也渐渐减少,间歇加长。初时每日发作一两次,到后来数日一次,进而数月一发,对自己的影响可以说微乎其微了,自己的谷底生活终于好起来了。 
  没有情花毒之苦后,小龙女就越来越期待腹中孩儿早日出生,虽然自己的玉女心经可以让自己做到清心寡欲,但有一个留着自己血脉的亲人相陪总是好过一个人在这与世隔绝的幽谷中孤孤单单。于是她便怀着期盼的心情数着自己腹中的生命,终于在落入谷底的七个月后生下了一名男婴,小龙女给他起名却是花了好大一阵心思,她此时已经适应这平静,安然的谷底生活,虽然日子过得很是简朴,却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期望,苦中作乐,在她眼中周遭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看着秀美的景色,代表爱情结晶的爱子,她便以钟灵毓秀为意,给爱子起一个单名秀字,期盼孩子未来成才,像他父亲杨过一般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 
  阿秀出生后极为乖巧,也不哭,也不闹,每天瞪着大大的眼睛,乐呵呵地盯着小龙女看,让小龙女享受到无与伦比的为人母幸福感,她天天抱着爱子一口一个小乖乖地叫,在练功之外时不时以逗弄爱子为乐,有时候甚至故意在远处叫唤,小乖乖来妈妈这里抱抱。当阿秀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快到跟前时,小龙女却故意伸脚将他绊倒,看着爱子充满委屈又强忍着不哭的神情,自己再将他紧紧搂在怀里,细声安慰。从袖中拿出甜果或玩具哄他开心。 
  阿秀也极为亲近娘亲,他最快乐的事就是被娘亲抱在怀里喂乳,寻常小孩儿未到一岁半就停止喂乳了,而阿秀却极为贪恋娘亲的乳汁,再加上谷底没有米谷可以做成浆糊给爱儿喂食,小龙女的主食是水潭中的白鱼,他担心白鱼的刺会卡着爱子的喉咙,便想着等爱子可以自己吃鱼的时候再断掉奶,没想到这奶一断就是三年。 
  这一年,阿秀已经三岁,她已经可以和小龙女流畅地对话,而且极为聪慧,早早具备了独立的思维能力。就在昨天,阿秀瞪着充满求知欲的眼睛问:“妈妈,我是从哪里来的呢?” 
  小龙女心想果然每个孩子都会问自己妈妈这个问题,便温柔地摸着他的小脑袋甜甜一笑:“阿秀是从妈妈的肚子里面生的呀。” 
  阿秀又刨根问底地问:“那妈妈的肚子为什么会有我,而不是鱼儿、蜜蜂呢?” 
  这孩子挺会思考的嘛,长大后应该是个聪慧的男儿。正当小龙女想脱口而出:“当然是你妈妈和你爹爹亲亲之后就有了你呀!” 她才猛然发现阿秀其实长得不太像杨过。 
  杨过的脸孔清癯俊秀,剑眉入鬓,凤眼含情,而阿秀则是浓眉大眼,模样端正,带着三分秀气,小龙女起初认为是阿秀还小,脸没有长开,以为长大就好了,会像杨过一般,也就没有太在意。 
  没想到昨天被阿秀这么一问小龙女认真盯着阿秀的脸细看才发现他的长相和杨过差别越来越大,她顿时一阵心慌,便应付道:“阿秀是妈妈梦到天神下凡,后来就怀上你了呀!” 
  阿秀知道娘亲从小疼爱自己,从没想过娘亲会骗他,当即就信了乐呵呵地扑到小龙女的怀抱中,举起幼稚的手臂抱着娘亲的纤腰,蹭着她柔软的胸膛,美滋滋道,“咯咯,我可是天神下凡呢!妈妈,阿秀长大后定会报恩,守护你呢!” 
  “好孩子,那妈妈等你快快长大哦。”小龙女此刻五味陈杂,勉强挤出笑脸迎合着。 
  今天,小龙女放弃了为了离开深谷而每日不曾断歇的练功,满怀惆怅紧锁愁眉地回忆起自己跳崖前的经过。那些与自己有接触的人都回忆了一遍,方才她想起了尹志平,除了她开头想的长相和阿秀不太一样之外,虽然自己和尹志平曾经有过亲热,但那时候距离阿秀出生快两年了,世人都说十月怀胎,哪有两年才生出娃娃的,所以尹志平肯定不是阿秀的父亲。 
  “那个曾经让自己又怜又恨的人啊,他长得那般好看,学问又高,如果不是和自己有过这一段纠葛,他也会娶一个美丽的妻子,生一堆可爱的孩子吧。不对不对,他是出家人,除非还俗,他是不可能娶妻生子了,他定然会是一个传道授业,救苦救难的得道大师吧。”想着记忆中那个对自己痴情一片的可怜人,小龙女有些难过起来。 
  小龙女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的女子,这类人更愿意记得别人对她的好,就如同她始终铭记过儿对她的情深意重,才对杨过一往情深,为了让杨过活命,宁愿自己跳下这绝情深谷,承受与世隔绝之苦;师姐李莫愁抢她师门心法,她却念着两人有过同门之谊,始终也没想过找她寻仇,师姐临终自焚而死,自己也挂念她请她快离从火堆中出来;她和杨过曾经因为误会怨恨过郭靖黄蓉夫妇,却还是记得他们的恩情,宁愿自己中毒而死,也没有将两人爱女郭襄拿去找裘千尺换解药。因此,时间久了,她对尹志平当年玷污她的恨也没以前那么重了。 
  结束完对尹志平的回忆,小龙女转念道:“世人常念道十月怀胎,从三年前生阿秀那天往前推十个月是什么时候,七个月前,我从这绝情谷跳下去,八个月前,我和过儿在古墓成亲,九个月前,我和过儿在襄阳遇见了小襄儿,十个月前,我在绝情谷跟过儿重逢。我为什么会在绝情谷?我是被公孙止救回来的,他为什么要救我?那是因为我和过儿分开,失魂落魄,练功走火入魔昏了过去。啊!”小龙女突然想到,自己有没有可能是在昏迷的时候被公孙止侵犯了,之前她没有怀疑公孙止的原因是,自从公孙止把她救回绝情谷后就装作一个正人君子,跟她彬彬有礼,两人从未有过肢体接触。小龙女却没有想过自己当时在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阿秀很有可能是公孙止趁自己昏迷的时候侵犯了自己。想到这里,她心头震动,并对着眼前的阿秀唤道:“好孩子,你脸上沾着泥了,快过来,妈妈给你擦擦。” 
  阿秀听娘亲叫唤自己,便乐呵呵的迈着小腿,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像往常一般,乖巧地扑到小龙女的怀里,甜甜地唤道:“妈妈,妈妈……” 
  小龙女抱着阿秀的头,装作给他擦脸的样子,仔细地瞧着他的脸,心中一痛:“他果然是公孙止的孩子!” 
  记忆中,公孙止浓眉大眼,阔面重颜,仪表端正和阿秀有着七分相似,剩下的三分却是阿秀继承了自己一半清秀的外貌,所以阿秀虽然也是方脸,却带着三分秀气。 
  小龙女此刻心神极乱,胡乱给阿秀擦拭一番,便打算起身离开,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阿秀却抱着她不肯让她离开,撒娇道:“妈妈,阿秀饿饿,想吃饭饭。”说完伸手去摸小龙女那胀鼓鼓的硕乳。那是他想吃奶的信号。 
  小龙女满脑子里都是一个念想,阿秀不是她和杨过的孩子!她心中痛苦至极,此刻需要静一静,思考怎么面对这个让她措手不及的母子关系。 
  于是小龙女强撑着内心的苦闷,温柔地摸着阿秀的脑袋柔声道:“好孩子,妈妈这会儿有点不舒服,想一个人休息一下,屋里桌子上有妈妈早上采的新鲜野果,你先去吃一点充饥吧。” 
  阿秀以为娘亲身上的情花毒又发作了,便挺起胸膛抱住小龙女的玉颈,学母亲安慰自己一般,强装着充满勇气的语调,对娘亲柔声道:“妈妈,不要怕怕,有阿秀陪着妈妈。”说完迈着小腿跑进屋里,拿出汗巾,用水沾湿了,跑回来给小龙女脸上擦汗,上个月小龙女情毒发作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做的。 
  小龙女看着阿秀心疼自己,懂事的模样,心中一痛:“他虽然不是过儿的孩子,可也毕竟是我十月怀胎剩下的骨肉呀,母子十指连心。我难道还能不认他吗?”自己在满怀期待中生下了他,他又陪伴自己安然度过了这三年中漫长的日日夜夜,母子二人相依相偎,相互取暖,没有他的陪伴,那些在被情花毒折磨的时候,自己还能那样坦然度过吗? 
  想到这里,她心底涌起一股暖意,美眸含泪,望着眼前的爱子,竟是痴了。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柔声道:“好孩子,妈妈好些了,不用给妈妈擦了。” 
  阿秀却抬起头疑惑问道:“妈妈不疼了为什么还要哭呢?” 
  小龙女抚摸着爱子的头,温柔道:“阿秀长大了,会心疼妈妈了,妈妈这是开心的哭呢。” 
  阿秀被小龙女这么一鼓励心里开心极了,便乖巧地说:“我以后也会一直心疼妈妈的!” 
  “阿秀真妈妈的好孩子!”小龙女将阿秀抱得更紧了。 
  自从小龙女知道阿秀不是杨过的孩子后,便开始害怕杨过突然找到这里。她想着,如果有一天杨过突然出现在他们母子二人的面前,那时候她该说些什么呢? 
  “过儿,对不起,我生了别人的孩子,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度过了十多年,他的生父已经死了,请你不要介意好吗?” 
  还是说:“阿秀,妈妈其实和杨叔叔才是刻骨铭心的恋人,你长大了,应该一个人去闯荡江湖了。因为妈妈想要和杨叔叔在一起,再和他生好多孩子。” 
  小龙女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当年她和杨过三聚四离多半都是因为她内心敏感,顾虑太多,不是个大方爽直的性子,也不能爱人坦诚以对,最终和杨过造成太多误会,聚少离多,让人感叹不已。 
  人总是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自己的爱人,小龙女也不例外,她想着不让杨过知道自己有了别人的孩子,总是比让他知道强。 
  如果自己能和阿秀在杨过十六年年之约找到他们之前,提前离开这里,那时候再告诉阿秀他父亲的真相,让阿秀理解她的苦衷,跟她在公共场合不以母子身份相处,再让阿秀独自闯荡江湖,自己便可以和杨过厮守在一起。 
  这样对大家都好,自己在杨过眼中还是皑皑山上雪,皎皎云中月,自己也可以和过儿欢欢喜喜地在一起,白头到老,对阿秀也好,不用跟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继父尴尬相对,既然所有人都欢欢喜喜地,那便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了。 
  她的设想全是缘于阿秀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忤逆自己:“他是那样一个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一定会理解自己的苦衷并祝福妈妈吧,嗯,一定会的!”小龙女如是安慰自己。 
  自从小龙女想通这其中的关节后,便豁然开朗,她首先想到的是和阿秀应该有母子之防,如果两人一直阿秀三岁之前那般亲密无间,甚至洗澡都要在一起,那么阿秀长期习惯依赖自己,便不舍得和自己离开绝情谷,可能会产生强烈的逆反抵触心理,到时候会影响母子之间的感情。 
  于是小龙女在不久以后便将母乳停了,衣着更加端庄严整。还让阿秀独自沐浴睡觉,自己则是合衣睡在吊在屋里的绳子上,错开时间和阿秀分开沐浴。 
  而阿秀到了五岁的时候,小龙女开始教阿秀认字、习武,好让他以后出谷后有安身立命的本领,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妈妈告诉他做什么便努力学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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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转眼间又是几年过去了,阿秀已经长成一个十一岁的翩翩少年,他今年身长已有140公分,但是还是比母亲170公分的高挑身材矮上一截。这一日,他正水潭边用小龙女给她做的木剑练剑,只见他身形矫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对着潭水方向挽起一朵朵剑花,激起水面一阵涟漪,水中鱼儿顿时四散开来。若是让懂剑术的武者来看的话,这套剑法却是个空架子,仅仅好看而已,中看不中用。 
  “这两招星沉海底和雨过河源练得不错!”小龙女看到阿秀刚才使出来的招式忍不住夸赞道。 
  阿秀见娘亲来到自己身后便停下动作,转头带着迷茫的表情问小龙女:“妈妈,这套义山剑法我还有提升余地吗?” 
  小龙女摇摇头,微笑道:“没有了,你已经完全学会,练得很不错了。” 
  阿秀继续问:“这套剑法孩儿已经练了六年了。可为何 连一只蜜蜂一条鱼 都吃不中小龙女走到阿秀身边,温柔的抚摸着阿秀的头,柔声道:“这套义山剑法锻炼人的体魄,对修身塑形最是合适不过,用来实战却没有多大价值。” 
  阿秀一脸茫然,妈妈为何要让孩儿学这种花架子功夫?” 
  小龙女叹道:“阿秀,你可知道为何要学武?” 
  阿秀正色道:“孩儿听从妈妈的教诲,学武一是要强身健体,二是可以与人争斗时,搏击自卫。” 
  小龙女点点头:“很好,妈妈让你学这义山剑法也是没得法子。” 
  见阿秀一脸迷茫的样子,小龙女续道:“阿秀这世上大抵上可分为两类功夫,一类是外功,另一类是则是内功。外功是咱们与生俱来的本事,借助兵械,靠外力击打,造成毁伤,世间军阵行伍,兵戈相见,均是以外力伤人,妈妈教你的义山剑法便是外功,这套剑法威力不足是因为妈妈会擅长的剑法均是用内功为基础使出的,而像华山派独孤九剑那样威力强大的外功剑法妈妈以前也没机会学。” 
  阿秀继续问:“那这套义山剑法是怎么来的?” 
  小龙女一脸怅然地说:“那是妈妈在你小时候独自舞剑琢磨出来的。” 
  阿秀又问:“义山是什么意思?好奇怪的名字。” 
  小龙女带着崇敬的神情,感慨道:“义山是前朝一位才子——李商隐的字,妈妈很喜欢他作的诗,妈妈前几天让你背诵的《登乐游原》你会了吗?” 
  阿秀挺着胸,昂首背道:“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小龙女欣然道:“好孩子,咱们说完外功,继续说内功,内功是一位金姓前辈首创的武学体系,不同于外功利刃伤人,需要先通过沉心静气,在自身丹田中积聚内力,再打通身体各处经脉,催动自身内力通过体内各处经脉到发力处施展出来,最后用内力伤人。” 
  阿秀叹道:“虽然不是很明白妈妈在讲什么,可是还是感觉妈妈说的好厉害的样子。” 
  小龙女续道:“内功优点是威力大,可易筋洗髓,高阶之后甚至可以延年益寿,传说吕洞宾原本凡人,他通过修习内功,已达到高阶境界,人得已长生不老。 
  但受丹田内海所限,内力是有限制的,因此内力使用后需要收集周遭环境的灵气精华进行恢复,每个武者天资不一样,内力恢复的快慢也不尽相同。因此内功缺点也很明显,不适合长久作战,所以你见世间列国没有哪个让内功高手去战场搏杀的,多是刺探情报,卧底间谍之用。 
  咱们中原江湖中人的主流派系为阴、阳、混元三种,阴性多是女子修习,特点是阴柔连绵,妈妈修习的玉女心经和九阴真经残部就是阴性功法。阳性多是男子修习,特点是刚猛无俦,过……不,大英雄郭靖大侠修习的降龙十八掌就是阳性功法,混元则是融合两者优点,介于中间的功法,多见于道教武功,例如华山派的紫霞功,另外还有毒性内功,多需要虫蛊毒物做媒介,但会以伤害自己身体为代价,正道人士多不屑于学习,常见于南疆,中原地区不常见。” 
  阿秀带着疑惑继续问道:“孩儿还不是很明白,外功交战是一招一式搏杀,那两个内功高手相互过招怎么一较高下?” 
  小龙女续道:“自然是看谁体内的内功气劲更强劲了,当下内功武学体系中各种内功分为七个等级。由浅入深分别是一级初习、二级拔萃、三级非凡、四级大成、五级登峰、六级造极、七级化境,寻常资质的武者大多在初习、拔萃两个境界,资质不错,又勤学不辍的可到非凡、大成两个境界,天资非凡的可到登峰境界,而要到造极境界则需要机缘,至于化境境界,当今世上还没见过,只听传说长生不老的吕洞宾到了化境境界。 
  阿秀带着期盼的眼神问道:“那妈妈的内功到哪个境界了?” 
  小龙女遗憾道:“妈妈入谷前连遭厄运,中过几次毒,身子受了影响,年岁蹉跎,现如今妈妈三十五了,只学了阴性功法玉女心经和九阴真经残部,总的阴性气劲只练到了登峰。” 
  阿秀赞道:“那也很厉害啦,那可是天资非凡的人才能领悟到的呢,妈妈,若是内功高手体内有几种气劲怎么分出高下呢?” 
  小龙女续道:“同时修习几种气劲的人很少,因为学了一个后再学别的会被体内原先的气劲排斥,进展缓慢,甚至让原先的气劲消失,所以除非得到特殊机缘,寻常武者不会学习多种心法。 
  若是两个身具几种气劲的内功高手正面过招时,只有体内的所有的气劲等级比对方高才能造成对方伤害,伤害程度则是双方总气劲差值,伤害的气劲类别则是胜者比负者高最多的气劲类型。因为每个人丹田中气海容纳的内力是有限的,所以使出内力后自己短时间气劲等级会降低,需得通过时间可恢复原等级,每个武者恢复内劲等级的快慢有别,若是恢复慢了此时容易被人趁机所袭,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就是这个意思。阿秀,你以后可别被人乘隙占了便宜,记住了吗?” 
  阿秀点点头,却又迷惑地问:“孩儿记得妈妈的嘱咐,但你刚才说的我有些不太懂,但感觉又是很重要的东西,我得好好记下来,妈妈能举例说明吗?” 
  小龙女略微思考一番,正色道:“比如我如果体内现已有五级登峰阴性气劲,假如我有机缘获得二级拔萃混元气劲,那么我体内总气劲等级则是五加二得七级。 
  如果阿秀体内有四级大成阳性、三级非凡混元、一级初习阴性气劲,那么你体内总气劲等级则是四加三加一得八级。 
  咱们正面比拼内力,你的总气劲等级更高,总差值是一级,你比我高最多的是阳性气劲,那你就对我造成一级阳性伤害啦。 
  阿秀连忙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孩儿永远都不会伤害妈妈,永远都不会!” 
  小龙女温柔一笑,“好孩子,妈妈信你,妈妈刚才只是打个比方。” 
  阿秀又继续问道:“妈妈的阴性功法已经到了登峰的境界,为何不教我呢?” 
  小龙女叹了一口气,“你生来便是纯阳之体,最适合练刚猛无俦的阳性功法,可是妈妈只会阴性功法玉女心经和九阴真经残部,不会教你阳性功法。你这体质若是学阳性功法则事半功倍,若是学其他功法则事倍功半甚至会耽误你以后的练武。 
  阿秀你才十一,以后咱们出谷离开这里,妈妈带你去寻世间阳性内功高手,学习阳性功法就是了。”接着心里默念,当然不能找过儿了。 
  阿秀此刻却急道:“我才不要出去和别人学武功,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学慢了就慢了,不打紧的!” 
  小龙女柔声道:“好孩子,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呢,中原有秀美山河,江南有小桥流水,东海有碧海惊涛,塞北有苍茫草原,河西有荒野朔漠,各有各的美呢。 
  方才你背诵的《登乐游原》描写的就是原野日落之景,难道不美吗?她说着外面的世界,想起自己曾经和杨过同游江湖的过往,不觉得痴了。 
  阿秀继续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这些也许很美,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小龙女怜惜一笑,摇头道:“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妈妈的,你看我现在也没和我的妈妈待在一起呀,这道理等你长大以后,你就懂啦!” 
  阿秀此刻紧紧攥着手,流着豆大的泪珠,“那我不长大可以吗?” 
  小龙女抚摸着他的头,柔声道:“哪有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你不是一天天都在长高吗?唉,好孩子,你哭什么。” 
  阿秀颤声道:“呜……我想着以后要跟妈妈分开,心里好难受,呜……我好舍不得妈妈……” 
  小龙女一脸慈爱的神情,“乖孩子,离开妈妈后又不是永远见不着,妈妈也会隔一阵子去找你呀,就像你去林子里采集野果,妈妈见你回来得晚了,我也会去找你的,你长大以后就是采集野果的时间更长了,妈妈来找你的时间隔的更久了,懂了吗?” 
  阿秀点点头,两人各怀心事,阿秀便没继续练剑早早洗漱睡了。 
  “妈妈一定是不爱我了,才对我说这些,要我离开她。”夜里,委屈之极的阿秀流着滚滚热泪,咬紧牙关,生怕哭出声来。 
  没人告诉他为什么孩子长大了就要离开母亲,阿秀从小没有父亲的引导,只有母亲的照顾,当然不明白为什么孩子长大后要离开母亲,那是因为寻常父亲见不得孩子长大后还晃在爹妈面前影响两人恩爱呀,早把孩子赶出去自立门户了,孩子在外认识同龄异性,产生了情爱也就渐渐不依赖母亲了。所以他那小脑袋只能想到肯定是小龙女不爱他了才想让他离开自己。 
  小龙女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阿秀提起自己已经有丈夫了,还和爱侣在跳崖前的一个月在古墓中拜堂成亲,但爱侣却不是阿秀的父亲这件事,毕竟她在阿秀三岁时跟阿秀说,阿秀是自己梦见天神下凡才怀上的,这些年来阿秀也一直信以为真。倘若此刻说了真实原因,定会让母子二人过早产生间隙,还是等离开谷底再说吧,平淡恬静的日子总是好过抑郁煎熬的日子,正当她愁绪万分的时候,却听到阿秀梦中在呜咽“妈妈,你在哪里?你不要阿秀了吗?呜呜……我要妈妈……” 
  小龙女心中一痛,这十一年来自己从来没有和阿秀提过要离开绝情谷的事,两人相依为伴,一直过着平安知足的生活,想必他对此甘之如饴,今日她因为练功的事无意间提起要离开这里,却是让他措手不及,虽然这一天迟早要来,但是在他还小的时候就让他知道,小龙女多少有些心怀愧疚,于是他跃下睡绳,来到阿秀身边,将他轻轻抱在怀里,温柔道:“好孩子,妈妈就在这里,不要怕。”不知道是不是感到了小龙女的安慰,阿秀从噩梦中渐渐平静下来,片刻之后安然睡着。 
  此刻,小龙女握着阿秀的手,带着愧疚的神情,看着爱子已然有些英朗的俊脸柔声道:“好孩子,妈妈明天就教你阴性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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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又过去了两年,这两年小龙女教会了阿秀玉女心经和九阴真经残部的基础心法,他磕磕绊绊终于将阴性功法学到了初习的境界。由于担心以后分离的时候阿秀舍不得她,她便狠下心,刻意跟阿秀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阿秀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只有默默的接受。 
  这两年,小龙女设想过无数种和阿秀分别的场景:自己和阿秀在杨过十六年之约前提前离开谷底,阿秀扑在自己怀里满眼泪水恋恋不舍地求她不要离开自己;又或者阿秀强装笑脸,口是心非地说着祝福妈妈和心上人白头偕老,独自默默离开;又或者杨过真当刻骨铭心地爱着自己,在十六年之约的十二月七日那天,从天而降,如同天神一般,踩着五彩祥云,来解救自己,小龙女再如实相告,这是她和公孙子的孩子,从此以后她和杨过心中多了一根别人种下的刺,她再对杨过说:“对不起过儿,龙儿的爱不能全部给你了,你看我有了别人的孩子了,他叫阿秀,是个善解人意,心地善良,心疼妈妈的好孩子,我得分一部分爱给他,如果咱俩以后有了新的孩子,他从我这里得到的爱只会更少啦!” 
  然而这些她设想过的场景一个也没发生,多年以后当她再回忆起阿秀十三岁生日这天的经历,仍让她回肠九转,五内交萦。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晶盘。” 
  刚从当年落涯处寻出谷之法而不得,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的小龙女听到了屋子里的念诗声。 
  李商隐的这首《碧城》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诗,为此专门琢磨出两招剑法招式,她心下好奇,便来到屋里,她看到自己给阿秀做的小木板上今日阿秀只写了《碧城》这一首七言诗,而她给阿秀布置的功课是写满两百个字,她便有些生气,以为是阿秀跟她赌气最近有些冷落他,又或者是他对功课有些懈怠了。 
  于是便板着一脸严容,皱眉道:“阿秀,你的功课呢?” 
  阿秀见母亲来到,一脸不悦的表情。便低头认错,“妈妈,对不起,孩儿抄完《义山诗集》这一首《碧城》,想着理解其中含义,琢磨半天也没得要领,便耽搁了做功课的时间。 
  小龙女耐着性子,正色道:“那你有什么疑惑说出来让我听听。” 
  阿秀迷茫道:“这一首诗描写的都是景物,又是天上繁星,又是大海、长河、雨水、珍珠、水晶、玉盘,这些景物都很美,可是都连在一起我却不知道义山前辈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想法。” 
  小龙女此时心中有气,哼道:“那是你读书少了,我平日教你背诗学字,你惫懒得很,一门心思扑在武学上,近日才知道诗中是云山雾里。” 
  阿秀愧道:“孩儿知错了,孩儿虽然不明白这首诗在讲什么,可是看到那句一生长对水晶盘,便觉得好生难过,什么东西才值得让人耗费一生的时间呢?” 
  小龙女心中一阵悲伤,他还小,当然不懂,这会儿跟他说,他也不明白。若是他以后有一个像过儿那样刻骨铭心的爱人,他便知道了。今日她寻出谷之法而不得,本来就有些闷闷不乐,于是她便带着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说道:“罢了,你不明白义山的诗也不打紧,他的诗本来就有些晦涩难懂,寻章典故太多,有些我也不大明白的。 
  就是因为他的事不太直白,所以不同的人对他的诗理解差异很大,你还记得那首《登乐游原》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你来说说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阿秀皱眉回忆,片刻应道:“义山前辈在感叹乐游原上的夕阳很美丽,只是这种美丽有些短暂,转瞬即逝,黄昏过后便不见了。” 
  小龙女叹道:“我当初也是你这般这么理解的,以为这首诗有些伤感,韶华易逝,岁月龊龊,可是后来我听学问多的长者告诉我晚唐时“只是”二字有“就是”的意思,这么说来,这首诗却是在说,你看,这无边无际、灿烂辉煌、把大地照耀得如同黄金世界的斜阳,才是真的伟大的美,而这种美,是以将近黄昏这一时刻尤为令人惊叹和陶醉!两种解读意义天差地别,前者是感时伤怀后者却是乐观超然。” 
  阿秀心下大受震撼,乖巧地点头,也是赞叹不已。 
  小龙女续道:“这种写法在他的《锦瑟》里面也有,你会背那句诗吗?” 
  阿秀又是思索一番,磕磕绊绊地背出:“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小龙女带着期待的神情,问道:“你来说说,怎么理解?” 
  阿秀应道:“如果是以前,我会理解成,此时此景为什么要现在才追忆,只是当时的我茫茫然不懂得珍惜,重点表达悔恨,而如果是按妈妈的教诲,却是在说,这种惆怅的感情哪里是现在追忆才有,即便在当时都已经心有所失,失魂落魄了,义山前辈想说这种悲伤心情自始而终从未改变,痛苦至今。这样看来义山前辈的诗确实有些晦涩难懂。” 
  两人被李商隐的诗引起阵阵愁绪,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小龙女想起之前功课一事,皱眉道:“今日你的功课还做得完吗?” 
  阿秀低头惭愧道:“来不及了。” 
  小龙女厉声道:“完不成该做什么?” 
  阿秀将头埋得更低了,“孩儿甘心认罚。”他知道娘亲对自己严厉也是在砥砺自己,便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来,任由小龙女用木条体罚。 
  小龙女今日从谷底试着攀岩悬崖峭壁而上,但是那悬崖太过陡峭,自己功力虽然虽然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却做不到在没有着力点下攀爬而上她白天里体力耗费过多,便觉得此时身体有些困乏了,心中涌起一股倦意,又想着离十六年之期越来越近,自己和阿秀还没找到方法提前出去,便觉得有些焦急烦闷,心中有些烦闷却无人可以诉苦,便闭眼道:“错了便是错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借口,你出去面壁思过吧 我今日有些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龙女在她闭眼前最后瞧了转身出门的阿秀一眼,“没想到这两年阿秀长得挺快,都有160公分高了呢,不知道是学了阴性功法还是天天加餐吃得多的原因。”她随意一念,没想到下一次她看到阿秀却是在两年半以后的鄂州战场了。 
  “娘亲一定是讨厌我了,她以前不会这般的,就算打了我也会好言相劝,告诉我错在哪里,然后自己再流着泪诚恳道歉,两人重归于好,改天我再给娘亲送去自己采摘的新鲜野果或者美丽鲜花,哄她开心。” 
  阿秀心里委屈极了,心里强忍着泪意,来到水潭边的巨石上,这里有一个小洞,是他自己的小天地,每次伤心难过的时候便一个人来到这里,在小洞里喃喃自语,只要他将心里话讲出来,便觉得好受一些,再打起精神,换作笑脸去娘亲面前逗娘亲开心,他踩在石头上,没想到多日未来,上面已生了一些青苔,加上天色已黑,脚下的路看的不是很清楚,于是脚下一滑,从水潭上面的巨石上高处跌到了水潭中,没想到此刻巨石下面涌出一股强烈的暗流,将他卷了下去,阿秀无力挣扎,任由激流将他卷入隐蔽的水下暗道,不待他发出声响,他已完全没入水中,顿时水面又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妈妈要是发现我不在了,她会不会伤心难过呢?”阿秀感到自己越来越冷,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如是想到。 
    【待续】 

第2章——南阳之行 
  公历1257年7月,南阳 
  「畜牲,今日结果你们仨,小爷还是赚了!」 
  一脸血污,身上留下累累伤痕的阿秀勉强打起精神,聚起残力正要一个侧身躲开山崖旁最后一只向他袭来的猛虎,再打算趁猛虎旧力方尽,新力未接之际,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向这只猛虎,跟它一起掉落山崖,同归于尽。 
  此刻阿秀脑海里浮光掠影一般闪现出他这稍微有些短暂的十三年生涯,他此刻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前些年为了讨娘亲小龙女欢心,认真地学武、识字,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玩,每次去的林子里采摘野果时,都怕逗留得太晚,被娘亲责罚,就灰溜溜地早早回了家。 
  「那颗最高的松树我还没爬上去过……树顶成垛的松子我也没来得及去尝尝美味……水潭边的芦苇杆我还没来得及编织成小背篓……我,我……好不甘心啊!」阿秀有些心酸起来。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阿秀被谷中水潭的地下暗流卷到山谷外的河流,最后被湍急的水流冲到岸上,渐渐苏醒后,却发现自己身处豫西群山的河谷中,早已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再也回不去待了十三年的谷底了。只有沿着河流往下游走,因为娘亲曾给他讲过咱们汉人的城市大多都是建立在河流的交汇处,他便想城市都是下游,往下游走就能寻到人烟了,再找份安身立命的事做。 
  没了稳定的食物来源,自己在山谷曾经习以为常的白鱼野果也不是每天都有了,每天饥一顿饱一顿,走了两个月终于来到南阳盆地边缘。而南阳地处宋朝和蒙古交界处,饱受战乱,经历宋金、蒙金、蒙宋多次攻防战后,人口大量减员,山中猛兽没有人的猎杀就愈发多了起来。 
  阿秀方才正饥肠辘辘,还没寻到食物就遇到三只猛虎,他急中生智,决定将猛虎引到山崖边,利用地形优势跟三只猛虎分别缠斗,避免被一起围攻,用随身的木棍使出玉女心经的招式,附着阴性内力击杀了第一只猛虎。 
  奈何自己阴性功法太低,还不及恢复阴性内力,第二只老虎就扑了上来,他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娘亲教过自己不同穴位对应不同类型功法,便孤注一掷试着开启其他气劲,没想到在自己纯阳之体的阳性内功领悟优势加持下,居然冲开了少阳穴,便接着用已折一半的断棍带着纯正的阳性气劲击杀了第二只猛虎,地上的岩石甚至都有些裂纹。「倘若自己今日能有幸存活,便叫这自己领悟的阳性气劲为分山劲吧!」他心念道。 
  但没留给他恢复气力的时间,第三只猛虎就接踵而至,自己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只有跟这畜生同归于尽了…… 
  嗖!一只力大无比的羽箭贯穿眼前猛虎的头颅,阿秀惊喜地发现眼前这只刚才还凶恶无比的猛虎顿时没了气力,像病猫一般软绵绵地瘫软倒地,而自己终于摆脱死亡威胁,心里如释重负后便瘫痪倒地不起。 
  「打虎勇士可否告知姓名?」 
  阿秀此刻浑身乏力,勉力抬头一望,只见一位二十岁上下,长着一张国字脸,英气逼人,手握弯弓的披甲将官骑着蒙古战马来到自己跟前,带着河朔口音和自己打招呼。 
  「我叫阿秀。」阿秀气喘吁吁地应道。 
  「看勇士和我一样,长着一副汉人脸孔,怎么起一个蒙古名?」将官喃喃道,勒马转头向一个随从问道,「小砚你说是也不是?咱们军中名里带阿字的都是蒙古人。」 
  「少将军,是的,昨日的邸报上还见着阿术将军的名字。」一位随从打扮,长着和汉人不大一样的单眼皮、卧蚕眼、窄鼻骨、长脸俊朗少年骑马来到跟前,带着黄淮口音恭敬地应道。 
  「我名字的秀是钟灵毓秀的秀,为什么有阿,我也不大明白,我娘从小就是这般唤我的,她说我是汉人。」阿秀不卑不亢地回答。 
  「哦,秀字啊,咱们东汉的光武皇帝就叫刘秀呢。」将官笑道,「我叫张弘范,适才我和随从李砚正在打猎,见勇士和三只猛虎搏杀,独自杀掉两只,在下好生佩服,想那坊间流传的《宣和遗事》中打虎英雄武松也只杀死一只,不知可否赏光前往敝处陪在下喝几杯薄酒,好讨教讨教武艺?」 
  「多谢将军相邀,方才没来得及感谢将军救命之恩,请受阿秀一拜。」阿秀发自内心地躬身拜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张弘范摆摆手,续道,「南阳久经战乱,百姓十不存一,多活一个百姓,我这做官的心里也好受些。」接着又吩咐随从李砚道,「小砚,你将驮马牵来,让阿秀兄弟骑。」 
  「这便是骑马么,可惜我不会……」阿秀赧然道。 
  「那咱们同骑吧。」张弘范伸出孔武有力的手臂向阿秀诚恳相邀。 
  「这位将军真是平易近人,我可得好好好好答谢他。」阿秀第一次受到娘亲之外的关爱,心里顿时浮起一片暖意。 
  三人慢悠悠地朝张家府邸骑行,一路上三人各自介绍了自己的家世,张弘范今年十九岁,是蒙古万户汉人世侯张柔的第九子,当下在张柔军中从事,父亲和兄长均在前线,父亲嫌自己幼小,让他在南阳从事后勤。李砚今年十二岁,家在蔡州,父亲在他还没出生时便被蒙军征发入伍,和宋军作战时战死,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半年前家乡受到流寇的劫掠,和母亲失散,自己独自向西一路逃难,因为粗懂文墨,便被张弘范收留,当作随从。轮到阿秀自我介绍时,他才发现别人都有爹爹,自己却没有爹爹,这才明白娘亲说她梦到天神下凡后怀上自己原来是假的…… 
  「妈妈为什么要骗我?她一定很讨厌我的生父,根本不爱他,所以才不愿意告诉我他的名字,不像张将军和李砚,提到自己的父亲都把他们当作自己崇拜的英雄一般。怪不得妈妈这些年对我越来越冷淡,我终于知道了,她定然是恨屋及乌……」阿秀想到这里,心里一酸,强忍泪意回道:「我十三岁,从小便没了父亲,娘亲也没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们娘俩本来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但两月前出了意外,我和她失散了。」 
  张弘范见阿秀彬彬有礼,谈吐自然,不似作伪,便当他们母子是为了躲避蒙、金、宋三国相互攻伐的战乱才去山谷避世,于是心生同情,又想着蒙军南下才是中原战乱不休的始作俑者,心中不禁浮起一丝惭愧,便想着力所能及地照顾这个打虎勇士来弥补一下歉意,再加上他今天初见阿秀打虎时就有招揽之意,彼时蒙军上下都对勇者敬服,对懦者鄙夷,于是在得知他的家世清白,不是敌国间谍后,对阿秀招揽之心越发强烈了起来。 
  「不知阿秀兄弟今后有何打算?」回到张家府邸后,张弘范在酒宴上问阿秀。 
  「我才离开山谷,对外面世道也不太了解,我娘以前告诉我可以靠武艺和学识安身立命,这两样我都会一点儿,但不精通。」阿秀谦虚道。 
  「我军最是敬服勇士,阿秀兄弟愿意来军中立功么?」张弘范诚恳邀请道。 
  阿秀心下感激张弘范的提携,但心中却浮起一丝疑虑,自己的娘亲常年隐居世外,对列国纷争并无兴致,也无出世之心,因此对本国的历史并不感兴趣也不太了解,只告诉阿秀他们是汉人从中原建立的国家,到现在已经四千年了,他们平日所写的字,说的话,吟唱的诗词歌赋都是汉人祖辈传承下来的文化成果,当今世道,汉人正统在南边的宋朝,是她的母国,但眼前跟自己同样是汉人的张弘范将军不知为何却在蒙古国下效命。 
  「张将军,承你的救命之情,但我心中却有诸多疑虑,请为我解惑。」阿秀拜道。 
  「不必多礼,我必当知无不言。」张弘范回道。 
  「我娘说汉人正统在南边的宋朝,将军和我一样,都是汉人,为何替蒙古人效命?」阿秀带着满脸疑惑表情问道。 
  「这便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咱们北方汉人与宋庭离心离德起因在前朝后晋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契丹人,我家就是在那时候被割让出去的,自始自终没得宋庭赵家人半点恩惠; 
  后来宋辽之战,北方汉人被辽国南北两院分治笼络,有了佐命功臣和世豪身份,得到实在的利益,宋庭逐渐失去了北方汉人上层豪族的拥护; 
  宋金之战,宋庭主和派当权,执政者卑躬屈膝,全无骨气,屈服于金人的淫威,跟金国签订丧权辱国的《绍兴议和》条约,将南迁的北方汉人流民全部遣返金国,这下彻底失去北方汉人中剩下的中下层拥护,自此以后北方汉人再也不对宋庭抱希望了,以至于金国即将灭国之际,北方汉人反金义军最后大多投靠了蒙古人; 
  至于现在蒙宋之战,蒙古人也对北方汉人加以笼络,封之以世侯,汉人万户等世袭爵位,我家就是其中之一,而宋庭对北方汉人始终防备有加,山东红袄军就是例子,降而复叛。所以你看自宋立国起,咱们北方汉人,尤其是燕云十六州就对宋庭离心离德了。」张弘范将这段历史娓娓道来,见阿秀低头思索,便接道「阿秀兄弟,我家藏书最是丰富,你若对咱们汉人历史感兴趣,可随意取阅。」 
  阿秀此刻心情复杂,没想到娘亲口中的汉人正统宋庭居然出卖自己的国民给敌国,换取苟安,令人不齿,便气愤地问道:「张将军,这宋庭为何如此毫无骨气,丧权辱国?」 
  「那便是宋庭得国不正了,赵家人从后周柴家篡夺皇位后便担心武夫学自己黄袍加身,立国后始终采取拉拢文人打压对武夫的国策,最终军队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没有军事上的胜利,便没有外交上的胜利,古今中外,莫不如此。」张弘范嘲笑道,又补充了句,「适才说起《绍兴议和》,金人还要求宋庭自毁长城,杀掉己方擎天之柱,战功赫赫的岳飞将军,这种荒诞无稽的要求宋庭居然还答应了,最后以莫须有之罪冤杀岳飞将军,那可是宋庭打压咱们武人的巅峰之作呢,你说我们北方汉人会放心跟宋庭同舟共济吗?」 
  「是了,我娘当年教我背诵岳飞将军作的《满江红》时也跟我讲过他的事迹,我当时小,还不大明白,今日听将军讲述这段历史,才明白前因后果。这般不尊重人才的国家,迟早有亡国之祸啊。」阿秀心痛道,那个国家虽然自己自打出生起就没有跟它有任何联系,可那毕竟是娘亲心中的正统,是她的母国呀…… 
  「是啊,宋庭不尊重人才由来已久,立国三百年来岳飞将军受屈并非迫于形势可以开脱的个例,其他受辱的经天纬地之材也是比比皆是,抗击金人南征的虞允文、京湖战场柱石的孟珙、挽救四川糜烂的余玠等国家栋梁都是受宋庭猜忌,抑郁而死。」言毕,张弘范露出敬佩的神情,「孟珙、余玠这二位将军还是我军的死对头,但对他俩的本事全军上下那是无人不服。」 
  见阿秀又陷入沉思,张弘范续道:「岳飞、虞允文、孟珙、余玠这些良将受屈还能以大义为重,没有引兵作乱,这是他们是以儒家圣人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的,但天下芸芸众生,岂能个个都是儒家圣人?好多心有不甘的甚至叛逃他国,最终和宋庭反目成仇,这最著名的就是西夏国相张元了,当年他科举不第,自视才能不能伸展,便愤而投靠西夏,获得李元昊的赏识,一路做到了国相,最后在好水川之战大败宋军精锐西军,还留诗对宋庭极尽讽刺挖苦。」 
  阿秀听娘亲提起过岳飞、虞允文、孟珙、余玠这几位将军,当年她闯荡江湖时,民间流传颂着这几位将军的赫赫威名,她在给阿秀幼时讲故事便提过。但他从来没有听过张元这个人,就有些好奇,问道:「他写了什么?」 
  「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 
  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 
  这夏竦和韩琦都是当年张元想结交,却又瞧他不上的宋庭高官,这首诗颇有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感啊。」张弘范感慨无比,又接道,「阿秀兄弟你方才说这般不尊重人才的国家,迟早有亡国之祸,我看这时间也快了。如今蒙古国力蒸蒸日上,疆域达到千秋列国巅峰,西至欧罗巴,南至大理,北至岭北,东至朝鲜,大汗搜罗天下物力、人才为己用,宋庭灭国估摸也就是一代人的时间,不知阿秀兄弟这等勇士是否愿意出力,帮助我国早日一统天下,还汉地百姓一个安宁?」 
  阿秀此刻心中五味陈杂,娘亲心中的母国即将有亡国之危,但眼前的张将军却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还需报答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将军,谢你今日教诲,但我娘曾说过习武乃是用以自卫,不可持强凌弱,她早年见过蒙军本性残忍,灭国屠城无数,我实在不能助纣为虐…… 
  张弘范见他本性善良,使耐心解释道:「早些年蒙古国主体民族还是蒙古人时,南下征战确实残忍暴虐,他们蒙古人靠骑马征战天下,为了弥补后勤压力,大肆劫掠北方、四川各地,以战养战。但现下蒙古西征大获成功,他们的基本盘蒙古人已经如开枝散叶一般分布在四海各地,在汉地征战的却没有多少蒙古人了,剩下的都是高官、督战队。因此蒙古在汉地的主体民族已经是北方汉人,蒙古大汗更加依赖汉人世侯的力量,朝堂中汉人高官不计其数,军中士兵绝大多数也是北方汉人,咱们汉人以农耕立国,征战时依赖稳定的后勤,打下一块地盘便好要生建设,守护一方民众,现如今蒙军作战不再是以前那般竭泽而渔了。」 
  阿秀感激他的真诚,但心中依然未能说服自己,便应道:「将军,谢你耐心相告,但我想着若是加入蒙军,却要和同是汉人的宋军交战,便想着我娘教我的兄弟阋墙,我……我,好生难受。」语毕,眼中泪光隐现。 
  张弘范见他宅心仁厚,不是热衷功名利禄的人,对他的品性愈加赞赏起来,于是也不勉强,只是好言宽慰:「不参军也没关系的,现下我身边尽是武夫,大字不识,文化人太少了,家师郝经常常教诲我,马上可以得天下,却不能治天下,当下汉人世侯大权集于一身,军政诸事繁杂,你便像小砚那样,替我做些文事工作如何?」 
  阿秀想道文事工作不在乎是整理信息,发布政令,从而治理一方土地,算得上造福于民,虽然归根结底也是帮助蒙古对付宋庭,但他就如北方汉人百姓一般,给蒙古上税,纳粮,客观上也会帮助蒙古的对付宋庭,但毕竟不是亲自拿起刀剑和南方汉人拼个你死我活,难道上千万的北方汉人百姓也要背负责难吗?于是便没了兄弟阅墙的心理压力,加上自己在宋国一人也不认识,举目无亲,当务之急应该安身立命,再谈后事,加上想早些报答张弘范的救命之恩,便最终应了:「多谢将军相授。」 
  张弘范见阿秀愿意相助,虽然不是从军,但从事文事工作也算一大助力,便高兴道:「阿秀兄弟,你有情有义,我对你是一见如故,喜欢得紧,咱们以后公事以职位相称,私下以兄弟相称即可。」接着唤来李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砚,你以后便多了一位共事的同僚了,今日是个开心的日子,府中的酒太寡淡了,走,咱们去临江阁,今晚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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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历 1257 年,这一年蒙古大汗蒙哥决心从京湖、四川、大理三个大的战略方向攻宋,经过数月准备后,京湖一线塔察尔统帅的蒙军依靠拥有华北腹地的优势,率先完成战争准备,在这年八月首先发起进攻,以南阳为基地出兵围攻京湖防线核心:襄阳- 樊城双子城。 
  中秋这天晚上,张府帐房中,李砚边吃边核实他作的台帐,叹道:「少将军对我真好,知道我喜欢临江阁糕点师傅做的沙琪玛,每次去都让我带一份回府,这么好吃的沙琪玛娘亲可做不出来呢,真想让她尝尝,哎……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语毕,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明月,想起了娘亲教自己的《水调歌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苏东坡先生这首词可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正当他感时伤怀时,却透过窗缝看见府中庭院中执勤的侍卫纷纷一声不吭地倒地毙命,随后从房梁上多个方位跃下数名身着黑色紧身衣的江湖高手,看样子他们是摸清府中侍卫的分布后,同时用飞刀袭击,得手后便分散行动了。 
  「完了完了,少主当下不在家中,府中侍卫大半都不在,我又不会武艺,得赶紧躲起来。」天大地大,小命最大,要不是保命意识强,半年前李砚就在家乡被流寇祸害了,他当机立断躲进账房的柜子里,蹲在柜板上,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李砚从未有过如此前熬,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听见一阵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是有人走动,寻找物件的声响,又过了一阵子,一道清脆悦耳带着荆襄口音的声音传来,「咦,这里是账房,怎么会有沙琪玛?萍姨最喜欢这个吃这个了,襄阳难得见到卖的,我得带回去一点孝敬孝敬她。」 
  「完了完了,黑衣人进来了,还发现我在这里吃东西,她不会杀我灭口吧。」正当李砚疯狂琢磨怎么跪地求饶,哀求女菩萨饶命时,却发现柜门打开了,而自己此时却因为极度害怕,牙关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先前准备的腹稿一个都没用上,两眼泪汪汪地望着眼前少女,尽是哀求之意。 
  那名正值豆蔻年华、眉目娇美、玉雪可爱的少女见了他也是大吃一惊,当即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内心似乎在天人交战,不知道该不该对眼前这名比自己矮一截的书童模样少年动手。 
  「郭二姑娘,鞑子的特等邸报已经找到,咱们赶紧撤,鞑子的巡逻已经发现咱们了!」一道清澈明亮带着江南口音的青年男音从屋外传来。 
  「云殊哥哥,我什么都没找到,咱们走吧!」说罢,少女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砚一眼,握紧佩剑转身离开了。 
  「她定然是个本性善良的大好人,不愿意滥杀无辜……」见少女没为难自己,李砚长嘘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地。 
  「光明之神在上,我是如此相信圣教的仁善,此刻愿意成为您最忠实的归顺者与圣教最虔诚的信道者,我愿意将身心都献给真神,换取这位郭姊姊一辈子平安喜乐、万事顺遂。」片刻后,李砚眼里泛着泪光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如是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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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儿、秦叔叔、云殊兄弟,我……我是不成了,你们快走,别管我……」一位丰神如玉、俊朗无匹的二十来岁黑衣男子倒地不起,他方才拼尽全力击杀一名来援的蒙古高手,却也中了对方的奋力一击,此刻正口吐鲜血,显然是受了内伤。 
  「渊哥,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我要护着你,咱们说好的,生同衾,死同穴,你扶着我,我背着你走!」那个叫紫儿的女子也是二十来岁年纪,披着秀美的长发,柳眉杏眼,此刻正含情脉脉地望着眼前的情郎,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用袖口给他擦拭嘴角鲜血。 
  「背着我,咱们两个都别想离开这里了,傻姑娘……」受伤男子痛惜道。 
  「大伙听我说,咱们已经惊动南阳城中的鞑子巡逻,他们的高手肯定会越来越多,现下我想到了个法子,能尽量保全大家的性命,大伙愿意听我指挥吗?」那个被叫做云殊,长着一副俊俏白净面孔,凤眼生威的十七岁男青年赶到受伤男子身边,向聚集在他周围的黑衣同伴们恳求道。 
  「好孩子,只要能保全大家,不丢下一个同伴,咱们都听你的。」此时场中辈分最高,也是云殊父亲的云万程率先应道,此番出行本应是他作为指挥,但却在此时犯了难,狠不下心丢弃同伴独自逃生,所以先前大家都有些手足无措。见云万程表了态,随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表达了赞同。 
  这些黑衣人今天行动的起因便是半个月前塔察尔统帅京湖一线的蒙军围攻樊城,但襄樊守军却敏锐地发现这一路蒙军人数比起历年大规模攻势的人数却有所不足,便担心这一线只是战略佯动,蒙军主力或许在其他战线。襄樊主将担心其他防线守备不足,于是派遣江湖好手前往蒙军的大本营南阳进行情报侦查,了解蒙军的战略意图。 
  由于丐帮、郭靖黄蓉及徒弟们一大家还需协助守卫襄樊,无暇分身,便请才从东面赶来救援的江南武林侠士们去南阳侦查,原本打算由一名识路的荆襄武林高手随行带路,奈何知道南阳路况的荆襄武林高手此刻都身兼要职、不能脱身,而郭靖黄蓉的二女郭襄此刻却勇敢地占了出来,主动请缨,说自己对汉江周遭的地形了如指掌,自己跟爹爹妈妈学武多年,还未有机会为国解忧,请让她带路。郭靖黄蓉虽然万般不舍,但也感动于为人父母对爱女多年的教诲没有白费,便依依不舍地同意爱女随行了。 
  此番行动人不在多在精,共有七人,主要是常州神鹰门、台州天机宫这两家的好手出战,在场的有神鹰门主云万程、云万程的首徒靳飞、云万程的儿子云殊、天机宫「病天王」秦伯符、天机宫宫主之子花清渊、花清渊的爱侣天山派「雪狐」韩凝紫、当然还有郭靖黄蓉的二女郭襄了。 
  「趁着鞑子当下赶到府上的人还不多,咱们先放火烧毁他们放邸报的书房,他们必定会优先救火,师兄你去屋里放火,我在屋外给你掩护,郭二姑娘你最能识路,请你先用疑兵之计,将敌人引走,明日天亮之时咱们在来时设定的一号埋伏点汇合,韩姑娘你背着花大哥先去二号埋伏点等待大伙集结,爹你护着韩姑娘和花大哥一同去,秦叔叔你武功最高,先去正门挡住援敌,最后再给咱们主力断后。」云殊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挺身而出,有条不紊地将脱困计划讲述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对这位十七岁青年的临场应变能力佩服不已,不住点头,见大家没有异议,七人便分别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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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特使,请你先救火,书房里可都是要紧的文书和典籍啊!」正陪张弘范切磋武艺的阿秀在校场看到张府火光后,赶紧快马回到府中,见到蒙哥汗特使萧冷正在和一名黑衣青年缠斗在一起,着急劝道。 
  「哼!要你管,这几个南蛮子我看着就不顺眼,今日我偏要擒住他们以解樊城之恨!」萧冷厉声道。 
  这位二十多岁年纪,长着一副高颧骨、扁额头、斜眼睛的青年便是萧冷,他是当今北方武林第一高手萧千绝的二徒弟,也是蒙古大汗蒙哥的帐下第一高手,此番专程从大汗驻地和林来到京湖前线,带来蒙哥汗的作战指示,他前几日在樊城办完公事后,发现宋方武林高手在樊城一带破袭骚扰,便没忍住跟对方交上了手,没想到对方唤来同伴,使了车轮战,自己最后败北,随后来到后方南阳养伤。今日见看到汉人万户张柔的南阳府邸起火,便猜多半是宋人的探子作乱,赶到现场时发现还有三名宋方武林高手,便专挑面容最为英俊的云殊打了起来,因为他最喜欢的小师妹萧玉翎却不喜欢他这副胡人面孔,最喜欢对着汉地俊俏郎君花痴!想到自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便迁怒于人,发泄不满。 
  阿秀见劝他不动,也不坚持,自己和云殊目光一汇,便赶紧冲进书房先去抢救要紧的物件。萧冷与云殊均使上内功缠斗一阵,果然云殊年龄最轻,功力也最是不济,几个回合下来,已现败象,萧冷便使出师门绝学「如意幻魔手」,将「太阴真炁」度进云殊的心脉,云殊啊地惨叫一声,顿时被击倒在地。 
  云殊此刻如陷冰窟,疼痛难忍,浑身无半分气力,他只隐约记得靳飞在自己倒下的同时也击败了对方一名高手,赶过来背负自己,秦伯符护着两人边战边退,萧冷正要指挥蒙古高手追击三人时,一位和自己同龄,长着一张国字脸,英气逼人的蒙军汉人将官率领一众带着灭火装备的随从赶来府邸,他说了什么自己也听不见了,耳朵里尽是嗡嗡耳鸣之声,只见他挥手阻止了在场的蒙人追赶己方三人,命令他们全力以赴投入到灭火中。 
  「好险啊,差点就回不去了呢……」云殊在心里默默念叨后便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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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郎……云郎……」 
  自南阳之行受到内伤后,云殊便一直昏迷不醒,众人集结后轮番给他传功疗伤也无明显效果。直到第二天他才迷迷糊糊地听到一道温婉柔情却又带着坚韧的女声唤他,他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并不在荆襄之地,因为自己来时沿着汉江、白河而行,沿途都是水网密布、一马平川。而现在自己却身处崇山峻岭,在一处断崖峭壁边。 
  想起来了,这里是温州雁荡山,自己曾经来过,为何自己在这里?此时天空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伸手擦去脸上的雨水,却发现自己脸颊的触感已然不像昏迷前那样光滑白净,而是粗砺不堪,就像三四十岁的模样,甚至还有道道伤痕,难道我在另外一个世界? 
  他连忙收起心神,定睛一看,眼前是数十名元军、江南义军装束的死亡军士,自己怀中传来阵阵温柔暖意,比起昏迷前感受到的彻骨寒意可谓是天壤之别,他再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正靠坐在悬崖边的巨石旁,抱着一名如花似玉,柳眉中透着一股英气的三十来岁美妇,她是…… 
  「云郞……是你……是你么?怎么我什么都看不到了呢?本来我将孩子们都送上船了……」美妇断断续续地低吟道,显然是受了严重的伤。 
  「她说我们有孩子,那她便是我的妻子了,她是……她是……想起来了,她是花慕容!是陪伴这一世的我走过半生的妻子!」云殊顿时如梦初醒,「可是我现在却开不了口说话,好奇怪……」 
  花慕容并不介意云殊不应她,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一般,自言自语起来:」但我却舍不得你……便独自回来找你……我知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心中惦记的都是组织义军驱逐元寇……没多的地方分给我……我都明白的……但这次咱们是真的不行啦……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受苦……怕你到了另一个世界还是孤孤单单……所以回来陪你……你不要哭……咱们夫妻黄泉路上做伴……要走也是开开心心地走……云郞……你是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我知道……这些年你其实过得很辛苦……当妻子的没法替你分担烦恼……我好生过意不去……来世……来世让我再做你的妻子好不好?云郎……咱们到了那边也要……夫妻同心……风雨同舟呢……」 
  怀中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微不可闻,但自己的回忆却是越来越清晰了!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这一世的记忆如泉涌而出: 
  1255年他生在常州,一个在元宋灭国之战中因为抵抗太激烈而惨遭屠城的江南水乡城市; 
  1259年,蒙哥汗进攻四川战场,折戟钓鱼城,兀良合台、忽必烈从南北两个方向合力进攻京湖战场也以失败告终; 
  1273年,历经6 年的襄阳之战打成了添油战术,耗尽了宋庭最后的元气,之后元军势如破竹一般攻陷长江沿岸各处要地; 
  1276年,宋庭都城临安失陷; 
  1279年,崖山之战,十万宋朝军民跳海殉国; 
  1281年,元庭征召南人民壮、降军数十万进攻日本,全军覆没,但一举瓦解了江南义军生存的根基,日后义军生存越来越难…… 
  终于到了今天,义军穷途末路,兵败雁荡山,他回望自己这苍凉一生,毕生追求终成泡影,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吗?可是自己已经尽力了呀,对得起问心无愧!看到远处隐现的元军,他在自己生命的终点之际抱着爱妻冰冷的身子发出悲愤无比的呐喊:「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轰隆!天空中的雨滴此刻越来越大,远处传来阵阵雷鸣声,头顶的天空也突然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不待云殊反应过来,一道银白闪电伴着震耳欲聋的惊雷从天而降,他顿时被耀眼的白光笼罩,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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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叔叔,云殊哥哥醒了耶!」白河上,一艘驶向襄樊的行船里,郭襄兴奋地朝云万程唤道,众人闻声都连忙前来探看。 
  「爹,请你告诉孩儿,我是哪年生的?」云殊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这一世和昏迷中的世界有何关联,连忙握住父亲的手问道。 
  「好孩子,你是17年前的嘉熙四年(公历1240年)生的,怎么了?」眼前的父亲一改平时严厉,此刻眼中尽是柔情,面对爱子的问题当即脱口而出,毕竟哪个父母不记得自己孩子的生辰呢? 
  「我姊姊呢?」云殊盘算着两世差异,继续问。 
  「小舅子你糊涂了吗?唉,都怪我没护好你,璇妹比你早两岁呀。」又是师兄又是姊夫的靳飞心急抢了岳父的话。 
  「原来姊姊这一世依然是那年生的,还是和姊夫结为伉俪,看来只有自己出生的时间变了。」云殊默念道。 
  云万程眼中含泪,拍了拍云殊的肩膀,柔声道:「好孩子,此番南阳之行你做得很好,为父很为你骄傲,你吃些东西好好休息吧。」 
  「娘亲信佛,她跟我说过,人死后便去了下一世,也就是来生,但为何我反而来到十五年前?这便叫穿越吗?是不是因为在南阳受了内伤,让另一世的记忆意外地苏醒了?现在我是融合了两世的记忆吗?」云殊心中大是不解,「但不管如何,这一世我定要好好活上一场,不再空留遗恨!」